第二章：春风潇潇泉下骨

    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有痛苦从不说谎。

    以前的常斋总觉得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痛苦，不过是想的太多而已。直到经历了这么多，他想了那么多，到此时才觉得那些种种不过镜花水月而已，甚至于他厌恶着手中得剑，厌恶着自己。

    以前老瘸子总说，心有不平事，一剑竟斩之，剑修都是宁折不屈的，想到自己，常斋觉得自己大抵是成不了剑修的，自己的心中的剑已经折了。若以后还能活着就不练剑了，带着父母回家乡，继续过着平淡的日子。常斋其实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拥有大毅力的人，面对镇南王府，他连升起报复的心思都没有。他只想，到时候剑种养成，王府能放过他的父母，再奢侈一点想，连着自己也放过。

    今日依旧下着迷蒙的细雨，常斋的伤势经两日的修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其实剑种差不多已经蕴养成了，只差那临门一脚，那日惊蛰他之所以没有突破，就是想多拖延一段时间，想让爹娘再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毕竟王府答应过他，只要安心蕴养剑种，他的父母就是王府的座上宾。

    日复一日的剑种蕴养让他心力憔悴，在常斋两鬓能看见稀疏的白发在生长，剑种每强大一分常斋就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寿元在被一种力量抽取，那是“他心种我”法在作祟。他们不止要自己蕴养剑种，还准备要自己的命。

    四年啊就为了蕴养一颗剑意之种！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得到，却失去得太多。

    自嘲一笑，常斋知道想这些其实也没用，还不如继续蕴养着剑种。

    剑法依旧优美，宛若在雕琢着一件千锤百炼的艺术品，

    李姓老头也依旧在屋檐下的躺椅上假寐。

    假寐的李老头感受着常斋剑法的哀切，闭着眼冷哼一声，。

    “练剑就练剑，心思不要那么多。”

    听到李老头的警告话语，常斋只得收敛心神，不敢多想其他。

    李老头见常斋专心练剑，没有再多想，便用手指有节奏的敲着躺椅的扶手，闭着眼继续说道。

    “王府来信，一旬之内必须把剑种养成，到时候许你的富贵少不了你的。”

    常斋舞剑，听到时间提前了，微微一顿，心里升起一股怒意，却不敢发作，只能继续舞剑，嘴上轻声回答道：“是，上人。”

    李老头也不管他只继续说道：“别有二心，否则...哼！”

    冷哼一声后，便没再往下说。

    常斋也不继续回答，只是舞剑的神态比刚才更加认真，严肃。

    ...........

    一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这日在庭院修炼的常斋再次找到了突破的气机，他身上的剑意澎湃，更甚那日惊蛰的气势。

    常斋知道，今日此时剑种要成了，随着常斋身上剑意的攀升，龙王山里的那道气机再次浮现，形如真龙，仰天咆哮，霸道而又圣神。

    早已在龙王山下等候大半旬的那些江湖人士，此刻也感受到了那高深庭院里攀腾的剑意，一些有眼力见的人看出了门道，是这股极其纯粹的剑意引出了真龙遗泽。

    王府的高手早已把庭院团团围住，当那些江湖人士来到庭院准备一探庭院深处，却被王府高手拦在了府外。

    这一次，常斋知道不能再做其他事情，否则后果不是自己所能背负的，他把周身翻涌的剑意牵引向丹田，在常斋丹田处，一颗灰色的剑意之种随着剑意的灌注越发凝实。不消片刻，剑意便冲天而起，龙王山里的那道气机机便冲向常斋这里。

    守候多时的江湖人士和各大派弟子纷纷用出各自手段，抓向那道真龙遗泽。有浩然之气编制的天网，有道家法印，有森然的剑气。

    但只听庭院里传来一声冷哼，宛如滚滚天音，这些手段统统化作做尘埃消散。出手之人纷纷受到反噬，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那道真龙遗泽也顺利的进入常斋体内，光华一闪，融入到了常斋丹田内那颗刚炼成的剑种之内。

    而虚空之中，这时也传来一阵轻笑：“呵呵呵，怪不得你镇南王府如此行径，对小辈出手，原来是想要用真龙遗泽锻造剑种，好一个剑炉之体，嘿嘿，就是不知道那老瘸子的因果你镇南王府接不接的下。”

    显然这道声音的主人已经看透了常斋的情况。

    这时候老瘸子的声音响也随着响起“万九，那你说的这个话，本座的因果你接的下吗？”话音刚落，着天空炸响，一道身影从天空狠狠的砸向地面，砸出了一个两三米的大坑，老瘸子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只见老瘸子腰间挂着一个橙黄黄的葫芦，以及一把长剑，白发须张，眼神散漫，双手背负在身后。

    那道砸落在地的身影从坑底站起，原本华丽的依着破烂不堪，怒视着老瘸子恨声道：“老瘸子你欺人太甚。”

    老瘸子听到这个话，散漫的眼生瞬间变得凌冽无比，道：“老瘸子？也是你万九喊的，你家师傅都不敢如此，哼，找死。”

    说罢，右手反握住腰间的剑柄，往前一撩，一道宛如飞瀑一般的百丈剑罡瞬间斩向清虚，此时万九眼里满是惊恐，马上就要踏入无终境的他以为至少能挡下一招，没想到，被那道剑罡锁定，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眼看着着剑罡即将斩灭清虚之时，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万九面前，递出一拳，拳罡从这道身影的拳尖迸发，砸向那道百丈剑罡，两者瞬间相撞，发出一声震天巨响，拳意和剑意肆意流泻，百丈之内周遭事物尽皆化作齑粉，烟尘漫天。

    挡在万九面前的那道身影倒飞撞向万九，两人皆被撞出三丈远方才停住，这道身影刚一停住马上开口道：“老剑圣息怒，老剑圣息怒。”

    老瘸子看清人影，方才归剑入鞘冷哼道：“小子，你就是这样教徒弟的？”

    那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走出烟尘方才苦笑道：“老剑圣息怒，等晚辈回去再好好收拾这小子。”

    只见此人竟也是满头白发，但却不显老态，面容如刀削斧凿，满是刚毅。此人正是清虚的师傅，莫复愁。

    老瘸子也不理他，看向那座高深的庭院，只见那道朱红大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王袍的人从那道朱红大门走出，此人正是镇南王，李中极。

    镇南王缓步来到老瘸子面前，点了点头，说道：“见过老剑圣。”

    却没有提老瘸子在常斋身上留下的后手，当然，他有这个自信，大家同为无终境的高手，江湖排名还比老瘸子高两名，却是不怕那道后手，更何况那道后手对剑种没有任何影响，不过是一道保命剑气罢了。

    之所以要说见过老剑圣，无外乎是当其是江湖前辈而已。

    镇南王说来也是一代江湖传奇，其天赋千年来绝无仅有，本是江湖后辈，却在短短几十年跻身无终境，名列天下武人榜第三名，被称为天下第三，一身枪术更是登峰造极。

    老瘸子也是微微点头，却是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高大的庭院。

    莫复愁却是不能学老瘸子，他拱手道：“见过王爷，此番已无别事，老夫先行告退。”镇南王也只是稍微颔首。

    莫复愁说罢，提着受伤的王九便腾空而去，那些江湖人士躲在暗处的高手及各大派弟子见到镇南王都出现了，知道真龙遗泽已经不是他们所能觊觎的，俱都往镇南王这里一拱手，转身离去。

    此时整个庭院外只有老瘸子和镇南王。

    老瘸子看着庭院沉默半响，方才开口道：“剑种取走，人我带走，他父母的遗骨我也要带走，至于之后这孩子怎么想，那是他的事，你我因果两清，但是只要是有修为的王府之人敢出手，死，天下第三，呵呵，可以试试本座的剑利否！”

    镇南王听了这话，莫名一笑，道：“可以，反正取走剑种之后也就变成一个废物了，王府之人也不会出手，至于其他江湖人士，那就和本王无关了，呵呵。”

    老瘸子听了此话，眼神一凛，周身气机陡然流转，右手缓缓搭在剑柄上，死死的盯着镇南王，片刻之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才放下搭在了剑柄上的手。

    镇南王看着老瘸子如此，哈哈一笑，方才说道：“老剑圣，走，一起去看看这剑种养的如何。”说罢，也不管老剑圣应不应，径直往庭院走去，老剑圣冷哼一声也跟着往庭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