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天使
耶芙奔跑在迷雾里。 迷雾似乎看不见尽头，她只能凭着感觉去寻找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片区域已经被大雾笼罩起来了，淡淡的水汽弥漫在天地之间，遮蔽住了所有。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这里貌似已经与外界断开了联系。那些被卫斯林撂倒的帮派成员们不知为何尽数死去，只剩下脸色发青的尸体。 耶芙脚步逐渐迟缓，停了下来。 她靠在墙壁上，手里死死地握着告死天使。 耶芙，你要振作起来！ 女孩在心里对自己如此说着，她想要站起来，可小腿上传来的酸痛感让她跌倒在地。 没有力气了…… 耶芙绝望地发现了这个事实。她已经在这片迷雾里不知道走了多久，远超来时的距离，可依然没有走出去。 方向和距离，在这里失去了概念。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耶芙心里想道。 靠着墙壁，耶芙眼神逐渐涣散。幻象和现实在她眼前不断交织，构成了奇诡的画面。 倒下的死尸站了起来，缓慢地向女孩移动着。 它们伸出了利爪，猩红的长舌吞吐，蛇信一般的舌头尖端带有分叉，涎液自嘴角流下。 怪物们躁动着，想要分食这难得的血rou。 可突然，女孩睁开了眼。 她的面色平静，手臂也不再颤抖。 耶芙举起了告死天使，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砰！ …… 沉闷的枪声传入了地道，卫斯林站在齐腰深的水中，看着面前幽灵样的男人。 “赛拉弗？” 卫斯林有些难以置信，他拍拍自己脸颊，确定自己还活着，不由得喃喃自语： “你不是早死了吗？” “一道灵体而已，这具身体内残存的灵被唤醒了，我本身已经死透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和你抢夺这具身体。” 赛拉弗摆摆手，随即看向身后惶恐不安的异魔，歪歪头，颇为疑惑： “还有，这玩意儿你都打不过？” “……” 卫斯林嘴角抽搐，决定不理会赛拉弗的嘲笑。 算了，被嘲讽就被嘲讽吧，谁让自己真就打不过呢？ 丢面子总比丢命强。 赛拉弗身形飘在半空中，神色冷冽。 他轻声自语： “看好了，猎魔人可不是你那样战斗的……” “而是这样！” 手杖在他的意志下漂浮起来，饱饮卫斯林鲜血的手杖上，黄金纹路闪亮。 于此不洁之地，赛拉弗代替神明，做出了自己的宣告。 “祂说，罪恶之人，当入地狱！” 于是，银焰重燃！ 从颅中喷出的火焰附着在手杖上，无视了水火不容的客观规律，那火焰如同辉耀教团描绘的神光那般耀眼，闪烁着银色辉光！ 驱除不洁之物，惩戒罪恶之徒！ 赛拉弗上前，握住了燃烧的手杖。 突刺！ 上撩！ 劈斩！ 精湛的剑术行云流水般从赛拉弗手中展现出来，与之比起来，卫斯林的剑法简直就是一坨只会用蛮力的狗屎。赛拉弗的剑术充满着难以言说的优雅，每一剑都落在异魔的必经之路上，似是正义的骑士在决斗中请敌人赴死。 【圣堂剑术·基础三式】！ 而且与卫斯林所召唤出来的银焰不同，赛拉弗手杖上的火焰一旦触碰到异魔，就会在留下无法扑灭的残余。 卫斯林很清楚这是为什么，自己强行升座而得来的力量是无根之萍，根本无法维持银焰的消耗。 但赛拉弗的这道灵体，是在用他残余的“灵”作为银焰的燃料！ 阿尔泰面无表情地用火剑划出一道道轨迹，偶尔触碰到水面便会有大量雾气涌出，很快便遍布了整个甬道。 大蓬大蓬的蓝色血液飞溅出来，触及到墙壁便是一阵吱嗤的声响。 怪物哀嚎着后撤，身上的腕足却被不断切断。赛拉弗就像是斗兽场中的勇士，对着自己的对手进行无情的切割和削弱，用冷酷而有效的方式，坐等野兽的死亡。 猎魔教团本就是这世上最擅长对付异魔的群体，这简直是在用大炮打蚊子。 战斗很快便分出了胜负。 招潮祭司倒在地上，甲壳下时不时冒出细小的银焰，看上去如群蛇之巣。 “结束了？” 卫斯林目瞪口呆，这个过程似乎太轻松了。 “不然呢？” 赛拉弗翻个白眼： “猎魔人就应该这么处理异魔，我们是天生的猎人，它们是天生的猎物，就这么简单。” 卫斯林无语，他知道这是事实。 因为说这话的，是一位曾经的猎魔人。 虽然他早已死去。 许多年前，卫斯林发现自己穿越到了这具身体里，从此不老不死。 至于赛拉弗，便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卫斯林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赛拉弗已经快要死了。 当然，两人还是一起在这具身体里待了段时间，之后赛拉弗便彻底消失无踪。 卫斯林只能一边在都灵顿隐居下来，一边从这具身体残余的记忆碎片里发掘着蛛丝马迹。 卫斯林的战斗技巧和关于异魔的知识便是这么来的，那是刻在本能里的记忆，不需探寻便会浮现在脑海中。 但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发现。 卫斯林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赛拉弗的过去，仿佛那里有着大片空白。 最重要的是，卫斯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扯下风衣，指着身上扭动不定的破碎线条刺青问道： “这是什么？” “炼金矩阵，猎魔人的力量源泉。” 赛拉弗看了眼，回答道：“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破碎成这个样子。” “这是你的身体，你不知道？” “纠正一下，这现在是你的身体。” 赛拉弗指出了卫斯林话语里的错误，随即道：“我只是一小部分灵性，你指望我拥有大部分记忆？要不是这里足够特殊，你甚至见不到我。”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卫斯林环顾四周，觉得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知道……” 说着说着，赛拉弗的身影突然扭曲着闪烁起来，像是信号不好的老电视，浮现无数斑点。 “这道灵快要支撑不住了。” 赛拉弗声音变得模糊，语速飞快地说道：“记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我会来都灵顿，但是这里绝对隐藏着一些什么。去寻找吧……” 说着说着，他的身形渐渐变得虚无，消失不见。 卫斯林想要抓住他，可却只握住了一截铁杖。 “赛拉弗！” 卫斯林愤怒大吼，却无人回应。 那家伙大抵是真死了。 想明白这一点，卫斯林无力瘫在水潭里，表情沮丧。 来到这个世界后，为数不多的熟人又少了一个。 低落的情绪在甬道里蔓延开来，冰冷的水流带走了他的体力，卫斯林的意识逐渐模糊，伤口再次渗出血液。 甬道里，雾气逐渐升起。 墙壁上的花纹蠕动起来，吐出了一个个畸形的身影。 怪物从墙上走下，如黑暗中的鼠群汇聚在一起。它们口中发出的低语在下水道中回响，低沉且不可描述。 它们畏惧着火焰，却渴望着鲜血。它们躁动不安，却又畏缩不前。 终于，某个大胆的家伙靠近了卫斯林，它伸出了已经畸变的手臂，缓缓探向了卫斯林的咽喉。 撕碎他！ 撕碎他！ 群魔叫嚣着，渴求血液的洗礼。 可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端。 ——去而复返的耶芙举起了手里的左轮，脸色肃穆，像骑士举起了他的佩剑。 就如无数戏剧描绘的那样，骑士身披无上荣光，于危难之刻现身，从群魔之巣救回了公主！ 虽然双方身份发生了戏剧性的反转，但耶芙认为，这就是骑士的胜利！ “你们好！” 火焰轰鸣，正如天使宣判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