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剑十红衣

    老瘸子来到老宋头家的酒肆，沽了五钱酒，要了一碟老宋头自制的萝卜干，面向夕阳坐下，端着酒碗细细抿了起来。

    怪不得这小子要请我喝这云露酒，入口烈，再细细一回味，果真香醇无比。

    萝卜干吃完，五钱酒也见底，老瘸子起身对着忙碌的老宋头说道：“老宋头，这酒钱记在常斋那小子头上。”

    老宋头笑呵呵的说道：“常斋那小子回来了？为啥没看见他，酒钱就算了，这酒啊我请你喝的。”

    老瘸子摇了摇头说道：“哪能呢，这酒是常斋那小子欠我的，须得他开钱才算，那小子现在可发达了，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老宋头笑着说道：“好嘞。”虽是这样说却不会真的要记载常斋头上。

    老瘸子见他不当真，也不多啥，挥了挥手说了一声走了。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酒肆。

    等夕阳彻底落下之后，老瘸子来到常斋家里，看着略显破败的房屋，一挥衣袖，一阵清风扫过，满是蜘蛛网的房屋和灰尘尽数被卷走，点上一盏油灯，老瘸子坐了下来，习惯性的把手往腰间伸去，抓了一个空才想起已经把跟随了自己几百年的葫芦留在了后山的那片桃林里。

    看着烛火摇曳，老瘸子突然想起那个女子，若是她还在该多好，想着想着，一股倦意袭来，老瘸子只觉得好累，天下第一也好，天下第五也罢，自从她逝去之后，这一切好像变得索然无味，这江湖最烈的酒，最快的马，最得意的剑，竟比不上她的一个微笑，老瘸子呢喃着，不知不觉已在的烛火的熄灭中，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飘渺峰在落日镇的西边五百里处，因其高而险峻，常年被浓雾所笼罩而得名。

    这一日，飘渺峰下，无数的江湖人士，往飘渺峰上走去，天下第三和天下第五的决战。江湖上已经有几百年未曾出现过这么盛大的一幕了。

    若不能亲眼看见这一场决斗，那入这江湖有什么意思。

    这一日，老瘸子醒来之后，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随后才佩好青冥剑，走出常斋家。

    老瘸子出了小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落日镇的后山，长笑一声，说道：“去也。”

    说完骤然提起一身磅礴气机，拔地而起，往飘渺峰飞去。

    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习习，飘渺峰依然笼罩在浓雾之中不见真容。

    老瘸子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赶到了飘渺峰，飘渺峰往上没有被浓雾笼罩的地方高有百丈，且有数十座之多。

    老瘸子停在了其中一座山峰上，看着下方祥云翻涌，仿若伫立仙境。

    闭眼感受着从西南而来的那道气机，每近百丈，老瘸子身上剑意便提升一寸。

    等到李中极赶到飘渺峰时，老瘸子的剑意早已如煌煌大日伫立在天地之间。

    而天下间所有练剑之人都能感受到这道耸立天地之间的剑意，具都看向西洲飘渺峰方向，躬身一拜，这一拜，是天下剑修对老瘸子开剑道之先河的尊敬，是老瘸子不顾门派之见，传道天下剑修时说的，愿天下剑士如我宋玄的敬仰。

    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剑道气运有一石，通天剑圣宋玄一人独占七斗，余下三斗，两斗为剑神顾秋风所得，还剩一斗天下剑士共分之。

    李中极停在一座山峰上，手持泣血枪，感受着老瘸子那耸立于天地之间的剑意，战意冲霄。

    默默调息三息方才开口大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开剑道先河的通天剑圣，散了剑心还有如此通天彻地的剑意，不枉本王等这一战等了一甲子，老剑圣，来战！”

    说罢，周身枪意冲天而起，同样耸立天地之间，与老剑圣的剑意分庭抗礼。

    老瘸子默不作声，只是在李中极说完老剑圣来战之后，剑指往下方翻滚的云雾一指，耸立在天地之间的剑意，有半数瞬间化作滂沱的骤雨散落在翻滚的云雾里，两息不到，翻滚的云雾之中便冲出无数苍岚雾气凝炼的长剑悬浮在老瘸子身后。

    而老瘸子所在山峰的下方，顿时为之一空，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常年被浓雾笼罩的飘渺山里，散发出阵阵七彩霞光，那是飘渺山沉积了无数年的瘴气。

    剑六青云，也在七彩霞光中化作长龙撞向李中极，李中极泣血枪点出哈哈一笑道：“看本王如何破你剑六青雲，这一枪名曰破阵！”

    李中极说完，瞬间万千枪影砸向剑六青雲。

    两招碰撞的能量四散开来，荡清了笼罩缥缈峰无数年的沧澜雾气。

    老瘸子见剑六青云被轻松破去，也不觉得奇怪，右手搭在腰间的青冥剑柄上，嘴里呢喃道：“剑七，长相思。”

    霎时长风席卷，一道耀眼的剑光随席卷的长风，刺向李中极，这一剑，奇快无比，剑意所到之处，剑光也紧随其后，老瘸子的身影也在青冥出鞘那一刻消失不见。

    李中极反应极快，在老瘸子右手搭在青冥剑柄之上之时就已作出反应，抖动着手里的泣血枪，寒芒千点，枪出如龙。

    两者在空中狠狠的撞在了一起，轰撞的余波一瞬间散向四周，耸立的山峰被这道余波削去一半，掉落山崖轰轰作响。

    一瞬间，两人已在空中交手三百招，空中的打斗声不绝于耳，等两人再次分开之时，老瘸子被一枪轰在胸膛上，而李中极则是右臂有献血淌下。

    半空中的老瘸子吐出一口热血，运转真气压下翻涌的气血，落在一座山峰之上。

    老瘸子刚一落地，剑八忘川已然再次递出，耸立天地之间的剑意尽数汇聚在青冥剑尖化作浑浊的大河，刷向李中极。

    李中极面对这忘川大河只是洒然一笑，手中泣血探出，千般光芒，万般枪意汇聚枪尖。

    剑意飘散，李中的胸膛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而老瘸子断了一臂。

    剑八之后是剑九，剑九一出，剑九阿鼻再出，散落天地间的剑意再次凝聚，浑浊发黄的剑意瞬间一片漆黑，遮天蔽日，飘渺山下的众人只觉天空一暗，随后那铺天盖地的剑意刺的众人皮肤生疼。其中的剑修更是目光炯炯，细细体味着这道阿鼻剑意，均是眼前一亮。

    等天空恢复光明之后，李中极身上再添三道见骨的剑痕，而老瘸子则是胸口塌陷，肋骨断了七根。

    重伤的老瘸子强提这最后一口气，再出一剑，剑十红衣，剑意由黑转红，铺满了大半天空，若泣血般的晚霞，若经霜的红叶，若那一袭红衣笑靥如花的女子，在风云变幻之中，缓缓形成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

    感受着这滔天剑意，李中极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占尽剑道气运七斗的通天剑圣，这一剑已占剑道十分风流，莫说天下剑士，即便那占了剑道两斗气运的剑神顾秋风怕是还要两甲子才能达到如此高度。”

    剑意凝聚的红衣女子回头对着老瘸子一笑，然后对着对着青冥剑一招手，青冥剑脱离老瘸子的手飞到红衣女子手中对着李中极斩下。

    看着这一剑，李中极眼中满是郑重，浑身真气流转，收回耸立天地间的枪意，喝道：“刹那。”

    当剑意凝聚的女子随风飘散之后，李中极断了一臂，老瘸子自己则是被一枪穿胸，青冥剑断成两截。

    各自落在一座山峰上，老瘸子半跪在地以剑杵地，低头看着胸口碗口般大的窟窿，咧嘴一笑，低声说道：“老夫做到了，红衣我来找你了。”说罢，面向东方，长叹一声，气息逐渐熄灭，气绝而亡。

    在老瘸子死去那一刻，天下的剑，不管是有名的宝剑，还是凡剑，全都发出声声剑鸣，似是为这剑道第一人的陨落发出泣血般的悲鸣。

    在剑道气运崩塌那一刻，不管是剑神顾秋风还是天下剑士，具都往飘渺峰深深一拜。

    老瘸子占据的七斗剑道气运轰然溃散，两斗飘向广陵剑冢顾秋风哪里，两斗飘向落日镇后山，三斗散入江湖。

    广陵剑冢的顾秋风感受着这两斗剑道气运飘向自己，再次朝飘渺峰一拜方才说道：“多谢老剑圣。”

    李中极以枪杵地，气喘吁吁的看着气绝身亡的老剑圣，竟生出落寞之情，调息片刻才说道：“老剑圣一路走好，既然老剑圣你陨落在这飘渺峰，那今日本王就把你葬在这飘渺山上。”

    自今日起，飘渺峰多了一座坟墓，墓碑上写着“通天剑圣宋玄之墓，李中极立。”

    做完这一切，李中极对着坟墓鞠了一躬之后便朝着西南方向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