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丫鬟千般好】

    翌日正午。

    唐德伦用完午膳想要找华文武聊几句，听闻华文武正在后院和一名女子私会，便带着王敬之赶了过去。

    衙门后院的凉亭中。

    一名身穿衙役服的少年与一名青年女子相对而坐，少年眉目清秀、容貌俊朗，俊俏的脸蛋上还留有几分未脱的稚气，正是华文武。

    与华文武对坐的女子身穿一袭白色绸衣、云鬓高挽，容貌被一张薄如蝉翼的紫纱遮挡看不真切，唯有那双宛若黑珍珠般迷人的双眸透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女子虽是坐着却保持着极佳的姿态和仪容，双腿自然斜放于身体一侧，双手紧贴放在膝盖上，看向华文武的目光中满是柔情。

    两人对坐的石桌上还放着一个食盒，华文武正忙着吃东西，女子会不时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去擦拭华文武嘴角边油花，这一幕甜得惹人生妒。

    唐德伦和王敬之到来后没有前去打扰凉亭中的那对璧人，唐德伦背负双手与王敬之站在回廊处，一边朝着凉亭的方向遥遥地看去一边小声地交谈起来。

    “大人、今日早朝尚书大人怎么说？”

    “能怎么说，还不是老样子。让我们将案情以公文上报刑部，勒令我们尽快破案。那姓李的老匹夫、做做表面功夫还行，你以为这种案子他乐意参合？没事惹一身sao。”唐德伦不满道。

    “其他大人的态度呢？左相呢？”王敬之追问道。

    “左相态度暧昧不清，其他人都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不过早朝之后我找太师聊了几句，把昨天文武的表现和想法都告诉了太师。”

    “哦？”

    “文武让我将案子交给他侦办，这种事情我要不事先跟太师通气，出了事我有几颗脑袋够太师砍的。”

    “那太师怎么说？”

    “喷了我一脸的茶叶沫子，我到现在还感觉脸上臭烘烘的。”

    “太师也没想到文武会有那样的表现吧？”

    “自家养了十几年的傻儿子忽然开窍了，你觉得太师能有什么反应？说起来这华文武本官也是越看越喜欢，你我像他这般年纪时还不如他呢。文武现在只是涉世未深，看问题不够深入，多锻炼锻炼就好了。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强大的信心和成为强者的勇气与决心，而这几点我看文武都不缺。”

    “那太师有何指示？”

    “答应文武，把案子交给文武主办，我们在暗中给他一些帮助。安全方面我们也不用cao心，太师既然出面了，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亲儿子出事。想来，太师也想知道这案件的背后是谁在搅动风雨而文武又能走到哪一步。”

    “既然太师都出面了，那大人为何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王敬之反问道。

    唐德伦神情凝重，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敬之、你我也算是太师一脉的人，案子的事在太师眼中不过是小事，甚至一月之后的春闱也不算什么。我朝持续几千年的文武之争太师一直保持中立，然而太师的大事要来了，到时候我们这群虾兵蟹将也躲不过去，必须要跟随太师站队了，命运难测、前途未卜，我能不担心吗？”

    “大人是说……”

    “太师的修为快压不住了，随时都有可能历劫破境。太师要想顺利破境必须要有强援协助，到时候他也只能被迫选择一方站位。这是太师之劫又何尝不是你我之劫。渡过去自然皆大欢喜，过不去就是万劫不复。”

    “咝！”唐德伦的话听得王敬之悚然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了敬之，这件事你压在心头即可……”唐德伦话锋一转，扬了扬下巴说道，“那女子便是秋香吧？”

    王敬之顺着唐德伦的目光看向了凉亭中的华文武二人，颔首道：“是的。”

    “不愧是太师暗中培养出来的天之娇女，天才中的极品、极品中的妖孽，圣帝陛下曾赞‘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这个秋香不足二十的年纪、四十级以上地文师修为、三十级以上大武师修为，别说我大明皇朝、就算整个灵州地界也拉不出一手之数吧。”唐德伦惊叹连连。

    他说到这里凉亭中的女子似有感应，转过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对他行了一个点头礼。

    唐德伦也浅笑着回了一礼：“敬之，我们走吧，在一位地文师面前说悄悄话是不智之举。”说完就带着王敬之徐步走开了。

    凉亭中。

    秋香美眸流转，压下眼底的一丝忧色，又用手绢擦拭了一下华文武的嘴角：“少爷你慢点吃，你要是喜欢我再让石榴给你做。”

    “秋香……”华文武停箸，佯装不悦道，“前日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还有、以后不要再给我送饭了，衙门里吃的也挺好的。一来我怕你太过cao劳，二来外面坏人这么多，你要是遇上危险怎么办？”

    “好好好，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叫你文武行了吧。”秋香轻声笑道，声音软糯轻灵，像百灵鸟的叫声一般动听。

    华文武笑逐颜开，帮着秋香将自己吃剩下的残羹冷炙装进了食盒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两世为人，华文武心里很清楚，要真正得到秋香，先得改变他与秋香的相处方式，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姐弟相称，这第一步必须要迈出去。

    其实华文武对秋香本没有那么重的心思，上一世他接触到的秋香都是和唐伯虎有关的爱情故事，什么三笑姻缘之类的。

    他知道那些爱情故事不过都是文人墨客杜撰出来的，上一世那些和秋香有关的文学书籍、影视作品带给他的也仅仅只是对秋香这个人物的喜欢和欣赏。

    然而穿越之后，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秋香，再加上融合了华文武这一世的记忆，华文武真正喜欢上了面前这个女子，她美丽、贤惠、体贴、温柔、知性、大方……似乎用尽所有溢美之词都无法形容华文武在秋香身上看到的优点。

    在华文武过去十几年的记忆中，秋香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孩。

    她从小就无父无母，被歹人卖入青楼做丫鬟，一次机缘巧合，华文武那已经过世的母亲见到了小秋香，感怜她的身世，便替她赎身带进了华府。秋香比华文武大三岁，进华府的时候也只有六岁光景。

    小时候的华文武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身边时常需要丫鬟照顾。说来也巧，有一次华文武怎么都不愿意吃饭，只知道哭闹，华母换了几个丫鬟喂食都不行，最后让小秋香试了试，华文武就停止了哭闹、开始吃饭了。

    从那时候起秋香就被华母留在了华文武身边，做了华文武的贴身丫鬟。华母离世后也不曾改变。

    儿时的华文武和秋香是一对青梅竹马、亲密无间的小伙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了男女之别、主仆之别，有了各自的心思和秘密，但私下里依旧以姐弟相称，关系也是极好的。

    以前的华文武对秋香更多的是依恋之情，秋香在他心目中像亲jiejie一般，而现在两世为人的华文武对秋香已然心生情愫。

    不过华文武心里也清楚，他要和秋香在一起很难，抛开别的不谈，他在秋香的心中只是弟弟、只是少爷，并无其他。

    这一点华文武还需要时间来慢慢扭转。对！还要防备那个可能在这个世界也出现的唐伯虎！秋香、石榴、华太师都出现了，自己更是转世成了华文武，唐伯虎就算在这个世界出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文武……少爷……想什么呢？”

    秋香唤了几声才将华文武的思绪拉回来：“没事，秋香、你再叫我少爷我可要生气了，我很凶的哟！”说完还冲着秋香做了一个奶凶奶凶的鬼脸。

    秋香淡然一笑，又道：“文武、我得回去了。你安心在这里待几天，我找机会跟老爷求求情，让他同意你回府。这里的东西要是吃不习惯，你告诉我，我再给你送。还有，要是在这里听到什么难听的话别生气，你自己好好的不用理会其他人说什么。”

    “我知道了。”华文武知道秋香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外人在背地里骂他傻子之类的话，他早就习惯了。

    “文武……”

    “嗯？”华文武见秋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忙道，“怎么了？”

    “没、没事。”秋香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又道，“小将军回来了，昨日来府上寻你你不在，你今天就别乱走了，他可能会来府衙找你的。”

    “好的，我知道了。走吧、我送送你……”

    华文武将秋香送出府衙后门，看着秋香离去的背影出神，既在心下鄙视自己之前在秋香面前扮嫩，又感觉无比的甜蜜：“秋香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昨晚从义庄回来我也想明白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你、我也会让自己慢慢强大起来……”

    “如果文修和武修才能在这个世界立足，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我不介意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其中一员。来日，待我功成名就来娶你为妻，届时我一定要找说书人、写书人将我俩的故事编写出来，一定不比那《三笑姻缘》差！而这个故事，从此刻起，就由你我用一生的时间携手书写。我很期待，你呢？”

    “秋香、你知道吗，昨日唐德伦对我说：丫鬟千般好，唯有读书高。但是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给个皇帝也不换……”

    “小将军，哪个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