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都市小说 - 四十岁花季在线阅读 - 5.回不去了

5.回不去了

    我早就想好了跨年的安排,就算不能在大家面前公开,也希望能让她慢慢融入我的朋友圈,就像她所说,多少会有显摆的意思。

    接上云,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车上的她还是能看出有些疲惫。

    “咱们去哪?”

    “暂时保密,到了就知道了,一起去跨年。”

    她点点头闭上眼睛在车上养神。

    很快我们就到了夜梦酒吧,穿过乌泱泱的人群,我们来到了吧台前,文利已经等在这里了,看到我们过来连忙招招手。

    “文利,这是云,我朋友,你们见过的。”

    “我是文利,你好。”

    “你好。”

    我们三个一坐好,吧台里的毛毛就凑上来。

    “大路,不介绍一下?”

    “云,这是毛毛,这家酒吧的老板,我朋友。”

    云笑着和毛毛打招呼:“你好。”

    毛毛点点头:“想喝点什么?”

    “长岛冰茶。”

    毛毛看看她又看看我,没说话就去准备酒了。

    “都是你朋友?”云趴在我耳边问。

    “嗯。发小,还有一个货出国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正说着话,毛毛一惊返了回来,把一杯酒放在云的面前,又把一瓶啤酒推给我,“我们十几岁就在一起玩了,也有十多年了。”

    云轻轻转着酒杯:“真羡慕你们。”

    我一把搂在云的肩上:“以后他们也都是你的朋友。”

    云不动声色的把我的手退掉,表情理有些责怪,毛毛看的我的眼神也有点尴尬,好在刘云的出现及时挽救了尴尬的气氛。

    “大路,这美女是谁?”

    “云,我的朋友,带她来认认门。”

    “你好,我也叫云,刘云,真是好巧。”

    云的脸上不失礼貌的笑容,和刘云打招呼。

    毛毛指了指刘云身后:“云云,你的客人来了,还不去招呼。”

    刘云回过头,看到几个女孩在对他招手,他赶紧赶过去。

    我陪着笑对云说:“这酒吧是他们几个一起开的,这几个是玩乐队的,来这的也都是喜欢音乐的。”

    云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慢慢地品着酒,我知道她是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太过亲昵了。

    刘云跳上舞台,抄起吉他,对着话筒说:“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夜梦跨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先要送给我们的一位新朋友,欢迎她以后能常来玩。”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刘云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眼神一个劲的往这边瞟,我知道他说的新朋友就是云。

    云跟着节奏轻轻地摆动着身体。

    “他们很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现场呢。”云歪过头对我说。

    “他们玩地下的,跟你们不一样。”我还在试图恭维着云。

    云撇撇嘴不理我。

    毛毛往前探了探身子对云说:“有兴趣上去玩玩吗?”

    几首歌已经把现场的气氛点燃,在毛毛的诱惑下,云也蠢蠢欲动。

    “我行吗?我怕影响了他们。”

    “没事,以你的实力没问题的。”我在一旁煽风点火,因为我最喜欢听她唱歌了,也想让她的声音被别人认可,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就是借着酒吧能让她先拥有一部分听众。

    毛毛在一旁鼓励着:“没关系,都瞎玩,无所谓的。”

    云脱下外套,挂在凳子上,“那我就去试试。”

    毛毛往台上打了个手势,刘云把云邀请上台,曼妙的嗓音在现场伴奏的烘托下,带给人不一样的感受,场下再次掀起高潮。

    我正听的入神,毛毛捅了捅我。

    “喂!看傻了?”

    “啊?没有。”

    “长本事了,这姐儿们不错呀。”

    “我听着不像好话呀。”

    “提醒你一下,你们不是一路人。”

    我默默的喝了口啤酒:“我知道,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装傻呗!”

    毛毛拿起酒瓶和我碰了碰:“保重。”

    “说点好听的行不行?就跟我要上战场似的。”

    她白了我一眼,把目光投向舞台,我也转过头不再看这个碎嘴子。

    很快云就和我这几个狐朋狗友打成一片,我觉得很满足,要知道一个陌生人要融入新的圈子是件很难的事情,我不仅暗暗炫耀了一把,还让我的朋友们接受了她,那种心里的满足实在是无法形容。

    跨完年,我们一直玩到快天亮才回家,躺在床上,云有些愧疚的对我说:“路,我过两天要出外景,刚才玩得高兴,怕你扫兴就没告诉你。”

    我有些失落:“要去多久呀?”

    “三到四周吧,要看拍摄的进度。”

    “那能一起过年了?”

    “不好说,我尽量吧。”

    “那好吧。”

    “别不高兴嘛!我也不想的。”

    “我没不高兴,这是你的工作,我全力支持。”

    “你真好。”

    “让我抱抱好不好?”

    云乖巧的钻进了我的怀里。

    眼看春节越来越近,云的日程也定了下来,注定我们无法一起度过第一个春节了,本来我打算送她去机场,可她告诉我公司统一组织出行,我只能把她送到出租车,依依不舍的望着出租车越开越远。

    云不在身边的日子时间过得很慢,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每当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飘飞九天之外,好在她每天都会抽时间给我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已解我的相思之苦。

    她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以后这样的日子也不在少数,比起我来,她要更悉心的经营我们的感情,她付出的远比我要多得多,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必须学会接受、适应,尊重,这就是我们爱情的代价,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克服种种困难不给她带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分别在两地的恋人需要承受最多的就是对对方的牵挂,不想让对方担心,又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担心,自己可以默默承受很多痛苦,又总想让对方为自己多想一些,多体谅一些,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动物,自私与伟大总是不期而遇。

    在云的面前我总是有着深深地自卑,我和她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把我们分割在两岸,空间的距离,让这道沟越来越宽,我总觉得有一天这条沟会变成一个黑洞,彻底把我俩吞噬。,极度的恐慌没来由的笼罩在我心上,铅云一样压的我喘不上气。

    凌晨,云的电话以为打打进来。

    “宝贝,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着觉了。”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我能听听她可以忍住的抽泣声。

    我一下就乱了阵脚:“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云,是你吗?你倒是说话呀!”

    沉默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力量,我不停的催促着不吭声的她。

    她的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那是一种令人心碎的嘶哑,带着无助的颤抖。

    “路,你能来帮帮我嘛?”

    “到底怎么了?我这就过去。”

    “我在花园酒店。”

    “花园酒店吗?咱们这的花园酒店?你不是出外景了吗?”

    “你别问了,来了就知道了,我等你。”

    我胡乱抓起车钥匙,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冲到了车里,汽车在公路上飞驰,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漆黑的夜像一张巨大的嘴要把我一口吞下,我正旋转着坠入无底深渊。

    花园酒店是一家高档酒店,迎宾门外立着巨大的罗马柱,里面的灯光照出来仿佛是敞开的天堂之门,高高垂下的水晶吊灯雍容华贵,我从服务员嘴里打听到云给我的房间号是一间长包房,我站在房间门口,举起手迟迟落不下去。

    房门突然打开,我的心如遭雷击,云低着头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红的像桃子一样,她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默默地侧了身,我挨着她的身体挤了进去。

    一进门是一间大客厅,门边的衣柜里挂着云的外套和一件男士大衣,我闭上眼深呼吸,调整着刺痛的心,身后传来关门的轻响。

    “你去卧室看看吧。”

    我一言不发的走进卧室,床上躺着仰面躺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草草的在身上盖着一件浴袍,我一直不敢面对的一幕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大脑就像兑了胶水一样黏黏糊糊的一团混乱,手不受支配的点燃烟,我慢慢走到床边。

    老孟和我已经大半年没见了,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他的嘴唇发紫,额头上还有汗珠,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滑稽可笑。

    “他死了吗?”云在一旁小心地问。

    我伸手探了探老孟微弱的呼吸:“没有,他吃过药吗?”

    “没有。”

    “你知道他有心脏病吗?”

    “不知道。”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他真的会死的。”

    “路。。。。。。”

    “去叫酒店的医务室。”

    “他们都认识他。”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叫我来了,我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你去外面等吧,这有我呢。”

    云低着头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我说:“路,对不起,我就在隔壁。”

    我拿起床头的电话呼叫了医务室。

    酒店的急救医生很快赶到,一阵紧张的cao作后,老孟的脸上终于见到了血色。

    “孟总是劳累过度,心脏病发作,好在不是很严重,现在应该没问题了,这是速效救心丸,您先拿着,我这就去叫急救车。”

    “他死不了吧?”

    “暂时没问题,还要去医院进一步检查。”

    “他这会儿能不能醒?”

    躺在床上的老孟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声。

    我对医生说:“行了,他醒了,你们先出去吧。”

    医生有些犹豫:“可是。。。。。。”

    “不是死不了吗?我TM总得给他穿衣服吧!”

    一旁的护士实在受不了我的态度:“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关你屁事,要不你来?”

    医生连忙做和事佬:“先生是客人,你少说两句,那先生,我们就先出去,就在门口,等下急救车来了再通知您。”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

    小护士不甘心的小声咒骂着:“就你这样的,也就靠这点本事挣钱了,真脏!”

    我气得把烟头摔在门上:“你大爷,你丫骂谁呢!”

    我瞪着大门运气,似乎要用眼神点燃面前的一切才能释放我心中的怒火,说来也奇怪和护士对骂两句我反而冷静下来,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的错误,我只是故意逃避着这个问题,我的自私和虚荣战胜了理智,让我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不是我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我找来老孟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给他穿上。

    “大路,你来了。”

    “你肯定不希望是我吧。”

    “我希望是你,你总能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候。”

    “哈,这是你的大幸,我的大不幸。”我戏谑道。

    老孟狠狠地咳了两声:“我没事了,大路,谢谢你。”

    我把他的衣服扔到床上,坐在一旁。

    老孟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她呢?”

    “她说不方便去隔壁了。”

    “这样子就对了,对她对我都好,就是麻烦你了,我没想到她会找你。”

    “怕尴尬?”

    “唉~,不怕你笑话,我最近因为工作的事忽视了她,这次好不容易安排了假期想陪陪她,没想到还出了这种事,真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呀。”

    “你没事了,我就走了,一会儿急救车就来了,你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我实在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待下去,况且我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别怪她,咱们是兄弟,她一个女孩,没办法才找你的,证明我们俩个都很信任你。”

    “我知道,放心吧。”

    真相的揭露总会让人痛彻心扉,我被残忍的剥去了心里的最后一点点幻想,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去想,云是老孟的老乡,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们相识,于是老孟顺理成章的为她提供了她需要的一切帮助,而她则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云的片酬增多不全是因为她自己的努力,更多的是来自老孟的方面,就连她搬出来的那套房子也根本没有所谓的室友,而是老孟帮她租的爱巢。

    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了生命中仿佛不存在的那几天,云没有回来,可是在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大路呀,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有倾诉欲望的人,按说我活了五十多年,什么都应该放的下,什么都应该看的开,可我毕竟是个凡人,没有那么洒脱,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说实话,你给我的感觉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是一个从不轻易开口的人,让我总感觉欠你很多,想补偿又不知从何处下手,大路呀,你老哥哥到了今天自夸的说可以给你提供你想要的很多帮助,你尽管开口,我一定满足。”

    老孟为了感谢我的再次搭救,对我倾吐着肺腑之言。可越是这样就让我觉得越别扭,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他给不了。

    “大路,你别不相信,我真的很想帮你做点事。”

    “我知道,可我真的没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呀还是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就算帮了我大忙了。”

    “大路,你让我说什么好呢?算了,你随时可以找我,这次的事又谢谢你了。”

    我点着烟,随意的摆了摆手,走出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一出门我就给云打电话,隔壁的门和她的电话铃声同时响起,她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我。

    我收起手机:“他没事了,一会儿就去医院。”

    她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我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路,你别走。”

    我没有回头,我不敢面对她,只能躲进电梯。

    云的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靠在电梯轿厢里,镜面映出一张憔悴的脸,烟云在眼前升腾,盘旋在头顶,我的灵魂也随着飘出体外,再睁开眼时,眼睛一阵刺痛,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下来,我不愿看到自己的丑态,用头使劲的顶在轿厢上,任凭泪水滴落一地。

    在出生的朝阳中,我逆着光带着已经死去的灵魂,行尸走rou一样走回家中,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但是在我的眼中却那么刺眼,昔日的种种都成了刺伤我的利箭,门口整齐的摆放着她的高跟鞋,我抬起脚就想把这碍眼的东西踢飞,可脚落到一半又停下了,这种矛盾的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我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电视里上演着吵吵闹闹无厘头的动画片,我需要在空荡的房间里听到一点声音,不然我会觉得这里是一座冰冷的坟墓,我想忘掉烦恼,忘掉痛苦,忘掉我曾拥有的一切,我越是努力,那些场景偏偏越来越清晰。

    桌上被静音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我甚至幻想,它会像动画片里的那只能把腿跑成车轮的猫一样跑出家门,跑到大街上,跑到那个让它震个不停的人身边。

    我的脸烫的可以煎鸡蛋,头顶的血管要冲爆天灵盖,我走进洗手间,洗漱台上摆满了化妆品,我用凉水冲着自己的头想让它冷静下来,直到我觉得自己心头的那团火被熄灭,我没有擦干自己,一身湿漉漉的开着车赶到店里上班。

    才一进门,我的样子就把文利吓了一跳。

    “嚯,你是开潜水艇来的吗?怎么湿成这个样子。”

    我不耐烦的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坐在椅子上发呆。

    “吵架了?”

    我摇摇头。

    “分手了?”

    我又摇摇头。

    文利换了一个表情:“第三者插足了?”

    我猛地抬起头,像一头充满了敌意的野兽,低沉、嘶哑的吼声冲出喉咙:“我TM才是第三者。”

    文利的表情变了变,冲着我竖起大拇指:“高,你丫真高,都玩出天际了!NB!”

    文利把我弄得哭笑不得:“你是想骂我傻波一吧。”

    “你丫是自找的,你会说你从来就没想到过?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骗自己。”

    我叼着烟斜楞着膀子:“你丫别跟我这装哲人。”

    “算了吧,也许你只是不希望看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我说,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

    “切,你,用安慰吗?”

    “真倒霉,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兄弟。”

    文利点上一根烟,拍拍我的肩膀:“回去吧,睡一觉就都忘了。”

    在我的内心里,我就是想听好兄弟说说话,发泄一下,现在该说的说了,该听的听了,就像文利说的,这一切不过是场梦,总有要醒来的时候。

    我躺在床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再关注她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就连枕边的那根长发都视而不见,等我再睡醒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我爬起来去找啤酒,泡沫溢出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其实我接受不了的不是这个事实,而是被夹在云和老孟之间的尴尬,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那边都割舍不下,又背叛了两个人,我有了自己的选择。

    我和他们本就不该成为朋友,我们生活在完全不相交的两个世界,他们才应该是这个狗血故事的主人公,而我只是一个路人,我不是道德的卫道者,也不是抗击陋习的除魔士,我不能评论别人的爱情,我只能对自己更负责。

    我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出颓废,冰凉的啤酒顺着食道一路而下,我的精神也好了,茶几上的手机闪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是云的短信。

    “我知道回不去了,我的东西你处理掉吧,对不起。”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草草发送了保重两个字。

    自此,我和他们就失去了所有联系,尽管有时会在电视里看到他们,一个在新闻频道,一个在娱乐频道,但我们的故事早已经结束,错误的相识注定没有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