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生活
夏实过完年就要和小伊走了，我将会再也见不到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老实了，心里憋屈，脸上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还要送上嘱咐，真TMD。 今天是春节假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天，酒吧不对外营业了，明天夏实就要走了，今天这了只属于我们几个人，酒吧留给了乐队的兄弟们，我们搂在一起喝酒侃大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在自己的呕吐物上翻滚着。 离别的哀愁让我忘了郭丹会来找我，让我忘了要保持形象，让我忘了一切，就在我吐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我的失态让她全都看在了眼底，她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好像突然间一个熟悉的人变成了另一个人，酒精也麻醉不了我心中的情感，我靠在郭丹身上无声的流着泪。 顶着宿醉我还要坚持上班，在天旋地转的公交车上郭丹紧紧地靠在我身上，保证我不会像一枚的鸡蛋一样在刹车油门的配合下滚来滚去。 迷迷糊糊的我知道我换了一件更大的办公室，格子间也换成了实木写字台，电脑的屏幕也大了不少，椅子换成了更舒适的真皮座椅，椅背上挂着一套崭新的西服，办公室挨着贵宾会客室，还有茶水饮料供应，一切迹象表明我真的升迁了，成了一个更专业、大批量的卖锅的！ 下班的时候头疼有所好转，就答应陪郭丹去超市买东西，想起来答应帮吕楠上课的事也没有践行挺内疚的，上次的合同没有签，我也和他一直没有联系，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我的气，今天正好去看看他。 “小余。”吕楠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吕哥。” “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说一声。” “啊？您说什么呢？”我一头雾水。 “装，装什么装！是不是升职了？是不是加薪了？忘了老哥了？” “哪有的事，肯定不能忘了您呀，最近太忙了，真忙。” “我就知道，田经理都和我说了，知道你忙就没打扰你，今天碰上了去我那坐坐？” 让郭丹自己去逛，我和吕楠来到他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地上摆着两口我们的电饭煲，估计为了帮我他买的那十口锅也没地方打发，人家都这样了，我却一直没露面，确实说不过去，屁股还没坐稳，立刻向他表态。 “吕哥，上次的事真不好意思。。。。。。” “没事，谁没点紧急情况呀，能理解。哎，我可听说你升了大客户经理了，我这小庙怕是看不上眼了吧！” “哪能呢！什么大客户的，每个客户都是大客户，再说了，您不是客户，是朋友，是大哥！”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现在忙了都难得一见了，今天看见你这好让你帮忙，你要不来明天我就给田经理打电话了。” “什么事您尽管安排。” “年前咱们那个活动的效果特别好，你小子的主意还真不错，年会上我和其他几个店长一交流，大家都想搞一搞，你能不能按之前的合同再来一批货，我让他们直接和你联系可以吗？”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田峰不是说没签合同吗！一个可怕的念头用上头顶。 吕楠看我表情不对，立刻想到了原因：“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可是一个大单子，难怪他总拦着我，说你调到大客户部当经理，忙，让我有事找他呢。” 我能看出吕楠的愤怒，心底的火山就要喷发，我在乎的不是挣多少钱，而是我的信任被踩在脚下的，我的拳头被捏的指节发白。 “没事，吕哥放心，我明天回去就问问清楚，到时候我再给您打电话。” “是要问清楚，不过，兄弟，听哥一句话，别冲动，有事好好说，这种事情很常见，犯不上和他们生气。” “我知道，谢谢您，我会处理好的。” 悻悻的离开超市，我的心里一团乱麻，郭丹不明所以也不敢问，静静地跟在我身后。 “丹，我想一个人静静。” “需要我帮忙吗？” 她的不安溢于言表。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就想静静，心里很乱，我要想明白。” “那好吧，早点回家。” “嗯，我知道。”我不想让她跟着我担心。 “不许喝酒、少抽点烟，知道嘛？”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儿也回家了。” 郭丹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 我趴在过街天桥的护栏上，看着下面的车流像一条闪光的河一样载着人们的梦想流向远方，我以为世界是美好的，我以为善良的人会被善良对待，我以为真诚可以换回真诚，可现实告诉我，一切都不会尽如人意，原本以为不会分开的伙伴会各奔东西，信任的领导视我为工具，其实我要的不多，但我要的太难。 明灭的烟头在唇边闪烁，呛人的青烟熏出了我的眼泪。 “我去年就是从这跳下去的，没死了腿摔断了，住了三个月院，罪全自己受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想明白了，只有自己心疼自己，自己活的好好的才是最幸福的事。” 我一扭头，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留着寸头的小眼睛男孩，像我一样也趴在护栏上。 我咂摸着他话里的味道：“哥儿们，为什么呀？” “和你一样，为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你和我不一样，我是因为一个男人，我很信任的男人。” “懂了，背叛，兄弟的背叛，确实很难接受，不过，兄弟你听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大老爷们儿，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钱财乃身外之物，不用计较，不是有那么一首歌嘛，心若在，爱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荒腔走板，一首歌从东三环唱到了西六环，我飞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丫才失恋了，你丫才被骗了，你丫才要自杀！” 他一边跑一边躲：“你没失恋，你没被骗，你干嘛自杀？等会儿，你不是要自杀？不自杀站着干嘛？我TM看你半天了，吓死我了！” 他不跑了也不多了，我也就不再追他了。 “哎~！”长叹一声：“一言难尽呀，我就想一个人待会儿，谁知道碰见您了！” “有TM什么想不开的，说真的，去年有个男孩就从差不多这么高的桥上跳下去了，下面是条大河，我和我的四个战友下去救他，等把他送到医院，这哥儿们从昏迷中一醒来哇的一声就哭了，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死太难受了，再也不死了。我刚才看你那样就和他跳河之前一样，这下面可是大马路，不摔死也撞死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靠，你是当兵的？” “退伍了，刚回来。” “好吧，无论怎么样都谢谢你，我叫余路。” “文利。” 我们两个的手拉在一起，我忽然觉得他很亲切。 “要不是答应我女朋友今天不喝酒，咱俩应该找个地方喝点。” “看不出来，还是个乖宝宝，今天不喝酒，明天呗！” “得嘞，那就明天晚上，一起撸串。” “行，怎么啦？什么事这么郁闷。” “别提了。”我现在觉得和他说说话挺好，于是把自己的事情对着他一顿吐槽，还别说，和他倾诉完，我心里倒是痛快了不少。 文利点了一根烟：“大路，我先说这事，你别不爱听，还是赖你自己，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况且这是你自己的单子，你事前事后也不打电话核实，才闹成现在这样，问是一定要问清楚，至少不能让他把咱们当傻子，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我觉得你最好也给那个阿姨那边打个电话，看看什么情况，这趟线也是你自己的关系，总不能让别人白占了便宜。” “有道理，我跟你说，这真不是钱的事，就TM像吃了死苍蝇，一想就恶心。” “那是自然，谁碰上都觉得恶心，不过你也得想清楚，这号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也是他的生存方式，他才不在乎会让谁恶心，谁恶心是谁自己的事，所以，你自己还真得想开点，大不了不干了，大老爷们儿还能饿死，咱不伺候这傻波一了。” 老天师公平的，让小伊带走了夏实，又送来一个更奇葩的文利。 “留个电话，你明天几点下班，我去找你。” 文利拿着自己的手机给我留电话号码：“刚回来，还没找到工作呢。” 我用力捶了他一拳：“靠，和我一样，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挥手道别。 我一上午都在打电话，就像弄清事情的原委，不光是吕楠那边，还有许阿姨那边，我不是为了和田峰拼个鱼死网破，只是不想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我确实太轻信他了。 其实，可能也只有我这么没心没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的德行，不仅是业务上，他自己还代理了其他品牌的商品，借着公司的平台为自己铺路，许阿姨那边不光和他前前后后签了几分合同，还把介绍给自己的熟人做业务，帮他介绍了女朋友，当然了，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 “田经理。” “小余呀，来进来，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我是来辞职的。” “为什么呀？公司可待你不薄呀！” “经理，我不愿意把话说明白，你也别装成没事人，我不想在被别人利用了。” “小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清楚谁利用你了？你完成你的工作，我完成我的，你去找客户，我负责签合同，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你为什么说都不和我说一声？” “说不说不都是一样嘛！合同签了，业绩做了，你的职位提升了，工资涨了，公司重视你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你呀！年纪轻轻，这个心眼也太小了。” “这不是钱的事，再说了，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更好地利用我，让我帮你把场面做大吗？” “年轻人，这话就难听了，照你这么说，我们谁不是再被公司利用，在帮公司挣钱？你们就是这样，有着千条万条的办法自己不想，自己不用，别人用了又说别人利用你们，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弄得自己一事无成。” “田峰，我只信一句话，君子爱才取之有道，挣钱讲究挣钱的方式方法，我们不是瞧不起别人，而是有些人不懂得自尊、自爱、自重。” 田峰气的站了起来，指着我鼻子尖：“你怎么骂人？” 我怒气冲冲的上前一步，眼睛里满是怒火：“骂人！骂人怎么了！我还要。。。。。。” 看着我攥着拳头越来越近，田峰不自主的往后退着，一不小心被椅子绊倒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