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秀阿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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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张秀盘腿坐在榻上修行辅灵决，身边的红鲤蜷着身体睡得正香，手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自从在走廊见过曹青辞，红鲤就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就连睡觉也不肯回房，张秀只得安排她睡在身边。 “公子，张公子…” 窗外传来一阵缥缈的女声。 衣服被红鲤抓在手里，张秀只能脱下外衫，悄声下地推开了房门。 趁着月色，有一道纤瘦身影站在不远处，身上湿答答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地上。 阿莲！ 张秀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她的头发似乎整理过，不像之前那般散乱的披在肩膀，脸色依然惨白，双目漆黑不见瞳仁。 阿莲往前挪了两步，泛白的双唇微微颤抖，盈盈跪拜：“奴婢阿莲，拜见公子。” “起来吧，上前两步。” 阿莲犹豫片刻，似乎害怕自己吓到对方，站起身，脑袋低垂往前走了几步。 啪！ 【阿莲，女，十五岁】 【死因：溺水而亡】 【能力/特性：擅凫水|附身，惧光（短时间不致死）】 【资质：灵魁（魂窍未通）】 【功德：18】 阿莲吓得身体一颤，却不敢稍动。 她此刻的状态，与那晚在老槐树下无意识的阴魂，完全是两种形态。 是因为‘灵魁’的缘故？ 阿莲双膝跪在地上，仰起头，面色凄楚，“张公子，还请您救救奴婢。” “如何救你，为你收尸，还是找到害你的人报仇伸冤？” 阿莲侧着脑袋，怔了怔神，茫然说道：“这…，奴婢也不清楚。 那一日晨间，奴婢正在井边汲水，忽然大地震动，脚下一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井…… 张秀面色微变，曹府的井中？ 今天吃饭喝水，不会是…… “公子，奴婢整日待在井里，湿冷难熬，心中也害怕的紧，还望公子搭救。” 阿莲一边说话，一边抹着看不见的泪珠。 “哪，哪口井？” 张秀问她：“仆役每日自井中打水，为何没有发现你的尸体？” 阿莲回道：“后院那口小井，只浇花撒地时才会从那汲水。 往常，都是奴婢去做这些事情，或许这几日还未曾安排其他人。” 呼~ 张秀心里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曹青辞似乎也能见到她，“青辞是不是也看得见你，为何不向她求助？” “三小姐……” 阿莲苦着脸，无奈解释道：“奴婢跟小姐讲过话，她只以为是在玩闹，并未跟旁人说起。” 张秀无语的点了点头，说道：“明天我会告知府里，将你的尸体打捞出来。” 至于，阿莲如今的状态，他也没办法解决，难道要去请和尚、道士来超度一番？ “奴婢多谢公子。”阿莲拜谢后，起身离去。 望着她的身影慢慢走远，张秀抬头望着夜空圆月。 一转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天了。 土地公、妖魔精怪，如今见着会说话的阴魂。 还真是眼界大开…… “公子，你在院中作甚？” 红鲤扒在门边，面色委屈的说道：“要走吗？” “……” 将她送回榻上，拉过背子帮她盖好，笑着说：“不走，好好休息。” “公子，阿姐不在，不能弃我。” “……” “我很听话的。” “嗯。” …… 一大早。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 青鸢在门外敲响房门，“张公子，夫人请您去中厅用饭。” “好。” 张秀无奈地打断修行，得找个借口离开这儿，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红鲤翻身而且，问道：“吃饭？” “嗯。” 中厅，仆役丫鬟们规规矩矩分排而站，一个蓄须的中年人站在头前。 魏莲漪坐在八仙桌右侧的太师椅，曹青辞乖巧的立在一旁；侧位方椅坐着一位丰腴妇人，面色温愠，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娃娃。 “春哥儿，你二人先坐。” 她面容严肃，清冷目光在堂内扫了一遍，开口说道：“前些天陨石之灾，死伤者众多，刚刚老爷令人回来传话，城内或许有疫。 即日起，凡府内所需由娄管事遣专人外出采购，其他人等不许外出，有违规者，逐出曹家。” 娄管事：“是，夫人。” “近日若是有外客来访，暂做记录，就说家事繁多，过些日子再登门致歉。” “老奴记下了。” 魏莲漪站起身，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各自做好分内之事。” 下人尽散，张秀这才起身问道：“婶娘，府中可有一位唤作阿莲的姑娘？” 魏莲漪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侧位的丰腴妇人。 那妇人笑了笑，柔声道：“春哥儿怎突然问起阿莲，她前些日子与我告假，说是家中老父重病回去探望。” 回家了…… 那昨晚出现的是谁？ 张秀还没来得及问话，曹青辞在一旁忽然说了句：“秦姨娘骗人！ 我昨日还见阿莲呢！” 魏莲漪眉头轻皱看了秦氏，却是没有说话。 自家闺女虽然总爱胡闹，但口出妄言这种事，却从来没发生过。 秦氏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丫鬟。 阿秀屈膝，双手叠于身侧，慌张回话：“夫人，我和阿莲同乡，她确实曾告假，回家…” “骗人！昨天，还有前天我都见到阿莲，你还背着她呢！” 曹青辞气的脸都红了，愤声喊道：“春哥也看见了，他还教了我首歌儿呢！” “哼！” “阿秀阿秀……” “……” “……” 阿秀吓得面色发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里噙满泪水。 …… 后院。 一众人聚在井边。 两个仆役取下水桶，将自制的大号飞虎爪绑在搅绳，缓缓放入井内。 秦氏站在靠前位置，脸色惶恐不安。 阿秀双手攥作拳头紧张的盯着绳索，嘴里小声念个不停。 魏莲漪拉着曹青辞立在另一边，面带愠怒的看了看那两人，深深吸了口气，方才压住心中的怒意。 绞架咕噜噜转动收紧，麻绳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人牙齿发酸。 飞虎爪在井口出现，上边只挂着几根水草。 张秀站在一旁待着无聊，藏在袖子里的镇尺露出一截，偷摸在曹青辞肩上拍了下。 曹青辞一边揉着屁股，羞恼着小声问道：“你干啥？” 张秀：“没事儿。” 因为在中厅唱歌，被魏莲漪狠狠揍了几下，当这个实诚孩子告状说，那首歌是张秀教的！ 然后，被打的更重了。 【曹青辞，女，六岁八个月又二十三天】 【能力/特性：***】 【资质：***】 【功德：43】 接收到信息的张秀，瞬间呆滞无言。 镇尺又坏了？ 上回那个大头皇子也就罢了。 凭什么曹青辞的信息，年龄有整有零，还特么自动屏蔽数据？ 魏莲漪忽然回头问道：“春哥儿，你确定…阿莲是跌落井中？” “是，婶娘…，叔父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秀之前在中厅就想问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魏莲漪沉吟片刻，轻声说道：“老爷患了疫病，不好回来，现在衙门中修养。” 张秀懵然的眨了眨眼。 跟曹笠都没见过，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但现在刚入春，城内又有官家收拢尸体，不应该有病疫发生才对…… “有了，有了！” 两个仆役用力转动絞轮，井绳扥(den)的笔直，慢慢收紧上来，阿莲的尸体也随之从井口露出来。 阿秀猛扑过去，扒在井口，痛声大哭：“阿莲，阿莲啊，呜呜~~” 秦氏站在一旁，抿着苍白的嘴唇，肩膀微微耸动。 尸体佝偻僵硬，无法平放，侧着放在地上露出脸颊，头发湿答答的披散着，面色苍白如纸。 与昨夜所见，几无二致。 这么些天，尸体竟然没有腐烂？ 张秀皱着眉头，伸手遮住红鲤的眼睛。 魏莲漪令下人找地方安葬阿莲，开口说道：“春哥儿，回吧。” 秦氏回过神来，忽然快走几步，拦在前方，泣声说道：“夫人，阿秀阿莲从小就伴在身边。 我待她二人如子侄一般，万万不会害她性命。 那天阿莲不见，我怕她是心中有人，偷偷跑了，这才寻了个由头…” 魏莲漪侧过身体没有接话，冷冷站在那里。 还是张秀接过话茬，开口说道：“是那天陨石坠地，阿莲在井边受了惊吓，跌落井中。” 至于，她为什么会化作灵体，我就不知道了。 秦氏愕然看了眼张秀，自语道：“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