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就不给赚茶水钱
“各位爷，今儿个，咱继续说《十八名剑血录》。” “而接下来的这一出啊，正是戏接上文《第九回：黑城一剑战万骑》，唤作《第十回：青锋三尺只为情》！” “此时天边正是晦明难分，本该是万籁俱寂，四处无声，在泗水城外，确传来了激烈的拼杀声。那宇文大将军拖起阔大的长剑……” 金陵城中，八声街上，一栋高大的楼子，从外面看上去近似圆柱形，大门上方挂了一块白底黄字的牌匾，上书“往来楼”。 往来楼是金陵城里排的上号的消遣去处。高耸的往来楼内部均匀地划分开了三片区域，这三片区域每层除了两两之间唯一的小门外，其他地方全用红色木板上下隔开。 这三片区域，一个用来说书，一个用来唱戏，一个用来舞乐。 而往来楼能够把生意办得这么红火，光从这一场表演就可以看出不少原因。 第一个，娱乐行业对观众最有说服力的还是产品的高质量。 像今天这场表演，就是由一位酆都境的说书先生倾情奉献。 据说这位说书先生是从外地新来金陵没几个月，来往来楼说了一场后就被楼里的大东家高价聘下，没多久就成为了往来楼说书分区的台柱子。 如果是平凡的说书人，说得再天花乱坠，观众们也只能用耳朵听；而这种凭借至臻技艺走上修行的说书人，却能带来各种魔幻的效果。 比如此时，往来楼的观众们就像带上了虚拟现实眼镜一般，由修者构造出的书中世界以一种置之实地的感官呈现出来。 血液的流淌猩红色彩、飙射时的细微的噗呲声…… 第二个，各处小桌子上的糖果蜜饯饼干点心全部免费供应，看客们爱怎么拿就怎么拿、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但是往来楼的茶水是收费的，而且价格不菲。 别人都在嗑瓜子，您看着台上说书先生的精彩表演，嘴里总也要有样东西嚼才是？况且还是不要钱的。 而这些基本都是重糖的细碎玩意好入口但又容易致渴，多种理由下，点壶档次不错的茶水也就顺理成章—— “太贵了这茶，咱换个地儿喝去。” 不排除某些人就是很皮厚。 田项润是往来楼的常客，他刚打算去后面柜台拿壶茶来呢，就听到陈不回如此说道。 田项润看向赵花，赵花起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领上众人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 除了赵花、田项润、骆同和，还有三人也是投资了盲盒生意的，分别是唐德、饶刚、蔡涛，几人家中都是金陵的小官。 唐德的父亲是军营的人，所以他从小接触的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本人也就养成了直爽的脾气。六人之中，终于是他第一个憋不住，赶上去问道： “陈兄，为什么令妹年纪轻轻已经是满头白发？” 陈不回正拉住白凶凶的手往外走，问她刚才的点心好不好吃，冷不丁从后方赶出来饶刚的大嗓门。 陈不回叹口气，幽幽道： “唉，凶凶小时候生过一场怪病，病好了就这样了。” 听到这个不太好的原因，饶刚脸一下红了。 这等于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去揭开别人的伤疤，他跟不好意思。 其实在陈不回今天早上领着白凶凶来到怀瑾书院门口，介绍说这是他表妹时，众人心中就猜测这是遭了什么坏事才这副模样，但出于礼貌都装作没看见。 话说回来，这六天来，陈不回除了每天一大早往陈府、白马行、八声街跑一趟外，其他的时间都待在八卦井旁潜心学剑。 今天恰逢怀瑾书院上六休一的假期，陈不回就第一次带上白凶凶，约了赵花等人一起巡视盲盒生意的各个环节。 虽然陈不回觉得白凶凶肯定不是正常人，但是从几次接触来看，好像基本没人看得出她的异样？ 像上回他特地去问聂飞鸾，像这次也有修行者和白凶凶面对面，都没人表现异样。光是看起来，白凶凶似乎就是个白发的寻常人。 这一行八人来得迟，一楼的位子早已经坐满，他们是在二楼通过中间的大口子往下看表演的。 “这话本是找谁写的？就听了这一会儿，感觉相当可以。” 陈不回回头问道。 刚才他也看得津津有味，这样几乎真实代入、胜过前世虚拟现实技术一大截的表演，他两世为人第一次见识。 而这个最近在往来楼说书厅循环上演的《十八名剑血录》就是陈不回提出来的营销环节之一。 “是安排给了阿涛来着。” 赵花道。蔡涛家里认识不少开书局写话本的。 众人看向中间的一个白衣飘飘、书生气很重的男子，他就是蔡涛，听他接着回道： “《十八名剑血录》的写手叫做金陵哭哭生，不过这不是单一个人，而是四方书局背后的一群写手。” “因为咱们要的本子很赶，这十八篇是由十八位不同的写手连夜编写出来的。最后由四方书局的东家一齐润色。” “应该花了不少钱？” 四方书局？陈不回原先知道话本这事托给了一家书局，没想到正是自己买剑谱这家。 “那倒还好，” 蔡涛一边走一边慢声道： “书局的李老板和家母也有段渊源，因此要价不高。” 果然有关系就是好办事啊……剑谱卖给我这么贵，早知道报蔡涛的名字估计打个折还能…… 从二楼很角落的地方沿着楼梯下去，月牙形舞台上的说书先生正说到这一回最精彩的部分：男主在最后一秒终于杀出大军救下女主。 而舞台下的观众们在经历了屏气凝神后终于等到这一刻，随之爆发出轰动的叫好喝彩声。 陈不回楼梯下到大半，他视线的位置刚好和台上的说书先生平齐。 其实在二楼表演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位说书先生左右脸颊很不对称，右脸有点凹陷，并且左手无名指很长，比相邻的中指还要长。 想必当年也是个苦命的人？ 看着正相对的意气风发的说书先生，陈不回默默想道。 掀开找修行者定制的门帘，八人陆陆续续从往来楼走出，这才感受到楼里搂外仿佛两个世界般的差别。 “它这帘子据说也是找好几个广寒境的修者共同制作的，为的就是隔绝外面的声响。” 蔡涛笑着解释道。 八声街上熙熙攘攘，马车车轮滚过石制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而这道门帘里面却完全是战场厮杀的另一副光景。 “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 陈不回招呼众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