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空灵法师
随在法师身后，她进入了一间禅房。房中陈设简单，进门一桌，上供尊佛像，像前燃着檀香和烛火，桌前则摆着蒲团；靠左侧墙是一床榻，右侧墙便是一书架。 法师示意她关好门，她回身，看见那对一高瘦一矮胖的和尚跟着来了，正站在门外，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瞪她。 “不是说出家人要戒嗔戒怒，这两位小师傅为何如此？”她问。 法师摇摇头，对着门外的两人摆摆手，叫他们快点离开，然后他自己关上了门。 “大约三天前，有人放出消息，明月剑近期会现身卢州城，因此招来不少奇人异士。更有甚者不知从谁处听说，明月剑将在兰若寺出现，所以我寺这段时间遭了不少祸事，大家都很紧张。”法师叹道。 “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莫非有人偷看了太后与您的通信？”柏雪很疑惑。 柏雪在宫中十七年，虽常待在江起身边，但她对太后之事也有所了解。空灵法师曾入宫觐见过太后，她与他也有一面之缘，太后没有向法师隐瞒她的存在，反而是刻意介绍了她。 法师本是何家旁支，辈分算是太后的表叔，年轻时恃才傲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是长相欠佳，虽连中三元，却很不讨当时皇帝喜欢，只给了一个小官，他不屑做，干脆远离朝堂，先去了西川做教书先生。后娶了一江湖女子，被卷入两派纷争，最终妻儿被仇家杀害，他万念俱灰之下，遁入空门。 太后唯一结识的僧人便是空灵法师，只是柏雪并不知道他在哪个寺院修行，十六年前他进宫时还报的是西川某地。 因此当太后送来的密信上提到兰若寺时，她便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也知道太后定然与法师联系过，她才敢直接闯进来。 但是现在她会来这里的消息却被泄露，太后不会是泄密之人，她自然更不可能泄密，难道说……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窃取到老衲与太后的密信。”法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先和我说说皇上的事情吧，我们时间不多。”法师指了指燃了一半的檀香，意为天还有几个时辰就亮了，柏雪了然。 她从怀里掏出木盒，打开，将那对融合地越来越紧密的玉像展示给法师看。 “就是此物，我怀疑江起的魂魄被它给困住了。” 柏雪简单叙述了下事情经过，并说自己也尝试用清风铃来唤醒江起，但毫无效果。 法师闭着眼，在房内踱了几步路，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伸手去拿玉像。 柏雪忙递过去。他睁开眼，仔细观察起玉像，然后面无表情道：“是西川夜门的东西，只有他们能做出这种玉像。” “西川夜门？” “一个专门制作各种法器的门派，做出的东西都非常古怪，据说明月剑也是他们打造的。” “清风铃也是吗？”柏雪皱了皱眉头，如果清风铃与玉像有同样的力量来源，那它甄别不出玉像也是正常的了。 “不是。清风铃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铃铛，被人施加了法术而已。”法师否定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太后会这么轻易地就送给她。 “至于它为什么没有发出警告，也唤不醒皇上，是因为这玉像没有影响外界，它对身处它之外的人没有危险。” “这玉像究竟是什么东西？”柏雪听不明白。 “皇上是不是很喜欢它？”法师忽然问。 柏雪愣了一下，回道：“是，当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这对玉像，在车上也一直把玩。” “这就是了。这玉像针对的就是对它有爱之人，它一旦感受到别人的喜爱之情，就会把那人的魂魄吸收进体内，与它永远不分离。” 柏雪目瞪口呆：“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用灵力激活了它……” “你的灵力确实刺激了它，如果老衲记得没错，这玉像应当是先入梦慢慢蚕食主人的感情，让主人痴迷上它，它汲取满灵力，才能吞下魂魄。但根据你的描述，它甚至没有入梦，便直接带走了皇上生魂，显然不正常。”法师说着，把那玉像放到桌上，掐起佛珠来。 柏雪知道自己闯祸，不禁有些丧气，整个人都垂了下来。 “玉像在慢慢融合，是不是一旦合并为一个，江起就再也不能出来了？”她不敢看法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 “是。”法师却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字。 “这可怎么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柏雪不懂为何江起随便买的一个小物件会生出这么大的祸端，难道是有人给他们下的圈套？ “还有方法破解，只需让皇上意识到自己是在玉像制造的幻境中便可，不要许诺，不要相信玉像的话，他便可以清醒过来。”法师看起来风淡云轻，似乎没有觉得此事有多难解决。 “那该如何做？”柏雪打起精神问。 “老衲自有办法，但需要皇上rou身，还要尽快想办法出城，或让皇上进城。”法师说。 柏雪开口，话还没说出来，门外就响起打斗声，似乎又有不速之客。 “住持，住持！那群人又来了，又来找明月剑了！” 小和尚顾不得礼数，大力地拍起门，向屋内的法师喊道。 “快把明月剑交出来，你们这群秃驴要它也没用！”一个扛着大斧的壮汉站在屋顶，用粗犷的嗓音吼道。院中一伙和他穿着相似的人正与和尚们缠斗，手中皆持长剑，虽然武功一般，但一个个都勇猛异常，受了伤也不停下动作。 兰若寺本就是卢州城内一普通寺院，僧人们吃斋念佛，靠着香火钱谋生，虽也有练些拳脚功夫，但只为了强健体魄，根本不是武林中人的对手。 如果不是空灵法师，兰若寺早在三天前第一次遭遇夜袭时就被血洗了。 尽管法师在院中设下阵法，也教了他们每人几句心诀，但这三天来几乎每天都要遇到最少三波人的攻击，僧人们已是疲惫不堪，渐落下风。 柏雪听到外面和尚叫喊，便想出去协助，法师却制止了她。 “他们本就为你而来，你就这样出去，岂不是坐实我寺有明月剑的说法？”法师那古井无波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柏雪哑然，心中急火更盛。 法师忽然抬手，一指点在她眉间，她顿觉体内灵力涌动，似乎是换了运转方法，让她感到陌生。 然后法师又转身探向桌下，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用这把剑，此为观火，听风影曾经的佩剑。” 柏雪无暇多想，她接过这柄比明月剑更为纤细修长柔软的剑，大喝一声“让开”便踹开门。顾不得没及时躲闪开的和尚，她飞身冲进人群中，只是在院中状似随意地走了几步，手中长剑微动，打手们便尽数倒下，捂着脖子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