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人生无常世事如棋】

    “慕容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并没有轻视你们、看不起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头疼这个案子……”

    “我知公子并无恶意，烟儿只是想告诉公子，烟儿的确不擅长查案，但并不代表烟儿和婉儿meimei关系不好。”

    “明白了。”

    “不过公子也没有完全说错，烟儿昨日带人去衙门告状的确有几分做样子的想法。希望由此引发关注，提防暗手。

    九州大陆文武为尊，衙门是不会因为死了一个青楼女子而大动干戈的，更何况此案还牵扯到了我朝文修圣地明文学院。

    天子脚下的顺天府都是这样，皇朝的其他地方就更是如此了，对于文修和武修而言普通人的性命是不值钱的，修者在修行抑或争斗时伤及无辜的事情每日都有发生，官府也很难将凶手绳之以法。

    只有那些作案情节十分恶劣的邪修，官府会调动兵马围剿。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烟儿自知很难为婉儿meimei洗刷冤屈，所以会更多地为活着的人考虑。”

    “既然是这样，皇朝为什么不设立一个专门负责监管和处理修者的衙门呢？”华文武肃然道。

    “许多年前就有人提过，但被朝会否了。”

    “为何？”

    “公子可有听说过文武之争？”

    “有所耳闻，但知之甚少。”

    “文武之争由来已久，不仅是我们大明皇朝，九州大陆的其他地方也是一样。争夺的是修行资源也是话语权。

    举个简单的例子，武修修炼气血之力，寿元通常是同等级文修的三倍，一个天武者能有六百年的寿元，而同等级的天文师却只能活两百多年。

    然而培养一个文修的资源却是培养一个同等级武修的三倍。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般悬殊的差距试问武修能甘心吗？

    如果修行资源都被文修夺去，那武修一脉如何延存下去？这只是烟儿说的其中一个矛盾，还有更多的就不在这里跟公子赘述了。

    总之，文武之争是从上古时期就一直延续下来的。两派明争暗斗无数年反而习惯了现在的这个相持不下的局面。

    而我们大明皇朝开朝三千多年、经历两任圣帝，因为先帝是文修出身，所以我朝早年更偏向于文修一点，多少有一点重文轻武的意思。

    然而当今圣帝陛下对文武之争采取了一个放任不管的态度，武修一脉被压了那么多年自然会有反弹。

    远的就不说了，十五年前，明文学院一个姓王的教习提出了一个‘百姓日用即道’的观点，认为圣人之道，就在于普通百姓之中。

    他请求圣帝拨款在明文学院之中修建一座灵文研究所，致力于研究对普通百姓的生活、劳作、觉醒灵文有利的发明。

    然而这个研究所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武修一脉当权者觉得没有必要修建，对王教习提出的学说更是视为异端邪说，于是在早朝之后就派人暗杀了这个教习。

    文武之争就此爆发，不仅两院被波及，全国九府三十六郡都爆发了大大小小规模的文武之战，伤亡不计其数。

    最后还是圣帝亲自派人镇压才将两派主战者压制下去。事后统计天武师殒命三人，天文师殒命一人，地武师、地文师死伤一千余人，其他修为的修者死伤两万余人，普通百姓遇难更是多达三百多万。这次事件因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也被称之为‘文武之乱’。

    也在这件事情后有人提出建立一个直属于圣帝陛下、专门监管修者的衙门、为修者立法立矩，而提出这一点的正是公子的父亲太师大人。”

    “哦？”

    这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没错，就是太师大人。然而太师大人的提议却在朝议之后被圣帝否了。少有人知道被否定原因。以烟儿愚见这个衙门说是直属圣帝陛下，陛下日理万机还要兼顾自己的修行哪有时间管理，那么衙门建立起来之后真正的掌权者就不知道是谁了。哪怕由文修、武修和中立派系共同执掌也会麻烦不断。”

    华文武听到这里，只感觉慕容烟但凡把心思多放一点在案件上，这案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这说明我爹还不够强。”

    慕容烟闻言一双美眸静静地注视着华文武，也不回应，这种话华文武敢说她可不敢接。

    “慕容姑娘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是事实。但凡我爹够强就不会有反对他的声音出现，就如同先帝当年压制武修一般，哪怕是圣帝陛下反对……咳咳、也可以好言相劝嘛是不是。”

    华文武险之又险地将嘴边的“取而代之”四个字压回肚子，他也算看明白了，这九州大陆有时候真没道理可言，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如果他父亲的修为高于圣帝很多，那么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华文武还在暗自庆幸险些祸从口出的时候，慕容烟看向华文武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思索之意，她忽然觉得这个华文武很特别，甚至比她认识的所有人都特别，但具体是哪里特别她又说不上来。

    “华公子，烟儿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公子。昨日的案子明眼人一看就能察觉到有人在嫁祸明文学院，但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就不好说了。

    可能是武院的，可能是中立派系的，可能是他国的探子，甚至有可能是明文学院自己的人所为。总之，这就是一滩浑水，就连唐大人也不愿意参合，烟儿想知道公子为何要参与进来？”

    慕容烟稍作停顿，又道：“以华公子的身份如果不是主动要求，想必唐大人也不敢把这烫手山芋交给公子。然而公子对烟儿似乎又没有多少兴趣，难道公子就一点私心也没有吗？”

    “我非圣贤，私心也是有的。不瞒姑娘，在下有一个钟情的女子。她的身世也很凄惨，从小无父无母被人卖入了青楼，也是因为走运遇到了贵人才离开青楼。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心仪的女子没有离开青楼，如果这次死的不是林婉、而是她，我又该怎么办？将心比心，我能够理解姑娘心中的痛苦，也愿意为侦破这个案子出力，仅此而已。”说这番话时华文武脑海中出现的全是秋香的容貌，嘴角也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暖暖的笑意。

    “原来华公子的心中已经有人了，难怪看不上烟儿。他说的应该是秋香姑娘吧，可惜了……烟儿要对不住二位了……”慕容烟心下一叹，对于和自己同为四大美女的秋香她也早有耳闻，只是从没见过面。

    往日对这个排名比自己高的秋香也没什么感觉，但是今日看到对秋香痴心一片的华文武，慕容烟心底也忍不住泛起了一丝酸意。不是对华文武动了情，只是感慨为什么幸运的事都不属于自己。

    一想到秋香，华文武难免有些走神，也在这时华文武识海中的真字灵文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当回过神时已经晚了，只看见慕容烟那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的食指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一瞬间，华文武瞪大了眼睛，只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外力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双腿一软，正好落在慕容烟的怀中。

    “慕容姑娘，你要干什么？慕容烟！你要干什么！”华文武双目圆睁，想要质问慕容烟，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容烟将自己横抱起来，放在了屋中的金丝软床上。

    华文武五识被封其四，只有视线尚能视物，就看见慕容烟取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

    慕容烟的脸色比之见面时苍白了几分，美眸中也没了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复杂之色，她红唇扭动，像似在跟人说着什么。但华文武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

    “慕容烟，慕容烟，我警告你，别乱来……”华文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疯狂催动识海中的意志之力却依旧无法打破慕容烟对他的禁锢。

    即便华文武觉醒的真字灵文很特别，两人之间毕竟差着几个大境界，他那点微末道行那里是慕容烟这样的顶级大文师的对手。

    也在这时，华文武看见慕容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枚丹药放入自己的檀口，跟着挥舞袖摆将房内的红烛尽数吹灭。在烛火熄灭的那一刹，华文武分明看见慕容烟的眼底有水雾弥漫而起。

    紧跟着，华文武眼前一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很轻也很软，随后又有什么东西贴住了他的嘴，将一颗药丸推送了进来。

    “慕容烟！慕容烟！”

    再一会儿，华文武就看见他的识海有粉红色的不明雾气侵入，哪怕有真字灵文镇压识海，那粉红色的雾气还是在识海中弥漫开来。渐渐地华文武的意识就模糊了，只剩下真字灵文镇压下的那一丝清明。至于那个金色的灵诀仍旧像之前一样悬挂在真字灵文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慕容烟，你个疯女人，慕容烟……我要杀了你……你……”

    当华文武清醒时已是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