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一道光
悬河是黄河的分支，因为地势的原因，水流湍急。 3.8公里的比赛路程其实极为漫长，参加比赛的近两百个人里，大概有五十个人无法完成这样的赛程。 其实在齐楠的眼里，江河也是属于这五十个人之一。 毕竟他年纪太大了。 3.8公里的赛程，中间有一个休息点，体育局在那里准备了一个浮台，也是官方规定的，唯一可以休息的地点。 如果在其他地方上岸，那就等于自动放弃了比赛资格。 河流两侧，每一段水域都有相应的救生人员在那里等候，甚至全水段还有两艘快艇，随时等待救援。 可谓是万无一失。 这也是郝局长决定继续举办比赛的原因。 只要没有出事，那自己就是功，哪怕有一两个人出事，自己依旧是功大于过。 野泳本来就是极为危险的项目，每年都有很多人淹死，不说指标什么的，参加野泳比赛的人，大多是心里有觉悟的，只要自己的救援工作做得好，那责任就怪不到自己身上。 但看着阴蒙蒙的天，郝局长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柯澜早上起来，看见齐楠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天空，神色严肃。 “怎么了？” “今天天气不对。”齐楠说道。 “要下雨吗？” “不是下雨。”齐楠摇了摇头。 温度计显示的温度比天气预报显示的稍低了一度，但还在正常的误差之间。 但齐楠却感觉到，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风在说话。 【风之呼吸】的作用并不只是探查周围，而越空旷的地方，它所影响的距离越远。 比如现在，风告诉齐楠，周围有了紧张的气息，随时可能会有大变化。 风的紧张，只会来自于自然。 所以，齐楠在地图上探查了周围没有火山之后，也没有森林可能产生大火，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降温了。 十分钟前，他打电话给江河，没有说原因，只说会有降温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的话，今天的比赛还是不要参加了。 接到齐楠的电话，江河很高兴，但对待这个建议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其实我觉得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淹死在这西北的河流之中，或许是我最喜欢的死法了，比在江陵的病床上死去要好得多。” 老头笑着说道：“不过现在我还不想死，所以放心吧没事的。一旦我意识到不对，我会马上放弃比赛上岸求助的。”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告诉我的好朋友们的。” 比赛开始的地点，在悬县的市体育馆外，一大早就有很多人聚集在了这里。 毕竟是悬县难得的比赛，总会有很多人来参观。 而在举办方最中间的，就是郝局长。 而在悬河之上，两百位健儿们已经准备就绪。 随着郝局长庄严的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3.8公里的赛程，如果让奥运冠军来游的话，哪怕悬河的水域情况更差一点，大概四十分钟就能游完了。 如果齐楠来游的话，不爆发全部力量，大概在二十五分钟左右。 但对正常的这些游泳爱好者而言，一个小时能游完，已经是很强了。 正常来说大部分人会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完成，稍弱一点的在两个小时之内。 剩下的所谓游三四个小时的，就算了。 他们的身体也吃不消。 悬河不同的地方宽度不同。 在市区的部分相对较窄，因为市区内排水做得最好，不需要额外的宽度，而市区外的地方没有经过修整，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原本齐楠等人是想开车然后沿着岸边走的，但可惜的是，悬县这边的交通情况不算理想，悬河边上没有合适的道路足以让车辆寸步不离的在岸边跟着。 其实有些路连人都走不了，更别说车了。 所以齐楠让江碧梳带着金婵和柯澜开车在道路上，而他自己则跟着江河他们，一直在岸边走着。 除了有些颠簸之外，这点运动量还不如散步。 虽然有很多人打着和齐楠一眼的想法，但很多时候他的身边除了无人机，一个人都没有。 事实证明齐楠想的没错。 在比赛进行了二十分钟之后，很多运动员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江河倒还好，毕竟他的速度本来就不快，按照齐楠的估计，就算他能保持这样的速度，想全程游下来也得两个小时了。 江河这个年纪还能在这种河水中不停歇的游两个小时吗？ 因为泳镜和泳帽的遮掩，齐楠看不清江河的面容，但这估计就是他的倔强吧。 八点三十五，比赛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快的一个运动员已经越过了中点，他甚至没有休息，直接往终点游去，势必要拿得冠军。 但齐楠的脸色一变。 风向变了。 天冷了下来。 水温变了。 运动员们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逐渐有运动员感觉到身体不适，选择退赛。 而那些接运动员上岸的救生人员和快艇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十分钟后，这种情况到达了高潮，陆陆续续有选手请求退出，但救援的工作人员们却来不及工作。 很多运动员们还能自己上岸，但有些人，已经不行了。 齐楠提前打了电话，江碧梳等人停好车了赶过来。 “去通知举办方吧，比赛不能进行下去了。”齐楠严肃的说道。 “怎么了？” “温度忽然降低，运动员热量流失严重，已经有一些选手产生失温现象了。” “失温？”金婵好奇的道。 柯澜是医生，江碧梳也是运动爱好者，对这个名词都不陌生，只有金婵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齐楠也没解释，眼睛盯着江河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开始脱衣服。 齐楠只脱掉了上衣，柯澜毫无反应，江碧梳饶有兴趣的看着齐楠的身体，而金婵捂住了眼睛，只留出了一条缝。 “替你爷爷弃权吧。”齐楠对江碧梳说道：“他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齐楠说完，“嗖”的一下，直接跃入了水中。 封印，解除。 就像是一条白鱼一样，几个呼吸之间，齐楠就到达了江河的身边。 江河的嘴已经青了，他的身体都缓慢了起来，只是凭着意志坚定的在游着。 “上岸吧。很多人都放弃了。”齐楠说道。 江河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游着。 “没有必要坚持，这是意外事故。”齐楠继续说道。 江河还是没有停下。 齐楠沉默了一会儿：“救援队的力量不足，我要去救人了。但如果你没有停下的话，我是不会放心去救其他人的。” 听到这，江河终于停下来了，任由着齐楠把他牵引到了岸边。 江碧镜和柯澜连忙赶过来，给了江河毛巾和大衣，“爷爷感觉怎么样？我先送你去休息吧。” 江河摇了摇头：“我留这看看。” 而柯澜等人跟着江河的视野，却再也看不到齐楠了。 “爷爷，有直播，我们去看直播吧。”江碧梳忽然想到。 “直播？齐楠又不是参赛选手，镜头也不会在他身上啊。”江河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年人。 “不是的，爷爷。”江碧梳笑道：“只要有他在，镜头一定会在他身上的。” 事实证明，江碧梳对齐楠的了解，对影视的了解是对的。 官方此时已经水深火热，各个无人机监控探查着各个河道的情况，但由于河道的状况过于复杂，监控的设备和人员过少，导致很多地方都在视野盲区之外，救援极为困难。 郝局长脸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他已经能看到自己自己的结局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就是一方面组织人救援，另一方面找来新闻媒体安排将影响降低至最小，最好他本身能把锅给背下，不影响上级。 最后就是等待命运的宣判。 “局长？局长！你看！”助手小怀惊讶的说道。 “看个锤子。”郝局长骂骂咧咧的看向了监控画面。 然后看到了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