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我娘是病死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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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再快点！” 朱晖背着朱祐樘快速的奔跑，可朱祐樘依旧觉得很慢。 他想飞..... 他心急如焚... 他可以没有一切，却不能没有娘。 有娘在，他有家。 没娘了，他觉得这世界，会无比的陌生。 ~~ “太子爷来了！” 小顺子疯哭着引路，朱祐樘冲进永寿宫。 可当他的脚步迈过寝殿的门槛，看到吴皇后守护的床榻，他突然不敢走了。 一种叫胆怯的情绪迅速的围绕心头，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下。 纪淑妃的床，全变成了白色。 朱祐樘身上，是代表着喜庆的红色。 “今日一别，你我母子再无相见之日！” 那天，从冷宫中出来那天，即将见到皇帝的那天，纪淑妃在他耳边的话，直接涌上心头。 她早就知道，她的儿子成了太子，那她的命.... 她宁可死，也要让儿子，得到那份本该属于儿子的荣耀..... “娘！” 朱祐樘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娘！” 他忽然大喊一声，发足直接冲了过去。 “娘！” 他眼睛充血，装若疯狂。 “娘！” 当他看到纪淑妃惨白的脸，他再也站不住，直接跪在床边。 “娘！” 他嚎啕大哭，不住的拍打床榻，拉拽着纪淑妃的手。 “好孩子，让你母亲安安静静的.....” “宝顺，松手！” “宝顺.....宝顺......” 啪！ 一个耳光直接抽在了朱祐樘的脸上，后者抬头，直接对上了吴皇后的眼睛。 “孩子，稳稳的！”吴皇后摸着他的脸，柔声道，“老人说，人死了之后，魂是在的。你这么苦恼，你娘能走的安心吗？她活着时候没享福，你忍心让她死了也遭罪？” “活人的眼泪，不能落在死人身上，不然她走不远！” 说着，她轻轻擦拭着朱祐樘脸上的泪痕，低声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要知道轻重。很多人看着你呢，别哭哭闹闹的让人笑话！” “你要担起来，担起当儿子的责任来，不能苦闹耍性子，知道吗？” 她的话，让朱祐樘重重的点头。 “母亲，我娘怎么死的？” 吴皇后看着他，坚定的说道，“急病！” “我不信！”朱祐樘看着她的眼睛，可却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你骗我！”朱祐樘的眼泪再次落下，“她不是病死的是吗？” “她就是病死的！”吴皇后异常坚定，异常坚决。 “怎么可能.......？我娘一直都好好的，她才多大，怎么会急病？” 朱祐樘胸中满是愤怒。 啪！ 又是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跟我说，你娘是病死的，说！”吴皇后严厉的看着他。 朱祐樘没说话。 “就在你娘的面前，说，她是病死的！”吴皇后继续低声追问。 朱祐樘还是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 殿中的太监们宫女们，都远远的站着，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但却看见了吴废后打了太子两个耳光。 “你太让我失望了！”吴废后红着眼睛，“太让我失望......你这样，将来我怎么指望你...啊？你娘，怎么指望你？” 话音落下，朱祐樘充血的瞳孔紧缩。 然后，她跪在纪淑妃面前，重重叩首，“娘，你是病死的！” 眼泪，从吴皇后的眼中决堤而出。 她抚摸朱祐樘的头顶，哽咽道，“妹子，去吧！宝顺长大了，是男子汉了，知道轻重了。你放心吧，他会平安顺利长大。” 然后，她矮下身子，贴着朱祐樘的耳朵，“有些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乱说，是诬陷，是给人口实。有些事，你要办，就要等你完全有能力，把对方踩在脚下，让她无法翻身的那天！” 是的，她的话没错。 没有实力的怒火，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觉得悲哀。 “儿子知道了！”朱祐樘说着，缓缓解开腋下的金扣。 “来人！”吴废后开口道，“伺候太子把吉服去了！给纪淑妃戴孝！” 宫人们快速上前，拉着朱祐樘去一边忙碌起来。 “妹子，你说不让孩子报仇，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仇，孩子若是不报，他一辈子都看不起他自己！”吴废后把纪淑妃身上的被子盖好，轻声说道，“咱们女人生儿子，为的就是有人给咱们做主。等着吧，咱们的儿子是好样的，他定然会给你讨个公道！” 说完，站起身，转头，忽然看到已经站在门口的周太后。 “臣妾.......” “你过来！”周太后不悲不喜，只是声音低沉。 吴废后缓缓走过去，俯身下拜。 “是我想的那么回事吗？”周太后低声问。 “没有证据，但应该是！”吴废后开口道，“她和臣妾在冷宫熬了六年，无病无灾。可刚出来多久，就暴病身亡，而且还是太医都束手无策闻所未闻的暴病。娘娘，这世上就没有巧合两个字！” 周太后望了纪淑妃一眼，叹息半声，“我知道了，我会让人查！” 说着，看看吴废后，又继续说道，“你刚才，做得很好！” “臣妾应当的！” 周太后的意思，是说吴废后刚才抽朱祐樘那几个耳光，抽得好。 这时候，最主要的是镇定。 如果朱祐樘闹起来..... 要知道，万贵妃在成化皇帝的心里，可是比老娘都重要的，更何况如今宫里，还有其他女人怀了龙种。未来，成化皇帝可不只是这么一个儿子。 “李广！”周太后低声呼唤。 “奴婢在！” “刚才的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周太后低声道。 “奴婢这就去办！”李广点头应承。 纪淑妃如何死的会是永远的秘密，刚才吴废后抽了太子几个耳光，也会是秘密。 ~~ 镜子前，朱祐樘看着自己稚嫩的身体，穿上了白色的孝衣。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之中，仿佛燃烧着火苗。 他更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仇恨。 然后，他轻轻的挥手，让所有宫人都下去。 没有人了，只有他自己。 他走到镜子前，狠狠的盯着里面的自己。 “记着，宝顺，你要报仇！” “记着，宝顺，你要给你娘报仇！” 说着，他猛的擦了下眼睛，再抬头时，眼神中的狠绝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