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除非你死，以命抵命

    盛夏夜的话太过犀利，眼神跟刀锋似的剜着楚傲然，他实在无法面对她的眼睛。

    昨天他回家的时候，钟离正以死威胁楚萧保楚天骄出国，她虽犯了事，但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去坐牢，这样余生档案中就留下了一个难以除去的污点，她不希望女儿下半辈子如此屈辱痛苦地度过，所以决定送她出国，不再回锦城。

    可即便她都退步至此，楚萧还是不愿意，拿一句此案已经引起上面重视，他没办法走后门找关系为由来搪塞她。

    以死相逼也没用了。

    想到自己是女儿唯一的希望，却都让女儿指望不上了，她痛苦得喝了一晚上的酒，所以跳桥当时她也有些神志不清。

    楚傲然看过那条新闻视频。

    深喑如果不是母亲那致命的一脚，罗锦可以上岸，他不会死。

    此时此刻网友口诛笔伐，正在大规模地网暴母亲，他虽然也可气可恨，但这节骨眼上楚家已经是乱成一锅粥，必须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为一切善后。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真心来祭奠他的。”楚傲然解释。

    盛夏夜却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你是楚家的人！”

    此刻，传来一道凄厉痛恨的女声，盛夏夜跟楚傲然齐齐回头，罗锦的大姨已经来到面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甩到楚傲然的脸上。

    刹那间，盛夏夜皱紧眉头看着他。

    其实刚才他完全可以躲开那巴掌的，但还是生生地受了。

    “大家都来看，这就是那把罗锦踩下河里的女人的儿子！”罗锦大姨一声吆喝，其他亲戚跟来吊唁的宾客和群众，都齐齐朝着这边看过来。

    罗锦大姨一家是供罗锦念大学出钱最多的亲戚，她跟丈夫都心疼弟弟早死，而罗锦mama没有再嫁，跟儿子两人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到现在，所以他们在生活中对母子俩给予最大的支持。

    “我们盼了多少年，本来以为好不容易盼出了头，罗锦大学毕业赚了钱，淑敏就轻松了，可以过好日子了，结果儿子才刚实习不到一个月，大学还没毕业，就这么丧了命，留她一人在人世间！”

    大姨看着罗锦mama张淑敏泣不成声的样子，火气冲上头顶，又揍了楚傲然一拳头。

    他依然没躲开。

    近一米九的个子，被人群包围住很是显眼，垂着头放低姿态，任打任骂。

    “儿子，你还我儿子！”张淑敏跑过来，清苦善良半辈子的女人，不像妯娌这般脾气火爆，哪怕再大的怨气她也做不到打人，只能拉着楚傲然不停地说，“锦儿从小乖巧听话，老师都说他是可造之材，他还没念完书，还没交女朋友，他不能死。求求你了楚家少爷，把我儿子还给我，把锦儿还我好不好？”

    说着，张淑敏甚至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楚傲然赶紧伸手去拉他，手伸到半空又被罗锦大姨给打开。

    “滚蛋！别挨淑敏！”大姨赶紧把张淑敏扶起来，又气又恼，帮她抹着眼泪，自己声音里也含着nongnong的哭腔，“你跪谁不好跪这兔崽子！从小打大锦衣玉食没吃过苦的东西，这会儿看到网络上都在骂他mama，才跑这里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以为他是真忏悔啊？指不定心里可开心着，幸好死的不是他妈。”

    张淑敏哭得双眼肿得像两个核桃仁，抱着大姨哭得一抽一抽的。

    那哭声任谁听了都心如刀割。

    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却因为好心救人，反被人害死。

    “楚家公子，你回去问问你妈，午夜梦回她见到我家锦儿，她不会内疚吗？我说句难听的，她真要死不能找块安静的地儿死，非得在那么大庭广众之下！摆明了就是害人！”罗家其他亲戚上来，从他手中夺过那束花，扔到地上，重重地踩。

    “不用来假惺惺的，我们不吃你们这套！哪怕我们罗家倾家荡产，也会告你妈谋杀，哪怕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她构不成杀人，我们也会让她为此付出代价，绝对的！”

    “对，我们会一直告，告到你们家永远在锦城混不下去。”

    所谓强权，他们平民小百姓斗不过。

    但他们拿命斗！

    楚傲然被他们团团围住，那些因为哭，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的双眼，视线全都定格在他身上，好像是一把把尖刀刺着他，他也红了眼，只是在大家看来是惺惺作态。

    “我替我mama，向您和死去的罗锦同学道歉。”

    良久，楚傲然才开口，略微往后退了一步，随后跪在了张淑敏的面前。

    张淑敏愣了愣。

    而旁边的罗锦大姨夫妇也茫然了，但很快仇恨还是让他们变得清醒。

    他们绝对不会上楚傲然的当。

    “真是能装，下跪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你下跪能换罗锦一条命吗？”

    “除非你死，以命抵命！”

    “他大嫂，不要这样说……”张淑敏听到亲朋们刺耳的话语，急忙阻止，又去拉楚傲然起来，楚傲然岿然不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心意——”

    “不需要。”张淑敏不等他说完便打断，她松开手，站直了看向楚傲然，“孩子，要道歉也是你mama亲自来，可今天罗锦自己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她却根本没有出现，在她眼里我儿子的命根本不是命，这些恩怨跟你们孩子无关，我也不要你的钱，你回去，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张淑敏虽是个农村妇女，文化不高，但她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这错误不该眼前的小孩来承担。

    “阿姨，我……”

    “聋了吗？叫你滚蛋。”盛夏夜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拽了楚傲然一把，她力气大，楚傲然被她提起来，两人就这样迎着诸位宾客群众们的目光离开。

    “刚才那女的，是不是盛夏夜啊？就把楚天骄告进派出所要坐牢的那个？”人群中忽然有道声音问起。

    旁人点头，“好像是诶，刚才只顾着看楚家大少爷，没注意到她。”

    罗锦大姨生的小女儿年纪不大，从罗锦堂前拿来一束白菊，说：“是刚才那个漂亮jiejie放到这里的。”

    张淑敏看着这束花，眼眶通红。

    “扔了！”大姨怒吼。

    丈夫急忙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