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间五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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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爸也没想我反应会这么强烈，他原本打算扔在我们面前，而不是我们身上，也确实是拿给我们玩儿的。 山里条件差，从小是买不起玩具的，所以泥巴、蛇虫鸟蚁和山上的野花野草等等，都成了他们的玩具。 “城里来的娃子胆子忒小！娇气！” 付爸又一次没好气嘲讽我，付爸就是我心中的黑面怪，他说什么我都不敢吭声。 “茜南，你没事吧？”小萤小心将我拉起泥泞中的我，边还给我解释，“我爸人就那样，你别介意！” 小萤领着我，拿了串了水蛭的木棍来到小溪边。 “茜南，把鞋脱下来，我给你洗。” 我衣言脱了，她竟真的给我清洗，她洗得很认真，也很小心。 我也不闲着，将我那只沾满泥泞的小腿放水里清洗，结果我笨拙的把自己整个下半身都浸湿了，裤腿上都泥确实洗掉了不少，但还是存在很明显的泥迹。 付小萤无奈的笑了，而我心里竟也感觉暖暖的。 “谢谢小萤！” 付小萤只笑不说话。 清洗好我都鞋子之后，付小萤好奇的将那条绿虫放水里。 绿水蛭一进水里它竟像如鱼得水般活动着身子，和会黑色水蛭一样在水里自由伸缩着身子，原本看起来那么短的身子竟然可以牵拉到比原来长两倍还多，看起来有点恐怖！ “小萤你不怕吗？” “它已经被串在棍子上了，我还怕什么？”她接着又说，“这可能是另一个品种的蚂蟥，奶奶说蚂蟥生命顽强，不容易死掉！” 说完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了一丝兴奋，“要不我们试试能不能杀掉它？” “不了，不了！” 胆小的我最害怕蛇虫鼠蚁这一类，于是我连忙摇头摆手。 然而，我绝对想不到付小萤杀掉那条绿色水蛭的手法竟然会那样残忍！ 她把水蛭举出水面，放在一块石头上面用另一块石头将绿水蛭一半的身子捣碎成浆糊，另一半身子则痛苦的死命蠕动挣扎着，只是它不能发出声音，如果水蛭会叫，那么那声音绝对是痛苦而凄厉的！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看得我心里发怵！ 然后她又将水蛭另一截身子放水里，绿水蛭果然如同先前一样伸缩着完好的那节身子。 “茜南，你看，它生命果然顽强，不知道全部变成rou泥之后还能不能重生！” 我心里一颤，就见她又将绿水蛭的另一节身子全部捣碎成一摊稀糊的rou泥，溪水荡起时一冲而过那摊rou泥就随水流走，再也看不见踪迹。 这就是当地孩子玩虫子的方法吗？ 我被那画面震得哑然失色，水浸湿的下半身竟然开始发冷！ 刚才那画面堪称童年阴影！ “茜南，你怎么了？” 付小萤见我脸色不好，也不说话了，于是关心问道。 “我……我没事，就是裤子湿了有点冷！” 我不敢看她的脸，低垂着脑袋说。 “五月的天容易着凉，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俩把裤子换换，我体质好不好感冒！” 付小萤倒是真心关心我，她这样说的时候我还是很感动的。 但我看了看她比我矮小的身子和瘦小的腿，对比我自己微胖的身材时有些哭笑不得！ “谢谢你小萤，只不过，你的裤子我穿不了啊！” “好吧！” 她挠了挠头发，就在我们双双无计可施的时候，父亲修缮好了被阻断的水管路扛着剩下小圈水管寻了过来。 “南南，我们回家了。” “好的爸爸！” 我告别付小萤，拧着那只湿漉漉的鞋子朝父亲的方向去了，只是地上的泥沙石头很硌脚，我步履维艰！ “你咋回事呢？” 父亲见我半身湿漉，鞋子还滴着水珠，裤腿上还残留着田泥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调皮？回去后当心你妈收拾你！” 我撅了撅嘴，眨巴着眼睛，绝不敢说自己差点一头扎进水田里。 “爸爸，南南知错了，爸爸千万要阻止mama收拾南南！” 对父亲撒娇屡试不爽，父亲好笑又好气，最后只能无奈摇头。 他把我单手背在他宽大的背上，又单手抱着半圈水管轻轻松松的向回家方向去。 身后，付小萤看着这幅温馨画面，心情有些复杂，眼神里有羡慕，也有其他某些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的东西。 她的父亲从来都没有背过她！ ———— 回去都路上，又看见红艳艳的映山红，我趴在父亲背上，欢快的伸手去折。 “爸爸，我们摘一些红花回去送给mama好不好？” 父亲笑了，“这么怕你妈收拾？都知道想法子哄你妈开心了？” “南南是觉得红花好看！mama也好看！” 我不承认被爸说破的真实内心。 “爸爸难道不认为mama好看吗？” 爸爸笑了，笑的一脸幸福，“你妈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父亲停住脚步，父亲身量很高，我爬在他背上个子就变高了很多，随手摘映山红很方便，我够不到的地方，父亲还会踮脚将就我，很快我就摘了满满一大束鲜红艳艳的映山红。 然后父亲背着我脚步轻快的回家。 我们到家以后mama刚做好午饭，我从爸爸背上跳下来，捧着那一大捧花到mama跟前。 “mama，送给你，爸爸说花美mama更美！” “小孩子瞎说什么呢？” mama接过花，嘴上训斥我，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是幸福中带着羞涩，看着付亲的眼神含情脉脉。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我看不懂那个眼神。 ———— 关于我害怕虫子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李兴强是如何知道的，后来他总是用各种虫子吓唬我。 “骆茜南，这里有个东西送给你。” 大树下，李兴强神神秘秘的朝我递来一个桐梓树叶包裹的东西。 我在多次受他捉弄之后也留了心眼。 “死胖子，肯定又是虫子，我才不会上当的！” “确实是虫子，只是这个虫子不是普通的虫子，不信你看！” “不看！我是不会上当的！” “蝉听说过吧？”李兴强。 “听说过，怎么了？” “它又叫知了，是一种会飞还能发出声音的昆虫！” 我听说过这个虫子，据说它发出的声音还很悦耳，但是目前我还从没见过真正的知了，于是我被他的话提起了兴趣！ “这一次真的没骗我？” 我眨巴着水莹莹的眼睛看着他，他拍着胸脯跟我保证。 “我保证，绝对没骗你！你相信我！” 我有点犹豫，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他，我轻轻打开包着“知了”的桐梓叶。 “小心啊，别打开让它飞了。” 李兴强在旁边提醒道，我没看到他眼中隐藏的笑意。 终于，我打开了，手中的东西却让我瞬间方寸大乱。 “啊~” 一条长长的背上呈咖色花纹的软体虫赫然出现在我眼前，软软的身子看起来起既恐怖又恶心，而此时它就在我双手上托着，吓得我差点跳进旁边的沟里。 我大叫，条件反射的把虫子往李兴强脸上抛去，双脚还不急所错的跺了几下。 “哈哈哈哈哈……骆茜南你笨死了！你怎么这么蠢呐！” 李兴强笑眼角泛水光，笑的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骗了你那么多次，你次次受骗！笑死我了！” 我顿时怒气冲天，气得面红耳赤，轮起拳头就砸，知道我会揍他，于是他把腿就跑。 “死胖子，你给我站住！” 我毫不示弱的追上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让着我，总之我这次终于追上了他，我毫不客气的一顿乱揍，他也不还手！ 我下了狠手，无意间一拳头招呼在他脸上，刚好砸在眼角的位置，没一会儿就变成了淤青。 而我也终于解气！ “骆茜南你可真狠，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李兴强揉着眼角，幽怨的看着我。 “哼！下次再敢吓唬我，我直接让你变成国宝，你信吗？” 李兴强故作害怕的双手握住脸，“喂，打人不打脸！” “那我就专打你脸！” “你蛇蝎心肠！” “哼！” 然后我们一起坐在大树下看着远处的风景，远处山峦叠嶂，树木繁茂，绿叶青葱。 仔细闻，鼻尖还飘散着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不知是谁家院子里的栀子花抢先开了！ 好一个人见五月天！ “诶！话说回来你也是真够笨的诶！” 李兴强冷不丁的开口，讲出如此不中听的话！ 我不服气的扭头瞪过去，摩拳擦掌的威胁。 “死胖子，要不然我给你另一只眼睛也补一拳？” 李兴强赶紧左右摆手拒绝。 过了一会儿我问，“学校有什么好玩的吗？我妈说今年我就要入学了。” 胖头强想了一会儿，突然贼兮兮的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学校后面那个院子里有颗超大的核桃树。” 我皱眉：“核桃树有什么好玩的？” 胖头强：“因为树上有个好玩儿的，差不都七月的时候就长得满树都是，到时候我抓来给你玩儿可好？” 我目露兴奋之色：“真的吗？是什么东西呀？” 胖头强忽然笑了，可他就是不告诉我什么，他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惊喜！” 如果后来我知道那所谓的惊喜竟是那个玩意儿的话，我一定会提前将胖头强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