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节
在曾仙芝的办公室里，她和金骁果一起听着王赫这次的发言。 听完后，曾仙芝把录音调到前面，把关于‘贪婪和节俭’那一段内容又听了多遍---然后看向金骁果： “我觉得王赫还有很多话没说。” 金骁果：“应该是觉得…杨文筝也听不懂，对他说多了也没用，所以就没说。” 曾仙芝：“我觉得…现在是使用‘伪造通话’这一功能的时候了。” 金骁果：“你是说…伪装成杨文筝的声音？询问王赫‘刚才没说出’的内容？” “但是，值得吗？” 曾仙芝：“现在问，王赫有可能会说出他‘反对协会的真正理由’。” “良机莫失。” 金骁果沉吟了一下。“那好吧…” “但具体要怎么说？” 曾仙芝：“你催动法术，我来说。” 于是，金骁果催动了一个闪耀着淡红色光芒的法术。在这光芒笼罩住自己后，曾仙芝开口说了几句，声音和杨文筝一模一样。 她随即拿出纸笔，准备了几个问题。而后，模仿着杨文筝的语气，说了些‘那些军官的贪婪，我能懂。但那些士兵，为什么会配合他们？这个我实在是不懂’、‘要是可能的话，希望您能更详细的讲一下具体情况’之类的内容。 在她说出这些话的过程中，金骁果莫名显得有些焦躁。在曾仙芝说完后，他随即开口了： “王赫会不会怀疑？” 曾仙芝：“正常来说，不会。” “但你也要记得，截断王赫这次的回答，别让杨文筝听到。如果疏忽的话，很容易出问题的…” 在她这样说完后，金骁果脸上的焦躁并没有消失。 “我会的，但是…” 他这样说着时，机器上响起了王赫的声音： “你要是愿意听，那我就讲详细点。” “刚才我提到的儒家，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是不思考的。人们在不思考的时候，仍旧是可以行动的。而他们所做的行动，一方面是依靠过往的经验，一方面是因为周围的气氛。” “而儒家的成员们，便是根据这样的特点---经过许久的努力，将某些特定的观点、倾向，渗透到了这片土地上几乎所有居民的精神深处。” “在这次事件中，士兵们对军官的做法存在相当程度的不满。但由于从小受到的教育、养成的习惯、对周围其他人行为的估计，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选择‘暂时忍耐，把仇记在心里，等待合适的机会’。” “众人都选择等待，没人敢做出头鸟，军官就成功了。而后，士兵们今天等待、明天等待，几年就过去了；今年等待、明年等待，一辈子就过去了。” “儒家就实现了他们的目的：大体上的稳定。” “这种学说展现出来的价值，主要在于这样两点： 第一，压制底层，节约统治者的精力； 第二，打压底层的恶意，保证秩序的基本稳定。” “这些军官的行为，便是儒家体系在‘前一种特点’中的产物；而那些士兵的做法，则是这个体系后面这种特点的产物。” “这些士兵，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打压底层恶意’的环境里，听着‘某些人一时冲动，事后追悔莫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故事长大---这样的孩子，长大后基本都会变成‘遇到不公平，不冲动行驶，而是选择观察、等待、忍耐’的人。” “而社会中的某些人，便会利用人群的这种倾向，用过分的做法的进行试探---这次事件中的军官们，就是如此。” “说了这些后，你可能会觉得‘既然这样的方法很巧妙，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利用’？” “这方面，我的答案是：不能。” “儒家的技艺是巧妙的，但它其实并不强大。对它来说，最大的不幸是这个： 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要求人类去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 “在科技不够发达的时候，儒家的做法，可以用较少的人数统治庞大的疆土，确保一个大国的存在。” “但是，在甲午这场战争的时候，乃至于更早的时候，世界的规则已经变了。” “儒家的做法，虽然能让某些人舒服、满意、高兴；虽然能维持整体的稳定，但它却从根本上违反了世界的客观规律---当这两者冲突的时候，儒家的成员们所能做的事情就很有限了。” “这些人可以努力、可以坚持、可以拖延，甚至有可能取得某些胜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终究会被碾碎，基本上没什么还手之力。” 王赫的话就这么多。在这个过程中，金骁果身上始终闪烁着那种淡红色的光芒---做好了‘截断’，没有让一个字传到杨文筝那里去。 但在曾仙芝听完这些内容后，看向金骁果后，发现对方眉头紧皱。 “你在想什么？”她开口问到。 “我在想…王赫这是在说协会？”片刻之后，金骁果这样开口道。 “王赫，认为协会像这个‘儒家’一样，在根本上是违反世界客观规律的？” “而他，只要站在协会的对立面，那么行为就是符合‘世界客观规律’的？是进步的？” “所以，王赫才晋升成为了‘完整的八阶猎人’？并非是因为他的做法有什么特殊之处，而只是因为找对了敌人？” 曾仙芝：“应该没这么简单。” “之前，也有很多人反对过协会，怎么没见这些人晋升？” 金骁果：“可能是…因为他们输了。” “而王赫赢了。” 曾仙芝：“如果按照你这种说法，那么想要晋升，就要必须要做协会的敌人？然后战胜协会？” 金骁果：“如果是这样…那也没什么不行的。” “如果协会是违反‘世界客观规律’的；如果站到协会对立面，然后取得胜利，就能成为完整八阶猎人的话---协会里会有很多人…也许是大部分人，都不会介意换个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