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劫难
    漆黑的夜空,连一颗星星也瞅见,风吹林涛呼呼作响,十多个蒙面人急急地在路上走着。    许大夫和梅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按照梦安的意思,今天许大夫去金安时就要把童祥带走,可是梅艳心里总是觉得有点舍不得,童祥聪明伶俐非常讨人喜欢,特别是他和小凤刚好就是一对玩伴。更为重要的是小凤最近为了在童祥面前表现自己,背诵汤头歌诀的劲头更大了,一天就能记四五个汤头。按照这样的进度,许家祖传的重要秘方要不了一个月小凤就能全部掌握。如果把童祥送走,小凤那丫头片子又该和以前一样桀骜不驯难于管教了。    梅艳推了推身边的丈夫:“能不能让童祥在这里多待几天,小凤刚和他混熟。”    许大夫坐了起来:“我也非常喜欢童祥,如果他不在儿童班学戏,我就收他为徒,把平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他,那小子比小凤聪明。”    梅艳也坐起了身子:“哎,咱能不能给梦安好好说说,让他把童祥送到药房去。”    许大夫:“你开什么玩笑,你没看梦安有多爱童祥,童祥在儿童班中那可是人尖子。”    梅艳:“哼,还人尖子呢,你没见童祥屁股上的伤,看着都让人心疼。”    许大夫:“唉,你有所不知,梦顺那也是没有办法。”    梅艳:“你说什么,没办法?”    许大夫:“你有所不知,梦顺时日不多了,他想在有生之年把自己的平生所学全部传授给童祥,可是童祥这孩子脾气有点倔,根本不想学。”    梅艳:“你说梦顺时日不多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    许大夫:“你说的没错,梦顺得的是百日痨,我也给他开了不少中药,但效果不怎么好。特别是最近,他感觉身本越来越差,没办法只好用大烟来缓解。”    梅艳:“怎么能用大烟来缓解呢?”    许大夫:“以前他的嗓子就是别人给他偷偷地喝了生麝才哑的,你也知道,生麝对人体的危害有多大,他现在可是百药不入,我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让他用大烟来缓解。”    梅艳突然推了推许大夫:“你听,怎么好像有动静。”    许大夫屏声静气了好大一会,果然听到有动静,好像在院墙上,又好像在房顶上。    突然大门被拍得振天响。    梅艳:“这,这,这恐怕——”    许大夫小声地:“你别说话,让我去看看,说不定又是谁家有了重病人。”    梅艳:“今天晚上不像,快起!”    梅艳和许大夫急忙穿衣服。还没等二人把衣服穿好大门就被砸开了,屋子里一下子涌进了七八个人。    许大夫:“你们这是——”    一个公鸡嗓子大声喊道:“少啰嗦,我们来和你谈一桩生意,快把灯点上!”    许大夫摸了半天才找到了火柴,他颤抖的手划了半天,一盒火柴一半都扔掉了灯还是没有点着。公鸡嗓子一把夺过火柴“哧”的一声点着了灯。    这七八个人青一色的黑衣黑裤,并且全部用黑布蒙着脸,许大夫猜不出来他们是什么来头,梅艳也更是怕得浑身哆嗦。    公鸡嗓子:“许大夫,我说了,我们只是谈一桩生意,你看,咱现在就开始吧。”    许大夫:“谈什么生意,我就是一个行医的,我从来就没做过生意。”    公鸡嗓子:“这个不用你发愁,我一教你就会。等一会咱再说,我现在先问你,咱们这里娶一个媳妇,最多要多少彩礼?”    许大夫:“我说了,我只是一个行医的,别的事我一概不知,你问我娶一房媳妇多少彩礼,我还真不知道。哎,你要娶媳妇,你去找媒婆去,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会说媒。”    公鸡嗓子嘿嘿一笑:“那我问你,你娶媳妇时花了多少彩礼?”    许大夫:“你问这干什么,我们素不相识,你黑更半夜闯进我家,问这问那,你就不怕我告你?”    公鸡嗓子笑着对一旁的一个黑衣蒙面人呶了呶嘴:“怕怕怕,我太害怕了。”    边那个黑衣人走上前去噼哩啪啦一连十几个耳光打在了许大夫的脸上,许大夫的脸立刻肿胀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    梅艳看丈夫无故被抽耳光急忙用身体护住许大夫:“你们还讲不讲理,为什么打人?”    另一个黑衣人走上前去把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梅艳的脖子上:“让开!信不信我让你的脸马上开花。”    许大夫推开梅艳:“走开,这里不关你的事,快去给我烧点水,让我洗洗。”    梅艳知道这是丈夫让她离开,可是她怎能丢下丈夫,自己独自离开呢?许大夫大声吼了起来:“你给我走开,我的话你难道听不见,后院烧水去!”    梅艳经许大夫一提醒,这才想起小凤和童祥还在后院睡觉,她想让两个孩子藏起来,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蒙面人给挡了回来。    公鸡嗓子:“许夫人,不用着急,这桩生意离了你可不行,先等一会,哎,许大夫,到底想起来了没有,你娶媳妇时花了多少彩礼”    许大夫见身边那个黑衣人又在挽袖子准备抽他的耳光,他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小声地说:“六块银元。”    公鸡嗓子哈哈一笑:“这不就对了嘛,现在咱开始谈生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银元放在桌子上:“许大夫,你是个明白人,咱这桩生意我让你保赚不赔,看好了,这是十块银元,你另娶一房女人,花上六块银元,你还净赚四块银元,这生意你说好不好,从今天起你这个媳妇就归老子了。”    梅艳吃惊地望着公鸡嗓子:“流氓,谁愿意跟你!”    公鸡嗓子嘿嘿一笑:“我看你是瓜实了,跟上许大夫最多也就是混个肚儿圆,可你要是跟上我,我保证让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梅艳“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公鸡嗓子的脸上:“你就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想让我跟上你,除非天地合一,河水倒流!”    一个蒙面人上前就要打梅艳被公鸡嗓子给拦住了:“别和女人一般见识,桥子准备好了没有?”    蒙面人:“准备好了。”    公鸡嗓子:“咱就不耽误许大夫休息了,走,扶夫人上桥!”    许大夫突然猛冲过来,一头撞到了公鸡嗓子的胸口上,直接就把公鸡嗓子撞了个四面朝天,只听许大夫大声吼道:“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简直就是欺男霸女的土匪,我看今天谁敢把我的女人带走!”    公鸡嗓子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踢了许大夫几脚:“不想伤你,你还想上天了,来人,给我把他的腿打断!”    一个蒙面人很快拿来一根杠子对着许大夫的腿打了过去,只听许大夫“哎呀”一声躺在了地上。接着就有一个蒙面人拿来一条毛巾塞进梅艳的嘴里,又用黑布把她的脸包了起来,梅艳想用手扯掉蒙脸的黑布,但身边的两个蒙面人架着他的胳膊,她跟本动弹不了。这时另外一个蒙面人拿来一根绳子想捆住了梅艳的手脚,许大夫见状就挣扎着爬过去在一个正在捆梅艳的蒙面人的腿上咬了一口,这个蒙面人“哎呀”一声转身就是一脚,许大夫立刻滚到了一边,蒙面人从腰里掏出手枪:“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时公鸡嗓子走过来:“老四,算了,留他一条命!”    被叫老四的蒙面人把枪插进腰里:“老大,要不要再到后院看看?”    公鸡嗓子:“踩盘子的不是说就他们两个吗?”    老四:“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公鸡嗓子:“去,把两个小东西一块给我带上!”    老四带着两个人去了后院。    公鸡嗓子:“开溜!”    几个蒙面人架着梅艳离开了屋子。    此时童祥和小凤正站在柴跺上向窗户内窥视着。当他们听说要到后院来带上他们两个时,便急忙蹲下身子用一张破蓆挡住了身子。小凤的嘴被童祥紧紧的捂着,他怕小凤忍不住叫出声来被蒙面人听到。    小凤看到蒙面人打她妈,打她大,她几次都准备冲进去,可是童祥的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她的膀子。    童祥小声地宽慰着小风,他要小凤一定要忍,要等待机会,现在冒然冲过去,那肯定是不但救不了父母,还要搭上自己的小命。这个道里小凤也懂,但她就是不忍心看到父母受折磨。    老四在后院的几个屋子转了一圈后也没有发现小凤和童祥的影子于是他就走出了院子。    童祥和小凤等了一会没见动静便掀掉破蓆从柴跺上跳了下来,小凤连滚带爬扑到许大夫身边,她使劲的摇着许大夫:“大,大,大,你怎么了——”    许大夫睁开眼睛看着小凤:“小凤,快点跑,小心他们又折回来!”    小凤:“大,你到底怎么了,我不跑,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    许大夫把目光转向了童祥:“童祥,我求你了,你快点带着小凤离开这里,快,要是他们再折回来,想跑都跑不了了。”    童祥:“许大夫,可你——”    许大夫:“我没事,他们只是打断了我的腿,死不了。我自己会处理我的伤口。你快带着小凤离开这里,我失去了小凤她妈,再也不能失去小凤了,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童祥见许大夫说的这样诚恳就点着头说:“许大夫,你放心,我会带着小凤离开这里的,你自己多保重。”    童祥去拉着小凤,可是小凤怎么也不肯离开,童祥只好抱着小凤走出了屋子。小凤又是踢又是咬,童祥不得不把小凤放下,小凤又要向屋里扑,童祥拉住小凤的胳膊:“小凤,你爸没事,他只是腿坏了,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你妈呢,你难道不想救你妈了?”    小凤这才停止了闹腾,她抹了一把眼泪,看着童祥:“你是说要救我妈?”    童祥:“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救你大也能救你妈。”    小凤急忙问:“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快说,我听你的。”    童祥:“咱去把左邻右舍的乡亲叫来,让他们救你大,只要搭把手你大又是大夫,他知道怎么治伤,最起码你大他没有生命危险。我和你去救你妈,你看怎么样?”    小凤小声地说:“行到是行,只是你和我能把我妈救出来?”    童祥:“事在人为,咱先跟在那伙人的后边,看他们到底是哪里的人,是干什么的,我想她们总是要吃饭睡觉的,咱们就等他们吃饭睡觉的时候再找机会救你妈。你没看行不行?”    小凤说:“我听你的。”    童祥拉着小凤去村里喊人,后岭村虽然不大,但住的比较分散,童祥和小凤喊来乡亲时天已经大亮了。    眼看着乡亲们进了屋子,小凤拉着童祥的手说:“走,咱们救我妈去。”    这伙蒙面人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现在上那儿去找呢,童祥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从村子通向外面的路总共有三条,一条是向东直接下山的路,下了山就是金安镇。另一条是一直向北,翻填秦岭到达关中。最后一条是向南,也是下山路,不过这条路是下山后便要过小秦河,过了小秦河一直向南进入南通县境。    这伙人肯定不会去金安,小凤也是这样认为的。是去关中,还是去南通,就要在这两条路中作出选择。    童祥是关中人,他熟悉关中人的口音,在这伙人中间,竟然没有一个说关中话的,那他们肯定就是南通人。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南通有一股头匪,非常猖獗,连政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童祥觉得这伙人肯定是土匪。于是童祥就对小凤说:“走,我们向南追。”    小凤担心地:“要是他们去了关中呢?”    童祥:“放心,他们不是关中人,肯定不会去关中的。”    童祥拉着小凤就向南追去,已经下了后岭还是不见那伙蒙面人的影子,小凤一脸的不高兴,他后悔没有向北追。童祥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一路上他和小凤不停的小跑,一个时辰过去了,按理说应该追上了,可是现在居然一点影子都不见,难道是童祥估计错了?    不过很快童祥就否定了自己的疑惑,原来小秦河的列石是湿的。这伙人抬着桥子肯定从列上不好走,桥上的人只要稍微弄出个动静,抬桥的人就会掉到河里去,这分明就是掉到河里后又重新踩上列石的。    过了小秦河就进了一条小沟,这条小沟里没有人家,沟不深,只有七八里路就到分水岭下边了,只是分水岭很高,路也非常陡,之字形的路足足有四五里长。要去南通必须翻过沟顶的分水岭,过了分水岭就到南通县的境内。    快到沟顶时小凤和童祥终于看见了那伙黑衣蒙面人,他们此时正抬着一顶桥子行进在通往分水岭的那条之字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