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手机
春节假期结束，大家重返工作岗位，按照惯例不出正月都算年，华青集团的大厦里到处都洋溢着春节的喜庆，再见面的同事们也都恭送着新春祝福。 第一个工作日，吴言难得的清闲，艾笑汇报完工作，吴言叫住她一起喝咖啡。 “小艾，喝杯咖啡吧，难得有这样的闲工夫。” 艾笑沏好咖啡端了过去：“是呀，估计一年也就这么一、两次吧。” “节过得怎么样？家里都好吧。” “谢谢吴总，都挺好的。” “新一年了要有新气象，咱们两个都要加油呀！” 艾笑端起咖啡杯：“那我就以咖啡代酒，敬您一杯，祝咱们在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 吴言笑着和她碰了碰杯：“小艾，去年跟着我没少辛苦，过年了，我和你嫂子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说着吴言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摆在艾笑面前。 艾笑连忙推辞：“不用了，我不辛苦，谢谢吴总，这太贵重了。” 吴言撕开包装：“看拆封了，退不了了，你就拿着吧，我这礼物可是有私心的，有了它才能保证我随时能联系你不出问题，另外这个存储空间也挺大的方便你工作用，我这可是为了让你更努力的工作呀。” 艾笑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收下，犹犹豫豫着。 吴言把手机塞进艾笑手里：“拿着吧，年轻人都喜欢这个牌子的，去吧，熟悉熟悉性能，说不准明天就能排上大用场呢，到时候不会用就不好了。” 艾笑嗫嚅着：“那好吧，谢谢您，也谢谢嫂子。” “别客气，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还没到下班时间，吴言以外的对艾笑说：“小艾，我出去一趟就不回来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艾笑点点头送走吴言，继续摆弄着新手机。 “呔！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艾笑一跳，何文嬉皮笑脸的从电脑后面跳了出来。 “要死呀！吓死人了！”艾笑怒道。 何文拉过椅子坐在上面：“我来看看你呀！” “上班呢，你看什么看，一会儿吴总看见了又要骂人了！” “吴总那么好还会骂人呀！” “不信？我去叫吴总，让你见识见识。” “得了吧，骗谁呢！我看见吴总了，我在车库和他走了个对脸，他开车出去了。” “切！”艾笑噘着嘴玩手机，不理何文。 “喂，我说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 “不，你不招人讨厌，是我不喜欢。” 何文伸着脖子看看艾笑的手机：“嚯，这是过年收压岁钱了？新手机。” “要你管！” “男朋友送的？” 艾笑只想让何文彻底断了对自己的念想，想也不想的就答道：“是呀，知道了吧！咱们不可能，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 何文的心一下就凉了，他讪讪道：“小艾，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利，我就是喜欢你。” 艾笑一阵无语，人家说得对，追求她是人家的权利，同不同意是你自己的权利，你根本组织不了别人喜欢你，她叹了口气：“哎~，那是你的事，我只能说，就算我一辈子不结婚，你也没有机会。” 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何文，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与其让何文始终存在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早早说清真想，以免日后麻烦重重。 何文虽然表情沮丧，但还是信誓旦旦的宣布：“随你怎么说，我还有事，明天再来找你。” 看着何文走进电梯，艾笑拍拍自己的额头，他还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现代人的生活被无孔不入的互联网、智能生活撕成了碎片，很多人无时无刻不是捧着手机度过，陪伴他们最多的不是家人、朋友、孩子和宠物，而是手机，手机里传来的庞杂信息让人们迷失了方向，变得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具具填满了垃圾的行尸走rou。 艾笑一回到家就钻进了房间，举着新手机一下一下漫无目的的划动着，思绪却已经飘到了远方。 “他好像胖了一点点，眉宇间的晦暗也少多了，难得他能放假他都去哪了？是在陪家人吗？这手机到底是他和他夫人送的，还是他送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盼着他有别的目的呢？” 艾笑使劲的摇摇头，不敢想象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脑子里为什么全是吴言的影子，她走到镜子前，仔细的端详着里面的自己，想要看清内心深处的东西。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吴言竟然走进了艾笑的梦里，阳光、沙滩、海浪，椰林里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就是吴言和艾笑，两个人坐在松软的沙滩上，艾笑靠在吴言的肩头仰头看着他，熟悉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清澈透亮的眼睛闪着光，吴言低下头，和她对视，眼底柔情一片，慢慢的，慢慢的，艾笑的脸红了，在他的注视下，她轻轻闭上了眼睛，良久、良久的等待，安静的可怕，她睁开眼，自己正在自己的卧室里，一缕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艾笑冲进卫生间掬起一捧水排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红的熟透的苹果一样的脸降温。 “要死了，要死了，怎么做了这样的梦，等下怎么见人！”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公司，按照惯例在收拾吴言的办公室，一转身就看见吴言从电梯走出来，艾笑的脸一下就红了，心跳也加快了。 “吴总早。” “早。” 吴言放下东西走到电脑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艾笑见吴言并没有发现异常，逃出了吴言的办公室，回到座位上，安抚着狂跳的心脏。 “搞什么搞！艾笑，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不就是做了一个梦嘛！从小到大又不是没做过，搞这么紧张干什么，把自己都吓成这个样子了。” 艾笑一边在心底念叨着，一边挥动拳头给自己打气。 过了好几天，艾笑才从令自己尴尬地梦境中走出来，见到吴言也恢复了正常，春节的气息在渐渐淡去，一起又回到了正轨上。 “小艾，通知中层以上领导在大会议室开会，布置领导来检查时的工作任务。”呼叫器里传来了吴言的声音。 艾笑按动开关：“好的，知道了吴总，我这就通知。” 吴言听到此时艾笑的说话声音不对，起身来到门外。 艾笑弓着身子，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正在拨电话，她的脸色特别难看，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眉毛都拧在一起。 吴言抢过电话放在一边，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艾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吴言拿起电话打到了办公室：“张主任，通知中层以上领导在大会议室开会，布置领导来检查时的工作任务，另外安排人做好会议记录。” 吴言挂断电话对艾笑说：“不舒服就进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艾笑摇摇头：“不用了，我忍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我能跟会。” “让你去你就去，该休息就休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给大家通个气交个底，回头别闹笑话就行了。” 艾笑还是很为难的样子。 吴言拉起艾笑的胳膊，强行把她让进了办公室，安排她躺在沙发上，一杯热水摆在茶几上，一条毛毯搭在她身上，吴言的动作坚决有力，容不得艾笑一丝质疑。做完这一切，吴言看了看表。 “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我先去开会了。” 艾笑强打着精神：“谢谢吴总，给您添麻烦了。” 吴言摆摆手，拿上自己的东西，赶赴会场，临出门还不忘轻轻地关上门。 肚子传来的剧痛让艾笑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她都如同上刑场，这次偏偏在单位发作，而且还是当着男上司的面出了丑，身体的痛苦伴随着精神的折磨让她苦不堪言，她越是想快点挺过这个难捱的时刻，疼痛就越是赖着不走，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吴言散会回来径直来到艾笑身边。 “好点了吗？” 艾笑恨不得把脑袋扎在沙发缝里不出来。 吴言不知从哪找来一个暖宝宝放在艾笑手边。 “用这个焐焐会不会好点？” 艾笑看着暖宝宝手足无措，最终还是拿起来塞进了衣服下面，暖烘烘的热气温暖了全身，肚子疼也好像减轻了。 “谢谢吴总，我好多了。” “生理期还是闹肚子？” 艾笑惊讶的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疼出来的眼泪：“吴总，您怎么知道的？” “小丫头，我儿子都满街跑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艾笑苦笑了一下，肚子的疼痛又跑了回来。 吴言看着她的可怜样无可奈何，这种事谁也帮不了忙。 “这样吧，我让人送你回家，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吴总，我能行。” “好了，别逞强了，听我的。” 说完吴言打电话通知办公室安排司机送艾笑回家。 艾笑的鼻子酸酸的，哽着嗓子“嗯”了一声，上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吴言的温暖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关爱，吴言在她心里正潜移默化的发生着变化，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伟岸形象一点点缩小，从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是只能仰望的领导变成了邻家大哥哥，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像一个自己摸得着的人。 回到家中，艾笑无法平静，吴言的影子挥之不去，到底是自己想太多，还是办公室恋情，女秘书爱上男上司的狗血剧情要在自己身上上演，文雅高傲的吴言到底是居心叵测还是真情流露，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自己是应该相信他还是提防他，艾笑已经顾不上身体的痛苦了。 吴言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会给艾笑带来这么多的烦恼，这会儿他正和儿子趴在地上玩玩具。 丁苧听着爷儿俩传来的笑声脸上露出笑容，一回头恰巧看见吴言的手机就放在桌上，那一瞬间好奇心再次冲上头顶，她不动声色的拿起手机，输入密码。 翻来翻去就是吴言最近的联系人就那么几个，说的内容也全是和工作有关系的，偶尔的几天邀约也都被吴言找借口推掉了，丁苧放心了，她刚想吧手机放回去，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吴言正看着做贼心虚的她。 “看我干嘛？”丁苧心里发慌，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言的话和目光一样冰冷：“看够了吗？我说过我不喜欢这样，你应该先问问我的。” 丁苧不喜欢吴言的冷声冷语，她需要吴言的无条件服从。 “我看了怎么了？我不能看吗？我是你老婆，你有什么怕的？是不是做贼心虚，有事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吴言的态度没有一丝改变：“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不喜欢这样，没给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隐私自由，我没瞒着你什么，我就是不喜欢这样的行为，请你尊重我。” “什么？笑话，我怎么不尊重你了？我看你手机就是不尊重你了？我是你老婆，你不让我看你的手机，你尊重我了吗？” “随你怎么说，我该说的说完了，我就是不喜欢。” “我还不喜欢呢！等你带了别的女人回来，把这个家搞散了我就该喜欢了？” “丁苧，你不要无理取闹。” “哈，现在嫌我无理取闹了？吴言我告诉你，你有什么事别让我知道，不然我饶不了你。” 吴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丁苧，结婚十年他从来没吵赢过丁苧，他很爱丁苧不愿用狠话伤她的心，丁苧又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支持他、帮助他、陪伴他，现在他更应该让着她，宠着她，再说了，他总不能像泼妇一样和丁苧据理力争的辩解，退一步换来耳根清净就足够了，丁苧说来说去就这一件事，含沙射影的告诫吴言不能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这些没影的事吴言自然不会去计较。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吴言的眼中是愤怒，丁苧眼中更多的是仇恨。 勋勋拉了拉吴言的衣角：“爸爸，咱们还玩吗？” 吴言摸了摸儿子的头：“玩，走，爸爸陪你玩。” 他向自己的手机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碰手机，拉着勋勋继续去玩游戏了。 丁苧得意洋洋的靠在沙发里继续看电视剧，她坚信只要吴言能俯首称臣，就不会翻起大浪，她心里很清楚，吴言爱自己，爱孩子，爱这个家，可她就是不能让吴言脱离自己的掌控，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行，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听她的安排。 吴言成了家庭战争的失败者，慢慢的丁苧已经发展到了随时随地就要拿起吴言的手机翻查一遍，吴言不想和她吵，吵架没有任何意义，他的自尊在这个环境里被无情的碾压着，只要他稍稍一表现出不满，一顶背叛家庭、背叛爱情的大帽子就会把他压倒，他厌倦了和丁苧做无谓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