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冲突发生
吴言像一个瘾君子般中了毒，他从歌厅出来时已经是疲惫不堪，躲在车里连抽了几支烟才上了楼回到家里。 听到门响的丁苧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十二点四十分。 吴言换好衣服躺在了床上，和丁苧对视了一眼。 “老婆，还追剧呢？” 丁苧直接甩出一句：“没人陪着说话，还不让看电视呀。” 吴言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一会儿早点睡吧，明天还上班呢，我先睡了。” “吴言，你不觉得你最近太过分了嘛！” “我怎么过分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把这当什么了？旅馆吗？不到睡觉点不回来，一回来就是睡觉，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年底了事情那么多，每天忙都忙不完，不是在公司处理问题就是陪着领导出去，你以为我愿意呀。” “就你事多，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吴言在心里发着狠却对丁苧说：“我累了，不想和你吵架，我每次有事前都会给你打电话请假，你还想怎么样？好歹我也是一个公司的经理，好歹我工作挣钱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说到底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有的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挣钱养家是应该的，不用跟我表功，有本事别结婚别要孩子，再说了，你以前挣得少，我也没嫌弃过你，你上学不也是我给你出的钱，现在你和我说这个，我和你说过嘛！我问你，你的工资就这些吗？我就是懒得查你，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让你在外面太丢人，但你记着，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跟你没完。” 吴言见丁苧越说越激动，从床上坐起来：“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丁苧今晚第一次正视吴言，她慢慢的说：“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 吴言等着丁苧的眼睛：“你无理取闹。” “我就无理取闹了，从今天起，谁爱加班谁加，谁爱陪领导谁陪，你就是不行。” 吴言嘴巴动了动没再说话，猛地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丁苧见他这个样子，也转过身背对着吴言躺下。 连续两天吴言早早就回了家，丁苧没再对他发脾气，只是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拉着儿子玩，让吴言的心里十分别扭，吴言是有点心虚，因为他为了自己方便，让财务部把他的一部分补助转移到了一张新办的银行卡上，这样他说理就多出了一些可以灵活掌握的资金，没想到被丁苧察觉了，他不得不卖力地讨好着丁苧。 艾笑还在海南，办公室临时给吴言派来一个文员做秘书，很多的工作只能由他自己完成，工作量一大身体就会变得更累，心情也会随之烦躁，好不容易处理好事情，才休息了不到五分钟，恼人的电话又响起来，他懒洋洋的接起电话。 “喂！” “吴总，我是赵成栋，都快把我忘了吧！” 熟悉的笑声传来，吴言这才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哪能，就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没抽出空来。” “哈哈哈，逗你玩呢，年底了，谁家事都多，今天有时间吗？一起坐坐呗。” 吴言有点为难，这两天丁苧的脸色稍好一点，可是赵成栋是他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唯一能感觉像朋友的人。 “哎~，这个。。。。。。哎呀。” “一顿饭而已，我是真有点事找你，你痛快点，不会是怕老婆怕成这样了吧。” 一句玩笑话让吴言觉得自尊心收到了伤害，一赌气就说：“我正看我晚上有没有时间，还好没事，说吧去哪？” “哈哈哈，怕老婆又不丢人，今晚六点半，金马大酒楼见，要不要我给弟妹打个电话请假？” “不劳您费心，六点半金马大酒楼见。” 和赵成栋约好，吴言把电话打给丁苧。 “喂，老婆。” “说。” “今晚上有个饭局，我想晚点回家。” “不行。” “老婆，真的很重要，必须得去。” “七点前必须到家。” 吴言很生气，从金马大酒楼光是开车就得要一个小时，更别说他和赵成栋约的是六点半。 “可是，老婆，喂，喂。” 丁苧根本不给吴言解释的机会早就挂断了电话。 吴言一气之下把电话扔在了一边，这个糟心的电话，还不如不打，不打回家后被数落至少能保证有个好心情，现在连见赵成栋的心情都没有了。 和赵成栋见了面，吴言的心情还沉浸在不被理解的愤怒中，到是赵成栋喜笑颜开的拉住吴言说：“吴老弟，我是特地来给你道喜的。” “道什么喜？” “听说你和向英杰合作了？那明年的可就是一片大好呀。” “你找我就这事？” “可不就这事，您是无欲无求，我不行呀，我得自己刨食吃呀，我手里有几个不错的项目，可是我一人干不动，这回你那边腰杆也硬了，有没有机会再合作一把？” “这事还用叫我出来，你去我那不就行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还不知道这事去你单位说就行，这不是好久没见了，想见见你。” “我还以为什么事，害得我着急忙慌赶过来。” 赵成栋给吴言倒上一杯果汁，再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举着杯子对吴言说：“我不对，我不好，吴总大人大量，我喝了这杯酒，就当给吴总道歉了。” 吴言把杯中的果汁喝干净，这个赵成栋和自己比起来江湖气息太重了，不过他倒是个不错的朋友。 赵成栋又满了一杯酒，神秘兮兮的说：“我说，你那边有动静吗？” “有什么动静？” “你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 “我和你装什么，我是真不知道，怎么了？” 赵成栋把椅子搬到吴言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有没有可能进政府工作？” 吴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成栋：“说什么呢？谁说的？” “你喊什么？我就问问，靠谱吗？” “不靠谱，我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就先知道了？” “咱哥儿们不是有内部消息嘛！说你今年只要能做出成绩，明年肯定进政府工作。” “这你都信？” “当然，是江少他们那边放出的风声，不瞒你说，我今天约你也是江少的意思，他想单独见见你。” 吴言沉默了，这件事他压根就没听说过，不过看赵成栋的样子，消息来源也确实可靠，这对他来说可是再上一层楼的事情，真正从国有企业到了政府那才是施展他才华的更广阔空间，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正在吴言琢磨的入神时，电话铃声吓了他一跳，丁苧的名字在手机上闪个不停。 “老婆。” “你到哪了？” “我还没完事呢。” “已经七点了。” “可是，老婆。。。。。。” 吴言的话没说完，丁苧又挂断了电话。 赵成栋看到吴言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吴言强作镇定对着已经传来忙音的电话说：“我知道，没喝酒，完事就回去了，你不用等我了。” 做完戏吴言才把电话放进了口袋。 赵成栋全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和吴言扯着闲篇。 吴言被赵成栋吊起了胃口，想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消息，两个人说了没几句，丁苧的电话又打进来，这次她直说了一句“八点了”就挂断了电话，根本就没给吴言说话的机会，吴言尴尬地打着哈哈：“她拨错了，拨错了。” 赵成栋看出吴言已经明显不在状态了，劝道：“老弟，今天就到这吧，我看家里是真有事，你先回去，咱们改天有时间再约吧。” 吴言是真的很想听听赵成栋的消息来源，可那边丁苧的催促让他心烦意乱，只能叹口气道：“好吧，真对不住你，下次我约你。” 赵成栋苦笑着摇摇头：“怎么都行，看你方便，实在不行就去你办公室，不过，老弟，我有一句话想说。” “你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就说吧。” “男人呀，你说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把工作干好，给自己挣个前程，给老婆孩子一个安稳日子嘛！这要是总被女人拴在裤腰带上的话，很多事情都不好开展的，再说了在外面吃吃喝喝找点乐子也是为了放松放松更好地工作嘛！” “你说的我懂，行了，我和你个单身汉讨论这问题干什么？” “嘿？瞧不起人是不是，哥儿们也是结过婚的好不好，夫妻间最基本的是什么，就是信任，不信任，整天疑神疑鬼，担惊受怕的过日子早晚要出事，距离产生美，要有距离，要给对方空间。” “说这么多你不是也离了吗？” “对呀，她们就惦记我的钱，生怕我不给她们，老想管着我，不给我空间，我就自己给自己了。” 吴言被赵成栋说的直乐：“你呀，你呀！” 丁苧的电话又响了，这次还是报时：“八点十分了。” 赵成栋招手叫来服务员：“埋单。” 又对吴言说：“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散了，散了。” 吴言现在觉得自己最后的一边面子也在赵成栋面前丢完了，再加上他在心里认可赵成栋的话，丁苧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现让他抓狂，他第一次违背了丁苧的命令。 服务员拿着账单走到桌前，不等赵成栋说话，吴言直接抢道：“不结账呢，再拿两瓶酒来，我们两个要好好喝喝，换大杯子。” 赵成栋一愣，劝道：“算了吧，别赌气，喝酒有的是机会。” 吴言看了还愣在原地的服务员一眼：“快去呀，听我的。” 赵成栋放下外套，坐回原处：“得，那我就陪陪你吧。” 吴言的心里一阵郁闷，一口一口的大口喝酒，看的赵成栋直让他慢点，不出预料，十分钟后丁苧的电话再次打进来，吴言也不接听，直接挂断后把手机关机了。 赵成栋看看吴言欲言又止。 吴言是憋闷很久了的发泄，单位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他每天都要承受巨大的工作压力，生怕出一点点意外，在家里丁苧不光不理解他，还时不时的发脾气，他在外面风风光光，在家里恨不得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那种极度的落差让他很难完成角色转换。今天更是这样，丁苧把他的脸面已经踩在脚下，那种极度的控制欲挤压着吴言的自尊，所以他爆发了，但他不会对别人乱发脾气，只能选择默默地对抗。 时钟已经指到了一点，吴言喝的满脸通红，还意犹未尽的想要加酒，赵成栋一看再喝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连忙叫停，吴言指着他鼻子尖说：“过两天我约你，咱们还得喝。” “行，还喝，我陪着你。” 等到代驾开上吴言的车，吴言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开机，才一开机，就收到了一连串未接电话提示和短信，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丁苧发来的，“算你狠，有本事别回家。” 吴言打了个哆嗦酒都醒了一半。 吴言蹑手蹑脚的摸进家门，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看到丁苧已经进入了梦乡，他简单的冲了一个澡摸上了床，他想起赵成栋和他隐约说过，女人就得哄，钻一个被窝里热乎热乎，心里的气也就都消了。本来他和丁苧就已经很久没有过夫妻生活了，现在借着酒劲，他抱住了丁苧。 气头上的丁苧根本就没有睡着，她觉得吴言现在越来越过分了，自己催他也是为了少让他喝点酒，谁知道吴言不光不领情还把手机关了，真是好心变成驴肝肺，她觉得自己的权威收到了挑战，吴言不再听她的话了，她对这个家的掌控在慢慢削弱，强烈的不安全感袭上心头，她要让吴言知道厉害，她不能让吴言脱离她的掌控。 没想到，吴言回来后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带着满嘴的酒气就摸了过来，丁苧最烦的就是这样的事，更何况现在吴言还是这个样子，在她看来文雅的吴言现在和撒酒疯的流氓没什么区别，委屈的泪水顷刻流下，不明所以的吴言还在往丁苧的身上贴。 忍无可忍，满腹委屈的丁苧挣脱不开吴言有力的臂膀，一发狠，抬起脚看也没看的蹬在了吴言的小腹上，她吼道：“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吴言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重击，肠子拧在一起，巨大的力道让他从床上滚到了地上，他的脚戳在了床脚上，脚趾骨折一样的剧痛和肚子的痛感让他叫出了生，耳边传来的却是丁苧的怒吼。 吴言的脑子嗡的一下，他觉得自己的颜面已经被踢出了身子之外，他在外面的时候无论是单位里还是歌厅中的那些做皮rou生意的人，都对他尊敬有加，可那些都是外面，都是逢场作戏，唯独在他最深爱的家里，在他想和他最心爱的人表达爱意的时候，被如此粗暴的对待，他的心里滴出了血。 丁苧在床上不住地抽泣，而吴言四肢并用的爬出了卧室，穿过了漆黑的走廊，爬进客厅，爬上沙发，蜷缩在黑暗里揉着身上的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