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天
凌晨一点二十五分。 我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 前方的车灯光柱照射下，银色的摩托车上是个瘦小的身影。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山路也变得更加崎岖蜿蜒，摩托车熟练地通过一个又一个弯道，我的心悬在嗓子眼上，好在这个时间段路上没什么车，不然我真怕出什么危险。 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们从没有聊过对方，我不知道她的心里藏着什么样的故事，我就是愿意陪着她做一些疯狂地事，不计任何代价，不关心她到底是什么人，就像狂热的宗教徒一样不问对错的追随着她，即便是一条不归路。 到底我是成熟了还是幼稚了，到底是依然坚持着自己还是已经迷失。 前方的摩托车突然扭了扭，我的心随之一紧，握方向盘的手心满是汗水，好在随后她就停在了路边。 我连忙下车跑过去，“没事吧。” “没事。”她一边摘头盔一边说。 她把头盔放在油箱上，低垂着头，长长的发丝垂在脸的两侧，借着灯光我看到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但我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低沉。 我拿出矿泉水：“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她没有接水瓶，却说：“给我根烟。” 我把烟递过去，她叼在嘴里，我去给她点火时，看到她的嘴唇在哆嗦，颤抖着几次才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她抬起头，我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她仰头望着星空，一动不动，郊区的夜空格外的明亮，璀璨的星斗布满了黑色的天际，在星光的闪烁中我看到她脸上的星光坠落。 这一瞬间美的让空气凝固，忧郁装饰着她，黑夜只会让人坠落深渊，白天的阳光少女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不忍心打扰她，不愿破坏着让人心碎的凄美。 一支烟抽完，她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 “大叔。” “怎么？” “我不想去了，咱们回去吧。” “好。” 她一愣：“谢谢你。” “不客气。” “你过来。” 我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怕我？” “我怕你打我。” “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她苦笑着说，“借我肩膀用用。” 我走到她跟前：“你可小心点，我这是新衣服。” 她噗嗤一声乐了：“讨厌死了，弄脏了我赔你，过来。” 她枕在我的肩膀上，是那么安静。 我想座雕像一样一动不敢动。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 “没有，是随性，跟随自己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估计别人的眼光，是勇敢，敢为自己心中所想奋不顾身，是个战士。” 她轻轻捶着我的胸口：“你怎么这么能说。”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她突然抓着我的衣服在脸上一顿乱蹭，好好地衣服被唇膏、眼影、粉底弄得乱七八在，这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不过算了，还算能接受。 “哎，最丑的样子全被你看见了，你要负责！” “这都行？这不是讹人吗？你说怎么负责。” “带我去看日出，我想和你看日出。” 我耸了耸肩：“这个没问题。” 说完我突然笑了，笑得停不下来。 她被我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老天是公平的，不能总让你看我出丑，总要弥补我点什么。” 她也笑了，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算是满脸的妆都花了也好看。 上山的羊肠小道蛇一样蜿蜒上山，我拉着她的手打着手电艰难的行走着。 我知道在这座山的顶上有一块被当地人称为“蛤蟆石”的巨石，它就像一只蹲在山顶仰望天空的大蛤蟆，那是天然的观景台，一到登山的时节总有旅游去打卡。 长期的缺乏锻炼刚到半山腰我就已经是呼哧带喘了，她倒是兴致盎然，即便在一片黑暗当中也是快快乐乐的不知疲倦，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终于站到蛤蟆的鼻尖上。 从这里可以看到远远地市区，一片灯火和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我们坐在大石上，她紧紧的靠在我身上，双手抱在我的腰上，我的一只手环绕在她肩头。 “大叔，你现在是不是心里美美的。” 我被她揭穿了心思，窘道：“还好吧。” “我现在觉得我特别满足。” “是吗？” 她没有回答我，搂着我的胳膊又紧了紧。 慢慢地，慢慢地隆起，慢慢地，慢慢地群山丛中转出了橙色的种子，半天的霞光映红了天，太阳伸着懒腰缓缓上升，远山被撒上金光，蓝的天，白的云，金色的光和墨绿色的山，油画般展开了画卷。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的情绪感染着我，我从未想过这么简单的自然现象会让我激动不已，天地间的生命活力在苏醒，清晨的太阳照亮了世界，照进了人的心里。 我们同时站了起来，她兴奋着向大山呼喊，清亮的声音在云层中荡开，半晌，她才满脸是汗的停下来，脸上还泛着红润。 她像一颗羞涩的苹果，晶莹的汗珠点缀着红的透亮的面庞。 我贪婪的看着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慢慢地凑上来，她的味道融化了我。 我用力的抱紧她，她紧紧抱住了我。 “大叔，你喜欢我吗？” “嗯。” “喜不喜欢？” “喜欢！” “亲亲我。” 看着她任人采撷的样子，我忍不住吻了上去。 一个令人窒息的长吻，我的唇齿间还留着她的味道。 她喘着粗气：“爱我。” “老了，不服输不行。” 我的胸膛随着呼吸极速起伏，是呀，我是老了，四十岁的人了，大清朝的时候都能当爷爷了，和她的青春活力比起来，我还真是日暮西山。 “生气啦？我开玩笑的，你不老。”她撒娇的晃着我。 “没有，没生气，是累得说不出话了。” “咯咯咯，我给你按摩吧！” 说着她就坐了起来，在我身上轻轻地捏着。 我连忙抓住她的小手：“没关系，没关系。” “怕什么？害羞了？” “别，别闹，不习惯。” “看不出来你还挺保守的。” “哈，我要是保守能这么陪着你？” “大叔，其实我觉得你挺可爱的。” “可爱？你把这词用在一个四十岁男人身上，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说的老气横秋的，我看的出来，在你心里住着一个小孩，特幼稚的小孩。” “好吧，你的话我无力反驳。” “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要有信心。” “狗尾巴花也有信心？” “你真逗，真有意思。” “娱人悦己罢了。” “真的，你和我第一次见你时的印象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那是因为我隐藏的深，我叫余路，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她一伏身趴在我身上：“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我叫辛欣，比你小一轮还拐弯，还有什么想问的。” 在这个姿势下，我的脑袋都不转了：“再问是不是就俗套了。” 她的鼻尖已经碰到了我的鼻尖：“嗯。” “好吧，我不问了。” 她的唇已经贴在了我的嘴上。 在山顶上折腾了一个上午竟然没有被人打搅，下山的时候我一个劲的发飘，腿肚子直打软，她还是嘻嘻哈哈的挂在我的身上。 “那是什么？” 山林里露出一角屋檐。 “应该是座庙吧。” “咱们去看看行吗？” “当然。” 我们来到不大的山神殿前，看样子这里经常会有人来，香炉和供桌上还留有贡品，古朴庄严的庙外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欢叫。 她看着大殿中供奉的神明虔诚而郑重，我是个无神论者，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一束阳光透过挂满了红绸的树木上的枝叶照射下来，映在她身上，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叽叽喳喳吵吵闹的小姑娘，慈祥、恬静、淡然，佛性的光芒在她身上闪耀。 我看得痴了，她是仙女一样的存在，这样的她才应该是真实的她，不再带着那副假面具，我拿出手机把这一刻的画面永久的保留下来。 她慢慢放下了合十的手，眼睛缓缓睁开，片刻后她的眼中灵光闪动。 “大叔，我饿了。” 她一说，我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找个地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去哪吧。”她指着隐在山林中的一排民宿。 我点点头，那里我知道，是一家精品民宿还提供温泉服务，我现在的状态真的需要在热热的温泉水里好好泡一泡。 开好了房间才发现，这里居然还可以自己在房间里做饭和烧烤，我们拿了足够的食材回到了房间。 “丫头，我给你做饭，你先去泡澡吧。” 她惊喜道：“你还会做饭？” “我们这么大的人，尤其是单身男人有几个不会做的。”我回头看到她正光着脚在屋里四处溜达，“你怎么不穿鞋？” “我喜欢呀，你不是也不穿吗？” 真没想到还能碰上和我一样不爱穿鞋的人，我不由笑出了声，手上利索的准备着爱心餐。 我这里还没忙活完，她就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跑了过来。 “别说，你做饭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那当然，我这人嘴馋又穷，所以只能自己瞎琢磨，时间长了就练出来了，行了准备吃饭吧。” 几盘菜摆上了桌，她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唔，好吃，有家的味道。” “喜欢就多吃点。” “难怪这么胖，我要总能吃上这些也会胖的。” “那。。。。。。”话到嘴边，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她知道我想说什么，只是笑着吃东西，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不应该捅破窗户纸，那就一定要忍住，不然大家可能都会不舒服。 “大叔，你结过婚吗？”她聪明的转移话题。 “没有。” “为什么？你这么讨女人喜欢！” “不是吧，那我为什么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难道是因为代沟产生美？” “那是她们不懂得欣赏。” “你再夸我我就该起飞了。” “怎么啦？我喜欢夸就夸，反正我就喜欢，浪漫、心疼人，幽默，有教养，会做饭，还有点坏坏的。” “这是夸我吗？我怎么听着味不对，我一般管这样的叫傻子，没事，我就当好话听。” “我就喜欢傻子。” “这句是重点吧。” 她笑得前仰后合。 肚子里有了食，洗了澡，疲倦感袭来，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我还真是有些累了，眼皮直打架，在汤池里就开始点着头打瞌睡，一挨着柔软的大床，全身都像瘫了一样的不愿意再动一下。 她躺在我的身边：“大叔，你睡觉打呼噜吗？” “我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你可以叫醒我。” “呵呵呵，我是想说，我打呼噜，你不能叫醒我。” “好吧。” 这丫头鬼马精灵一样。 一觉醒来，她还在睡，我靠在床头上抽着烟看着她，她是那么的美，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绸缎一样的身体，窗外已是暗夜，星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