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说奇巧

    洛九针小城四十六说奇巧午间的街上日头炙热，几乎没有了路人，店伙计倚着柜台打瞌睡，忽地被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吵醒，睡眼惺忪一看，见有一男一女站定在门前，指着对面的匾额大声念。

    女人大声问。

    男人声音颤抖：

    话音未落，妇人直接就冲了进去大喊着：

    男人脚步踉跄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店伙计睡意全无，他还记得这个男人，那天下雨拎着包袱到对面躲雨，再出来就两手空空，玲珑坊的那个小青姑娘还得意的去买了一顿rou，说有生意了。

    他当时就提醒了，可别高兴太早，这种诓骗来的生意根本就不长久。

    看，果然，生意做砸了，来砸店了！

    店伙计忙捡起鞋子穿上，招呼在后边昏昏欲睡的其他人。

    ......

    ......

    一向安静的店铺里格外的热闹。

    虽然只是多了两个人，但是又是推拉又是急说，宛如挤进了七八人。

    黄林生抓着钱往柜台里扔，

    妇人在一旁亦是含泪点头：

    七星抬手将他抛出来的钱轻轻一拦，钱袋又跌回黄林生手里，笑着说：

    青雉也将茶端过来，请夫妇两人坐下。

    七星接着说。

    妇人又站起来：

    此时此刻那妆奁盒宛如还在眼前，金灿灿扣手，光洁的铜面镜，嵌染调绘的那些小儿都是珠宝。

    黄林生还从记忆里翻出来，指认着山水是象牙，花儿是玛瑙，珍珠绿石叶子…….

    后来这些珠宝被一一取下拿去换钱换米粮换药费，最后只留下空空的印记。

    现在它们又被填满了，在妆奁盒里宛如重聚欢声笑语栩栩如生。

    七星一笑：

    不是真的啊，也是，要是真的怎么可能，谁会把珠宝赠与他人，那岂不是成了神仙下凡了，妇人颤颤又茫然坐下。

    黄林生站起来，颤声说，

    他先前问其他店铺的时候，想要省钱说只修补一下就可以，那铺子里的伙计一脸嫌弃。

    「你这外行说的容易，修补是那么好做的？修比新做要的技艺更高。「

    听到这句话，七星倒是没有再客气。

    她笑着说，

    黄林生激动说：….

    他再次抬手要扔钱，神情羞愧：

    但那女孩儿抬着手臂轻轻格挡，他的手臂宛如遇到了屏障，怎么都甩不出去。

    七星问。

    妇人再次落泪：

    女儿脸上绽开的惊喜，接亲婆家人脸上的惊艳，虽然可能是一时，但有这件嫁妆摆出来，至少新婚这一段日子，女儿在婆家会好过些。

    他

    们贫困家门，一辈子能有这短暂的好日子过，也就知足了。

    七星说，将钱袋从黄林生手中拿出来，放入妇人手中，

    妇人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想，难不成这半生念佛吃斋真得到福报了？

    七星又一笑，拍了拍她的手：

    是了是了，妇人忙点头：

    黄林生也不再纠结，起身一礼：

    说到这里他向外走去。

    门前围着看热闹的店伙计以及凑过来的闲人们忙向一旁退避。

    黄林生站在门外仰头看匾额。

    先前他都没有记住这家店的名字，从现在起，他会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他站在门外一字一顿念，

    ……

    ……

    街边的闲人听到这里转过头，看到是一个等活干的人力，人力抱着扁担咧着嘴笑，黑瘦的脸上满是皱纹。

    闲人们哄笑：

    人力也笑，他当然也觉得荒唐：

    有人认真说，

    街边的人们纷纷点头，是啊，是啊，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但也有人点着头，捏了捏身上的旧衣，花点钱就能换来好看的器具，哪怕不是真的，对于穷人来说，本就是很值的好事！

    铜楼街上，许城玲珑坊，很多人暗暗记在心里。

    ……

    ……

    三个小姐围着桌案上的扇子，有些无奈。

    已经把那日来赴宴的小姐们都问遍了，都说没有丢扇子，奇怪了，难道这扇子凭空在她们家冒出来？

    丫鬟们也都问了，但金蝶花扇是很常见的花样，也没人留意。

    三小姐无奈说。

    大小姐笑说。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世上不如意的事多了，一件想要的裙子也是，一件不如意的亲事也是，也不多这一个两个。

    示意婢女们把扇子收起来。

    她起身离开了，三小姐叹口气也要起身，但二小姐制止婢女，先从桌案上拿起团扇。

    她看着三小姐，说：「五堂哥在少府监，让他去织染司问问能不能

    做出这种手艺。」

    三小姐抚掌：

    织染司是专供宫廷之所，那里绣工技艺高超。

    虽然这点小事，又不合规矩，堂哥本不想同意，但听到两个meimei讲了来龙去脉，眼泪汪汪说一声

    堂哥还能说什么，将扇子掖在怀里往织染司去了。

    但不巧的进了织染司寻到认识的司吏寒暄过后，刚拿出扇子，一群都察司兵卫就用了进来，夹杂着呼喝。

    这也太倒霉了吧！堂哥一脸惨白地跟着其他司吏被推搡出来站在院落中，看到霍莲也来了，织染司的侍郎被拖出来。

    侍郎刚喊了一句。

    霍莲微微皱眉：

    话音未落，一个兵卫一巴掌拍掉了侍郎的下巴。

    兵卫冷冷说，同时亮出了兵器。

    都察司兵卫说话可不是吓唬。

    侍郎不敢再喊，流着眼泪鼻涕被拖了出去。

    霍莲看着院内其他人，

    几个司吏腿脚发软的走出来应声是。

    霍莲的视线扫过其他人，被他扫过的人呼吸都停滞了。

    霍莲的视线落在一人身上。

    年轻的官吏，脸色煞白，手中握着一只团扇，格外的扎眼，当霍莲的视线落在身上，再一开口，他僵硬的身子一抖，团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说。

    霍莲直接唤出他官职，….

    蒋公子咽了口口水，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主事，霍莲都记得这么清楚，丝毫不敢隐瞒：

    他举起手，却发现扇子掉了，忙捡起来，晃动，示意这真是一把很普通的扇子。

    虽然惊恐，但蒋公子还是保留着一丝机智，没敢说是想要染织司帮忙做个绣品，只说道。

    这也不算是谎话，不过人一慌了，就会忍不住多说话好证明自己，蒋公子忍不住接着解释。

    霍莲看着在他手中摇动的扇子，打断他的啰嗦：

    蒋公子愣了下，似乎有点没听懂。

    霍莲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一部分都察司兵卫押看账册的官吏，除了负责账册的，其他人官吏也都被放行，让各司其职。

    蒋公子手中拿着扇子呆立，被人提醒一句还不快走，这才忙走出来，回到自己的所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清醒过来。

    这一趟的小事受了大惊吓，不过事情也办好了。

    虽然没能让染织司帮忙做裙子，但知道了扇子的主人，那绣娘就找出来了，裙子自然也能做。

    祠祭主事翟家小姐的扇子。

    他看着手中的扇子，

    随便一个官员家中小姐用的什么扇子都知道！

    真是可怕！.

    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