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无极之地

    夜空月明，山风拂过、引动草木低吟。

    张秀不懂琴，只是见魏莲漪眉间颦起好似遇到了难处，倒了杯酒走了两步又递给青玙，指了指小桌。

    “唔。”

    青玙点点头，一手端杯一手夺过冥灵葫，悄声过去放下酒杯侍立在旁。

    蓦然，轻轻敲击声响起，似呼吸、心跳般带有某种律动。

    刘仁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架在桌面手指轻动。

    魏莲漪双臂轻抬，十指放于琴弦深吸口气，耳边好似听见水浪涌动、海风呼啸，浪涛惊起拍在岸上。

    嗡——

    琴声陡起，声短且急，如骤雨忽至漱漱落下。

    十根纤指打在琴弦，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①

    铿——

    琴声忽变，如万马奔腾、喊杀阵阵，时急时缓的琴声犹如打在心头，心情也随着变得高亢激昂。

    山间云气涌动，倏忽而至。

    刘仁舆面容激动、双臂握拳，想站起来又怕惊到奏琴之人。

    张秀神情恍惚，当时初入南都身陷牢狱，有一女子携幼童而至。

    第二天在曹府醒来好似也听过琴声，只是那时琴声铮铮、饱含决绝之意，此刻听来琴音却可直入心间。

    专研雅艺初期并无境界之分，直到感悟天地韵气才可直达四境。

    但其中艰辛比其他四法更加艰难，毕竟只靠自身修习感悟，不像武者对敌、纂刻符箓，修行进度直观可见。

    琴声已近尾声，飘渺如泉水叮咚、鸟儿鸣叫。

    此刻山中灵韵自成，不像当初秦诤晋升费事费力，不多时韵气便径直涌入魏莲漪眉心处。

    庭院外，远处人影瞳瞳，刘仁舆早已施了术法限制进入。

    直到魏莲漪杏眼睁开，在场众人才松了口气，青玙指着小桌酒杯，“喝。”

    “小鱼儿真乖。”

    曹青辞终于摆脱了张秀束缚，猛地冲过去双手扒在小桌，仰着脑袋问道：“娘，你是不是变厉害了！

    能打过春哥吗？”

    青玙看看她话语中的两人，不解地挠了挠头。

    张秀心中嗤笑：曹青辞你可真是异想天开，怎么不考虑以后你做了坏事，跑都没地儿跑了！

    嗖！

    挥手就将你抓回来，打屁股！

    “嗬。”

    魏莲漪饮了杯中酒，起身福礼：“多谢先生相助。”

    “哈哈。”

    刘仁舆挥手撤了限制，朗笑道：“老夫如今也算后继有人，当浮三大白！”

    远处小路上来一人，拱手笑道：“大喜大喜，钱某特来讨杯酒喝。”

    “钱大先生。”

    “张公子，有礼了。”

    诸人坐于圆桌饮酒，青玙、曹青辞与青鸢在小桌吃饭，不时小声嘀咕耳语。

    医者林萧思忖片刻，问道：“莲丫头，可是在晋升时便参悟了神通？”

    “你问她作甚。”

    刘仁舆抚须，得意洋洋地说道：“方才弹奏中附有琴韵，可鼓舞士气、增强同伴的气韵cao控。

    日后若得以晋升，只怕同境争斗时，莲丫头一曲便可助其得胜。

    齐朝境内从未有过此类神通，只怕日后她院中门槛要被人踏破了。”

    魏莲漪福礼道：“先生说笑了。”

    张秀在一旁听着，待几人话题结束，开口说道：“上次得林大先生相助，喝退神绛道瞿朝。

    后将其中一位弟子押回缉妖司，从其口供以及世子讲述，神绛道或许有一件秘宝。

    可以去到‘无极之地’，锤炼武技、神通，几位先生可有相关线索？”

    医者林萧平生只钻研医道，对于‘无极之地’从未听闻。

    刘仁舆却是抚须不语，面容严肃的说道：“此事老夫初次听闻，钱壬你明日去王府确认一下。”

    “是，先生。”

    前任……

    这名字好有个性！

    张秀在心里忍不住吐槽，继续说道：“有一箱子大小的物件，碰触后可以去到石楼之中锤炼武技、神通。

    空间内可快速恢复气韵，即便破坏其中建筑，再进去依然是原本模样。

    那弟子称之为‘蜃楼’，晚辈猜测石楼外皆是黄沙，或与西北沙漠地带有关。”

    “蜃楼……”

    刘仁舆：“如今山长正值闭关，此事务必谨守莫要外露。

    钱壬，你即刻去南都城询问王爷。”

    钱壬：“是。”

    待他离去，刘仁舆在院中踱步，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沉声道：“月余前，天地灵韵蓦然充盈，正是南都城天降陨石那天。

    老夫便觉世间纷乱将起，只是不曾想神绛道竟已然取到‘无极之地’的秘钥。”

    张秀喝了口酒，开口说道：“先生可曾想过，灵韵回归，会不会本就是神绛道有意为之。”

    “为何有此推测？”

    “太巧了。”

    张秀起身过去抱起闹腾的娃娃，笑着说：“我阿姐随皇帝……”

    “咳。”魏莲漪颦眉。

    “送皇太后梓宫前往懿陵下葬时，曾有异象现世，与南都城陨石前后不差。”

    张秀指了指青玙，“数日后，我带幼妹刚到南都城便遭遇神绛道，其中有一童子，被旁人称为圣主。

    他额间有一竖眼，睁开则满街金光极为可怖。

    她二人也是因此受了重伤。”

    刘仁舆乍然变色，急声道：“圣者瞳术！

    你，你等竟然活了下来……”

    魏莲漪吓得脸色发白，急声说道：“先生口中圣者……”

    “七境、圣者。”

    墨玉尺、城隍庭院都无法明言，张秀不知该如何作答，思索道：“或是，因那人只是假身？

    他竖眼睁开后，身体便化作烟气散了。

    晚辈曾有一道气韵入体，被他做了标记。”

    林萧蓦然抓住他的手腕，将手搭在脉搏，沉声说道：“却有一道不可窥探的气韵，公子可有不适之感？”

    “没有，一切如常。”

    “唔？”

    青玙蓦然起身小步跑过来，纤臂放在石桌，“我。”

    张秀笑着指了指，“把脉。”

    林萧失笑出声，抬手搭在青玙手腕，过了会儿开口说道：“姑娘心率正常，身体无碍。”

    “喔。”

    青玙起身站在旁边，疑惑地盯着张秀。

    “无极之地，在各大宗门、书院皆有记载，确如公子所讲可锤炼武技神通。”

    刘仁舆坐在石凳，饮了一杯酒，讲道：“但其主要作用，是为了宗门弟子相互配合协作。

    如此看来，学宫也必须尽快开启秘钥。

    只是山长自灵韵恢复，便告知我等去了地宫闭关……”

    林萧低声道：“山长年迈，若是不能突破六境只怕时日无多。”

    ？？？

    那天刘仁舆在城隍庙，手持曜日令牌言说召唤山长，岂不是忽悠人呢！

    若是瞿朝不愿离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先生，如何才能开启密钥？”

    “学宫先生、弟子云游在外，须的三位五境大神通者，且有六位四境才能……”

    刘仁舆愣住，盯着魏莲漪大笑道：“莲丫头四境了，哈哈哈。

    如此正好，待吾召集人手便可开启学宫‘无极之地’。

    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