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斩首祭亲

    又是易前……

    当初雀尾湖畔，那老妖也曾讲过。

    张秀开口询问钱大先生，他沉默许久抚须长叹道：“三百年前天灾频现，北地干旱无雨，而南方却是洪涝成灾，天下百姓食不果腹。

    有一申姓官员不知从哪寻来几种作物种子，世间从未出现过。在江南道试种后收获颇丰，遂将良种进献于前魏皇帝。

    但皇帝却将官员入了大狱，将其斩首，小友可知他犯了何罪？”

    张秀摇头：“晚辈不知。”

    “五谷乃天下之本，献此杂粮，欲霍乱天下焉？”

    张秀心中若所思，开口问道：“不知道所谓杂粮是？”

    “玉黍、番薯、土芋……”

    钱大先生面露追忆之色，“申姓官员，其名曰‘易’，正是齐朝双祖的祖父。

    齐朝立国后，天下百姓感念其德，谈论十年天灾战乱时，便将齐朝立国之前称谓易前，亦是百姓敬申祖的活命之恩。”

    停顿片刻，见张秀怔怔出神，钱大先生慢声讲道：“但，我等修行中人对易前却有另一种释义。

    据古籍记载，前魏时常有仙神踪迹、地祇显灵，世间更是多妖灵精怪。

    自齐代前魏，天地虽已归正，却是仙踪缥缈、精怪无踪……

    即便世间将五法划分出天地七境，三百年来能修成七境圣者，寥寥可数。”

    张秀问道：“何谓五法？”

    钱大先生似有不解，为何问如此显浅的内容，他耐心说道：“道门，沙门，武艺，雅艺，灵妖。”

    “多谢大先生指点。”

    张秀躬身稽首，心中沉吟：易前虎尊（山君）、上古妖兽的后裔，这两者或许就有他的一线生机。

    众人商议过后各去忙碌，秦诤令其中一名官差射出响箭，召另一队伍前来相助。

    待洞口堆满枯枝，刘巽取出两张符箓引燃柴堆，又将藤蔓遮住洞口。

    不一会儿工夫，洞内盛满了浓烟，开始有烟气往外流动。

    “吼！！”

    洞内一声啸叫，先是露出个硕大的脑袋，蒜鼻头、灯笼眼，大嘴的弧度直咧到耳朵下边，两颗尺余长弧形尖锐獠牙，挂着几缕碎rou。

    秦诤拔刀大喝道：“退后！”

    钱大先生看了眼身后面色仓惶的弟子，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流月从未见过如此巨妖，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呼道：“它受伤了！”

    三米多高的山魈爬出山洞，弓着腰身一手捂在左腹，绿色液体不停渗出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握着个近两米长的石杵，厉声喝道：“死啊！”

    嘭！

    石杵落在地面，瞬间砸出个半米大的坑洞。

    刘巽手中夹了张符箓，待时而动，见眼前有人一闪而过，疾呼道：“仲春小心！”

    张秀此刻略有尴尬，墨玉尺不想露于人前，临行又忘了准备武器。

    他冲到秦铮身旁，夺过他身旁官差手中的长刀，“秦大人，他二人帮不上忙，还是退远些罢。”

    秦铮朝二人挥手示意，双脚连踏山壁身形浮空，双手握刀，朝身下大妖劈了过去。

    山魈身身形高大却不显笨拙，敏捷的后退半步，抬手举起比人还高的石杵。

    哐！

    长刀砍在石杵只留下一道白痕，秦铮被石杵反震倒飞出去，褐色绳索忽然在他腰间缠了两圈，轻飘飘地拽到地面。

    流月收回绳索：“大人小心。”

    “多谢。”

    钱大先生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支长毫笔，手臂挥动间周身似有气韵流转，笔尖毫毛细软，随着他一声敕令，笔锋急转，数百道细丝般的气韵划中山魈。

    刺啦啦~

    山魈握杵的肩膀崩裂，如气球被扎了许多小孔，绿色液体直往外冒。

    张秀茫然的眨了眨眼，听刘巽说钱大先生乃是四境神通者，如此看来四境的能力……

    也不过如此。

    “小心，莫要沾到它的血液！”

    刘巽趁山魈受伤分神之际，符录甩出落在了它的额顶，“快些，只能困住它片刻功夫！”

    只见地面一阵涌动冒出深褐色泥浆，瞬间将山魈的双脚包裹，双腿晃动却无法挣开。

    流月挥手甩出绳索，刚缠在山魈的右臂，却被它胳膊一甩扥到了地上。

    她爬起来身形跃起，手里牵着绳索一端，快速在山壁凸石绕了几圈。

    钱大先生右手持笔，左手将笔尖长毫捻作一团，挥臂斥道：“斩！”

    山魈一个趔趄，胸腹间顿时皮开rou绽，绿液喷涌而出，脚下的束缚松动了一下。

    此刻它脚不能动，握着石杵的右臂也被绳索限制，憋屈的大喝一声：“嗬阿~~”

    “杀！”

    秦铮持刀，再次借力而上。

    山魈挥起左臂将其格开，反手三道锋锐的利爪张开，在他背后狠狠划过，血液喷涌。

    秦铮惨叫一声摔在远处。

    “就是现在！”

    申炎持剑大喝，与两位同伴一起冲出，剑身晃动间，频频刺在山魈的大腿、后股之间。

    “嘶~”

    张秀以手扶额，不忍直视这辣眼一幕。

    轰！

    山魈右脚冲开束缚，如踢球一般将申炎三人轮番踹飞，右脚后撤、弓起腰身，右臂砰的挣断了绳索。

    “小心！”

    钱大先生大袖一挥，使气韵托住自山壁摔下来的三位弟子。

    流月本是借凸石困住山魈右臂，当它挣断绳索，只觉手中一轻身体便摔了下去，眼睁睁看着一根硕大的石杵朝她砸来，“完了……”

    唰！

    眼前闪过一道黑芒，只见山魈的大脑袋自肩膀滚落在地。

    她懵然的眨眨眼，脑海中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我还活着？

    流月拍了拍自己的本钱，长出了口气，见张秀徒手去拿山魈脑袋，急忙提醒道：“小心他的血……”

    张秀：“没事。”

    待流月看清前后晃动的山魈脑袋，断口处一圈焦黑，这才回过神，急忙去找是谁救了她。

    轰隆！

    山魈的无头尸体摔在地上。

    刘巽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灰尘，扶起秦铮查看他背上的伤口，一边包扎一边说道：“还好，只是外伤，休养几天就好。”

    秦诤面色苍白的问：“山魈死了？”

    “嗯。”

    钱大先生看过几名弟子伤得不重，回头看到山魈倒地的尸体，心中极为诧异，目光看向一手握刀，一手拎着脑袋的张秀，“这……”

    “秦大人，伤的重吗？”

    “不碍事。”

    张秀将山魈脑袋扔在地上，想了想，说道：“大人若是结案，可否将它送去曹府灵堂。”

    “自然可以。”

    秦铮起身，环视四周，朗声道：“诸位，山魈已除，我等先去寻周道长。”

    “好。”

    “太危险了……”

    ……

    “公子，等等。”

    嗯？

    张秀停下脚步，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