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麻木地上完了一周的班,请杨诗吃了饭,回到家时,接到了穆莹的电话,我感受到一丝不安的气息,甚至不想接这个电话,但是不得已,我还是接了。 你好, 你好,我声音疲惫地说。 我在想,你能和傅瞻保持一点距离吗? 是他让你这么和我说的吗? 不是,对方已经有点没有底气。 我说:听说你们要订婚了? 如果他没有告诉你的话,就代表和你没有关系好吗?穆莹的语气已经有点不好。 我说:好,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但不是因为我心虚或者怎样,而是因为我不想再接到你这样莫名打来的不自信的电话。 穆莹沉默不语,但是不匀的呼吸声证明她很不开心。 我说:再见。等了两秒,把电话挂了。 我又给傅瞻打了个电话,傅瞻接起:喂, 喂,我开了门,走进去,关上门。 我们都要有新的计划了,我想把你的联系方式删了,可以吗? 为什么? 没什么,我走到沙发上坐下,不要再联系我了,祝你幸福。 我将电话挂掉,把他的微信删除,电话拉黑。 我在沙发上躺倒,把手机关机,想就这样睡到天荒地老。 在我没睡着的那些时刻,我想,我还爱着他,我要如何看着他结婚,步入幸福的人生?或许我能做到,可是我没必要,没必要。 这个周末,我私自停了药,让自己喝得烂醉,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天,然后在周一早上,将辞职信发给我的上司。 我仍然像往常一般上班,忙忙碌碌,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要离职的消息,只等过完这漫长的三十天,我爱我的工作,可是我更爱从前那个冷酷又坚定的自己。 过了几天,有一天早上我上班的时候,竟然在电梯里遇到了傅瞻,我感到很是奇怪,因为他有自己专用的电梯,但也只好走进去,说了声:早。 我在等你。傅瞻说。 为什么?我平静地开口。 我听说你辞职了?他没有看我,我也没有看他。 对。 想去做什么? 我一改往日冷漠反问的习惯,淡淡地说:不知道,可能继续去读书吧。 去哪里?想好了吗? 没有,但一定会离开这里。 傅瞻沉默了几秒,伸出手,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那天没有拿出来,今天给你吧。 是什么?我没有接。 我在我的公寓上面买了间房子,送给你,因为你说你喜欢,只有这一把钥匙。而且有了不动产,你就不是没有家的人了。 我反应了一会儿,仍然没有接过来,虽然他的最后一句话确实让我很是感动,以至于我本来要发作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家这个字就像一把锤子敲在我的心上,令我触动。我还是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收。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该出去了,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我们应该都看不出对方的情绪,但是显而易见的是我们都并不快乐,我欠了欠身子,又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与他擦身而过。 又过了几天,晚上下班之后,我走回家,出电梯间的时候,我纠结要不要继续喝醉,然后一抬头看到傅瞻站在那里。 我一时有些愣怔,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走到出租屋门前,对他说:你来干什么? 我和穆莹分手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面容有些疲惫。 我点了点头,说:为什么来找我呢? 他看着我,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脆弱的神情,声音略微沙哑:之遥,回到我身边吧。 我终于拿出钥匙,打开门,先进来吧。 我让他坐在沙发,给他拿了瓶矿泉水,他拧开水,喝了一口。 我说:我听说你们都要订婚了。 他自嘲地说:我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仍然私生活混乱,我父母不放心把家业交给我,说如果我结婚了,就可以把股份全部给我,让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结婚,可见这个人真的失去了灵魂。而且他们对穆莹很满意,甚至瞒着我见了对方的父母。 我说:你答应了? 对,我答应了,因为我想要他们的股份,我就可以有很多钱,就可以尽情地挥霍,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我可以继续在美国时的纸醉金迷,我并没有因为回到中国就变得更好,相反,我要给他们更重的一击:把他们的公司卖掉。 我说:你真的很幼稚。 他冷笑:是啊,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所以只能给自己创造假想敌。 怎么又反悔了? 因为我不爱她,因为我是个不婚主义者,因为我不会爱人,因为我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见你,而且她爱小孩,而我不爱,因为我不想将我的灵魂兜售得那么彻底 我忍不住说:好了,够了。我忍不住伸出双手,拥住他,他也伸手抱住我,我的眼泪忍不住涌出眼眶,说:你不会爱人,凭什么认为我还会爱你? 我愿意为你将它想起。 我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似乎终于为我打开一线缝隙让我窥见他的内心,他说: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酒吧里遇见就是了,而现在,我害怕失去你。 我的眼泪愈发不自觉地涌出来,他帮我擦干眼泪,吻上我的唇,热烈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