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舅哥

    晚上八点多，李德福才回家，被司机小陈扶着走进客厅，原来一直等在客厅的李嘉言忙跑过去扶住另一边，“怎么了？”

    “王总陪马总吃饭，一起多喝了两杯。”小陈忙解释。

    “我没事。”李德福摆摆手不让人扶他，自己走到沙发坐下，然后问女儿：“你妈呢？”

    “妈在房间里，云姑在给她做艾炙呢。”李嘉言转身对司机说：“陈哥，你赶紧回家休息吧，辛苦你了。”

    小陈放下公文包和外套告辞离开，李嘉言走到父亲身边，“爸，我扶你上楼。”

    两人走进书房后，李嘉言才开口问：“马伯伯那儿怎么样了？”

    “唉——”李德福叹着气在书桌后坐下，“估计要走破产程序了，主要是老马他自己已经不想挣扎了。”

    “可惜他那厂子，这两年为了环保，全部更新了生产线，都是德国进口的机器！可惜了！”

    李嘉言往保温杯里倒了水，放在父亲面前，在书桌对面坐下，没有插话。

    “纺织行业利润本来就很薄，加上环保方面的投入，差不多就是勉强保本零利润。本来你马伯伯他还是想把厂子继续做下去的，毕竟有那么多工人要吃饭……

    前两年，他儿子留学回来了，看不上纺织这个夕阳行业，要学别人投资新兴行业赚快钱赚大钱。你马伯伯只好由他去，不料投啥亏啥，炒原油亏了，做平台亏了，捧网红做直播更像是打水漂……大概总共折腾进去了二、三个亿，公司的流动资金全被用光了，现在原材料的货款都付不起，只能停产了。”

    “现在他很后悔，早知如此，不如让孩子老老实实找个地方上班。”说到这里，李德福也很感慨，“当年我不让你出国，让你在国内读大学，他还说我老土呢。我当时就跟他说，要想孩子能接上班就要带在身边手把手教。”

    “那五千万……”嘉言插了一句。

    “估计要我们还了。家和集团其他的资产都已经抵押光了，就钱塘区还有几套公寓，原来是给他们公司的技术人员住的，可以抵押给我们。明天找人评估一下，然后办个手续。周一让银行的人过来，讨论一下这笔钱怎么还。”李德福说完，抬手按了按头皮，做了个深呼吸，发现入鼻有一股梅香，“后院的腊梅开了吗？今年开得比往年都早啊！”

    “还没，是苏辰买的，放了一瓶在书房。”嘉言指指架子上的花。

    李德福这才记起，今晚原来是叫了苏辰过来一起吃晚饭的，“他现在腿好了吧？过两天再叫他来陪我喝一杯。”

    “好了，”李嘉言想起前面苏辰说的话，忍不住微笑，“今晚我跟他说了家和的事，他说要不要去把房子抵押了贷款，帮公司还钱。”

    李德福也忍不住笑了笑，“他有这个心就行，抵押房子就不必了，公司还没困难到那一步。”

    他站起身，在房子里走了几步，“要不，你跟他说说，辞职到公司来工作怎么样？公司更需要他的人。”

    李嘉言看了李德福一眼，自从她和苏辰确定恋爱关系，父亲就一直想挖墙角，想让苏辰加入公司。可是她觉得应该尊重个人的追求。

    不过她现在不想和父亲谈论这个问题，“爸，我们的智慧防疫卫生间是否要……”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父女两个都出来喝糖水啦！”原来是严美薇已经作完艾炙，出来叫人吃宵夜。

    “妈，你再这样喂下去，到时候婚纱就穿不下了。”李嘉言走到门口挽着母亲胳膊撒娇。

    “放心的，不会的，我看你这几天又瘦了，我还担心你太瘦，到时撑不起裙子。”严美薇拍拍女儿的手，又对老公说：“你也下来喝一碗，解解酒。”

    楼下的茶几上，云姐已经将三碗银耳雪梨红枣莲子汤端上来摆好。

    李嘉言知道在家里是拗不过老妈的，只好乖乖拿起勺子。

    李德福嘴里一边说着“我不爱吃甜食”一边却三口二口就将碗里的东西消灭了。

    严美薇笑眯眯地说：“要不要再加点？”

    “不要，我不爱吃甜食。”李德福严肃地摇头，打开侧边柜上摆的一个盒子，取出一对蓝色的保定球，在手里转了起来，不时发出碰撞声。

    《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的杀手莱昂，在六年后的《暗流》里也搓起了保定球。

    周念安是完美智能机器人公司的声音工程师，负责设计、改进、调整机器人的声音，让它们的声音更受客户欢迎。

    不同的机器人需要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比如家政、助手类机器人需要显得能干可靠；安保类的要能给人安全感；伴侣机器人就需要更有魅力、更有吸引力，能促进荷尔蒙、多巴胺分泌那就更好了。

    周念安目前负责“亚当”系列伴侣机器人的声音设计。所以她有时候会冒充公司的网络客服机器人，帮助客户选择配置，其实是为了得到第一手声音研究资料。

    等这位喜欢36D的客人顺利下单后，周念安点开编号魅9的声音试听。

    “大人，您回来了。看到您真高兴……”一个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的声音开始在办公室里回荡，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再一品却千回百转，挠人心肝，简直让人浑身痒痒。

    周念安一听，却气得三魂出窍六魄离身，伸手点了关闭，噌一下从座位上窜起来，冲出门去。

    她伸手推开隔壁办公室虚掩的门：“好你个谢峰，敢拿老娘的声音来卖？”

    谢峰是个年轻工程师，入职才半年，看到周念安脸色发青、怒气腾腾地杀进来，吓得双手举起，“jiejie，jiejie，你别生气，谁惹你了，我帮你灭了他！”

    “说，编号魅9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那个魅9啊，姐，那真不关我的事，”谢峰知道周念安的火气来自何方后，悄悄松了口气，他在计算机上一顿cao作，“姐，你看，这声音是王总出品的。”

    周念安瞄了屏幕一眼，狐疑了一下：“王总闲着没事干，抢你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