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身无术

    苏大福第一个反应是：骗子！死骗子居然骗到了自己头上！马上就会叫我转钱了吧！等挂了电话就举报他！

    “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站起身，大声问。

    “车上有一男一女……现在已经送往中心医院抢救……”对方好像在户外，有杂乱的噪音，而且一直到挂了电话，都没提钱。

    苏大福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真的。

    中午时候，女儿曾经打过电话，说她们已经在东阳了，不用两个小时就到了。算时间，是有可能在仙居……

    苏大福一屁股瘫倒在椅子上，那张三连坐的金属靠背椅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尖叫，好像不堪折磨。

    儿子出车祸了？

    他疯狂地拨打苏辰的号码，没人接，拨苏杭的号码，还是“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慌乱变成了绝望。

    儿子出车祸了，女儿也在车上，他们都出事了，

    是他叫他们回来的

    他要赶紧干过去看他们，可是，可是，

    老婆正在做术前检查，她明天要动手术，她需要有人照顾，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苏大福一动不动地怔在那里。

    要先找人来帮忙照顾林丽婉，然后自己赶去仙居，

    对，就这样。

    可以找堂弟和堂弟妹来帮忙。

    他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打开手机，准备拨号，可是手指头颤抖得总是按错键……

    “好了，走吧。”林丽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老婆，”苏大福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林丽婉，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丽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进去做个彩超的时间，苏大福的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难道自己的哪个检查项目结果出来了，很糟糕？

    不会呀，因为自己的住院病人，检查结果都是直接到医生那里的，并不需要自己去拿报告单。

    那还有什么事能让苏大福这样失魂落魄？脸色比前天告诉他自己要做手术时还糟，简直跟四年前苏老爹去世时候一样。

    想到这里，一丝不安浮上心头，林丽婉狐疑地问：“你怎么了？”

    “儿子，儿子出车祸了。”苏大福见瞒不过去，就开了口。即使现在不说，自己要走的时候，还是要告诉林丽婉的。

    “你说什么？”林丽婉尖声叫道：“儿子，儿子怎么了？”

    她同时反应过来，一把拉起苏大福的胳膊，“走，我们快赶过去！”

    “你明天要手术，我叫小强和他媳妇过来照顾你，我过去就行了……”

    “这时候我哪有心情手术，走，快——”林丽婉不管不顾，拉着苏大福的胳膊就往外冲。

    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几次差点撞到别人。

    “可怜啊，自己要动手术了，儿子出车祸，啧啧，真是祸不单行啊——”

    “唉，命苦啊，命中注定的灾难，躲也躲不过……”

    背后响起一片叹息声。

    林丽婉这时候哪有心情去听这些闲话，她一边拉着苏大福大阔步往外跑，一边数落苏大福：“叫你别告诉他们，你咋不听？要不然，辰儿就不会往回赶……”

    “老婆，你要走，你也要先去办出院手术——”

    “现在哪有时间，等会儿上车了再说。你打辆车，打车过去快，”林丽婉放开了苏大福的胳膊，催促他打车。

    苏大福的手机铃声刚好又响了。

    难道？

    苏大福颤抖着将手机举到面前。

    是李嘉言。

    “叔叔，我是李嘉言。”

    “嘉言？”苏大福不知该跟李嘉言说些什么。

    “叔叔，刚才苏辰给我打电话，他在仙居出了车祸，我现在赶过去——”嘉言没有跟他寒暄什么，直接说事。

    “辰儿他醒了？他没事？他现在怎么样？杭儿呢？”没等她说完，苏大福就一迭声地追问。

    “他们现在都已经脱离危险，说都是外伤，具体情况要等我到了再告诉你。苏辰叫我告诉你，不要把他出车祸的事告诉阿姨，免得她担心，你好好照顾阿姨，那边有我在——”

    没等嘉言说完，林丽婉就将手机抢了过去，“嘉言，情况怎么样？”

    “阿姨，阿姨，你不要担心。他们人都已经醒了，没大问题，都是皮外伤。苏辰给我打了电话，叫你——”

    “我和他爸爸马上过来。”

    “不，阿姨，你千万不要赶过来，你放心手术，这边都交给我。你过来的话，苏辰他们还要担心你，心里会更难过的。”嘉言忙不迭地阻止。

    “我本来在永康办事，过去很快的，等会儿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刚才苏辰给我打完电话，就被送手术室了，说不定等我到了，手术已经做好了。”

    “我——”

    “小杭的伤也不重。阿姨，你放宽心，我可以照顾好他们两个。您先把手术做了，不要拖，要不然他们兄妹俩还要担心你，就不能好好养伤了。”李嘉言温言暖语地劝慰林丽婉。

    “好吧，嘉言，那就辛苦你了，等阿姨出院再来谢你。”林丽婉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改变主意。

    “阿姨，不用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嘉言答得很爽快。

    “嘉言，你开车要小心，注意安全。”苏大福在旁边喊了一句。

    “是司机在开，叔叔，你好好照顾阿姨。我到了再给你们打电话。”嘉言挂了电话。

    苏大福长长吁了一口气，感觉是劫后余生，两脚发软。

    旁边的林丽婉也是一个踉跄，苏大福忙伸手扶住她。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几步，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坐下。

    ‘他们都没事。”林丽婉喃喃说了一声。

    是的，都还活着。活着就好，哪怕是缺胳膊短腿，想到这里，苏大福觉得不吉利，忙呸呸了两声。

    他们都好好的，只是一点皮外伤。

    老天保佑，祖宗保佑！都要好好的。

    只要他们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辰儿想和李嘉言结婚，那就结呗，哪怕是要入赘也行，只要人平安就好。哪管孙子要姓苏还是姓李，只要人好好活着就好。

    刚才听到车祸了，送医院抢救，那时他就想我孩子都还没结婚呢，生活还没开始呢，怎么能就这样……

    “走吧，陪我去把检查做完。”林丽婉拍了苏大福的大腿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苏大福忙跟着站了起来，搀着林丽婉往回走，嘴里不满地嘀咕：“这两家伙，也不知道先给父母打电话，辰儿第一个电话打给嘉言，小杭能给谁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