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程婕
把尸检报告交给警探后，女警员在自己的桌位前坐下。 “程婕，一会儿下班喝不喝？” 一个年轻男警员凑了过来，身体斜靠着程婕的办公桌。 程婕放下手中正在看的纸，抬头对男警员露出一个微笑。 “不了，我还有事。” “哦？看你难得有事嘛。” 男警员喝了口手里的咖啡，压低了点声音凑近问道： “不会是和男朋友约会去吧？” “嗯。”程婕露出有点害羞的表情。 “好啊你，有了男朋友就抛弃你忠实的酒鬼同事们了。” 男人提高了声音，装出生气的样子，看见程婕只是笑着低下了头没有回应。 “行，那玩得开心。” 男警员落下这句话后转身去找其他同事了， “下班喝吗？”“喝！”…… 没有管那边的嘈杂，程婕低下头继续研究手中的报告。 很快地，天色暗了下来。 下班的警员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留下几个今夜值班的还坐在各自的桌位上。 程婕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向法医部走去。 “程婕？你还不下班吗？”路过季牧警探的桌位时，程婕被叫住了。 季牧认为自己有必要注意一下赛文斯那边关注的尸体，于是申请留下来值班。罗柯这老酒鬼下了班急着去酒吧，而季牧自己几乎没有什么私生活。 “季警探，之前取报告的时候我有东西可能落在了化验室，我得去找找。” “有什么东西明天再找吧。”季牧回答的比较强硬。 “我的戒指找不到了，我晚上还有个约会。”程婕的语气显得有些着急。 “戒指？” “是的，我之前在化验室门口摔了一跤，后来才发现手上戴的戒指不见了。”看见季牧有松口的迹象，程婕的语气逐渐冷静了下来。 “好吧。”季牧也不说什么“那我帮你一起找吧”之类的话了，事实上刚才的盘问已经显得有点反常了。虽然他知道整个警局里心怀鬼胎的人不少，但在没有足够的把柄前和同事弄僵关系并不算明智。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半个“心怀鬼胎”之人。 更何况他目前也只不过是割了些尸块样本给赛文斯，不见得程婕会发现什么。 见季牧没有再追问，程婕快步离开了。 …… 化验室的日光灯已经全暗了，透过窗户玻璃还可以看到有几台仪器的指示灯还在黑暗中闪烁。 程婕停下脚步，回头瞟了眼身后的走廊。 走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与白天嘈杂的景象截然不同。 程婕径直走过了化验室。 空荡走廊内回响着警靴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哒、哒”声。 程婕走的很快，但姿势非常优雅，仿佛不是穿着警靴，而是踩着高跟鞋。 一会儿功夫，程婕来到了停尸间门前。 掏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钥匙，她打开了门锁。 “吱——”伴随着门轴的轻微响动，程婕打开了门，迈动脚步，身形旋即没入停尸间的黑暗当中。 …… 盯着监控中的画面，季牧握拳抵住嘴部、支撑着脑袋，正在思索着什么。 和程婕对话后过了几分钟，还是放不下心的季牧来到了监控室，盯着程婕的一举一动。 当他看到程婕在停尸间门前驻足时，他感到非常不妙。 她究竟想干什么？她难道又想起自己的戒指其实是落在了停尸间？如果有别的目的，她究竟是替谁办事？最重要的，她会不会和我的案子扯上关系？ 疑问如蛆虫在脑髓中蠕动，搅乱了季牧的思绪。 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首先，自己动过尸体这事儿，先不说有多难发现；就算发现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反正案子都是由自己负责的，能不能侦破才是关键。 其次，程婕如果和这案子不相关，那自己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时保存一下证据，算是抓个把柄，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再动手。 否则就像是两年前…… 季牧摸了摸脖颈左侧的疤痕，感觉有些不适。 最后，程婕如果和这案子有关，那自己更得先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当然，这种情况下程婕今天是走不出这里的，自己有足够的理由把她给留下来！ 季牧深吸一口气，继续紧盯着监控。 停尸间中，程婕从一具具躺在担架上的尸体间路过。 有的尸体装在尸袋里，由几圈绳子捆着。而有的尸体仅仅是上面盖着一层白布；这代表这些尸体比较新鲜，刚送下来不久。而程婕的目标，就在这些盖着白布的尸体之中。 程婕掀开一张白布，看着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伸出了手。白皙的指尖处，指甲开始伸长；指背的肌肤被撕裂，渗出丝丝黑血。 “嚓！” 手刺入了尸体的血rou中。 搅动着已经凝固的血rou，程婕闭上了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没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带着一丝失望的神情抽出手来，走向了下一具尸体。 监控室中的季牧此刻有点犹疑。 他看不出程婕在干什么。事实上，通过监控的画面他只能看到程婕把手探向一具具尸体，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再看看吧，她似乎没找到。 虽然季牧基本看出了程婕要找的就是他负责的案子的尸体，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好奇心已经盖过了他的一切担忧。 他即将发现一个秘密。 “秘密总是伴随着危险！”耳边响起了罗柯的声音，脑中闪过的画面让他心烦意乱。 但是他很快抛开了这些。 “不管是现在下去还是先搞清楚她究竟在做什么都不会出问题！”季牧这样说服着自己。 他双眼紧紧盯着监控屏上的画面。 窥探秘密的感觉让他异常兴奋。 …… 窥视别人秘密的感觉总是令人愉悦。 那种揭开别人竭力隐藏的肮脏真相时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查尔斯这么想着。他站在街角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打量着一家小面馆前过路的行人。 虽然是家小面馆，但其所处的位置还是比较热闹的。在这个时间，脏乱的街道上往来着各式的人，昏黄的路灯散发着疲倦的光。 “那个男的……刚下班的样子……衣角还是有些凌乱呢。哈！虽然努力擦拭过了，不过口红的痕迹我还是看的到哦？” 尽管天色已暗，查尔斯依然看得一清二楚。不如说，没有白天讨人厌的刺眼光线干扰，查尔斯此时看的更清晰。 “好可爱的小宝宝呢……看的出来你的爸爸很爱你……咦？为什么mama的眼神有些奇怪呢？” 绿色诡异的光在查尔斯的瞳孔深处流转。 “哎呀呀，是说谎的恶意呢……先生还是去做一下亲子鉴定比较好哦？” 带着戏谑和恶意的话语不断在心底响起，给查尔斯带来极大的满足。 “哦呦呦，这年头连无家可归者也能配把枪呢！哈，这道具和演技也太拙劣了吧，衬衣都还是新的呢。” 查尔斯看见一个表面邋遢的“流浪汉”隔着十几米远跟着刚从豪华轿车上下来，衣着不俗的一家三口。“流浪汉”警惕的四处张望着，手藏在衣袋里，破旧的风衣隐隐印出一个有棱有角的轮廓。 三口之家中的小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正兴奋地和父母讨论着今天要去看的电影。 “看上去不像是劫匪啊……花这么多心思伪装啊，说不定这是要解决掉哪家的大人物。” 查尔斯得出了结论后就移开了目光。 这事儿他可不管。 他又不是警察。 呵，估计这种事情成了后警察都不敢查吧，最多如幕后者计划的那样以“流浪汉劫匪误射杀某某某一家”结案。 天色愈发的深沉。 …… 程婕又走到了一具尸体前。 她揭开白布，如之前一样将手刺入尸体。 这回，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 监控室中的季牧还在盯着停尸间的画面。 看见程婕终于有了些异动，他“唰”地一下站起身来，凑近了屏幕。 几乎要把脸埋进屏幕里，季牧不想放过一丝细节。 只见画面中的程婕抽出了插在尸体中的手后，俯下身子，把头埋入了尸体破碎的血rou中，微微耸动着。 “啪！” 看得一清二楚的季牧跌坐在靠背椅上。 他窥探到了秘密，但这并不让他感到愉悦。 饶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警探这回也有些不适。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厌恶和惊惧。 季牧的脑海中又响起了罗柯的玩笑话。 他咬着牙，抓起放在监控桌上的手枪和对讲机，飞快地冲出了监控室。 …… “程婕”只能依稀品出几个破碎的画面和一些微弱的情绪。 惊惧的带着血光的画面是这只猎物留下的，进食时的愉悦是噬犬留下的。 还有一丝不屑……以及新出现的猎物的气味和画面…… 她感到略微眼熟。 她见过！ 不过那时的他似乎比噬犬记忆中更加鲜美诱人。 原来是暂时从猎物变成猎人了。 呵。 不过没关系，jiejie我会纠正你的。 程婕快步走向了停尸间的大门。 她已经等不及了——小可爱虽然死了，但它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贪食”可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