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时雨将至！
小雨淅淅沥沥，喜迎春，每逢此时，苏富贵都会莫名的激动，许是农耕世界春雨更是一种希望！ 房檐下，汉子抱着小姑娘看雨，如同汉子一般，小姑娘也喜欢雨水，时雨降至，泽披百川，村子里没有这般大景观，更无人有千里目！ 汉子看向那笑容灿烂的小丫头，从身后抽出一把油伞，翠意盈盈，汉子蹲下身！ “汐汐，咱们去走走？” 小女孩稀疏的眉毛展开，眼睛弯成月牙，绣花小布鞋轻轻踏在泥泞中，似是圈揽无边雨色，小院中一朵朵花悄然绽放，似是迎着小丫头的心情！ 汉子对于院子中的花越发新奇，毕竟是路边采的，而且冬日都有盛开，故而来往打秋风的都落了个空手而归的下场！ 苏汐汐迈着轻快的步子，汉子将油伞撑在小丫头头顶，一路摇摇晃晃，生怕一不小心摔倒在雨路中，迎面走来两人！ 一人衣衫褴褛，一人蓬头垢面，不知姓名，只是有一人讨饭名四楞，总有好心人愿意施舍些，待到冬日，四楞总会寻一大堆破旧衣物放在那比狗窝大些的小茅屋内，应当是御寒的！ 冬季无情，春初倒寒，这是村子里的说法，只是此时不畏寒畏腹感，出来乞讨无可厚非，至于另一人名三登，苏富贵少年时候以为这两人是兄弟，其实不然，三登是家中老幺，有个哥哥不是疯子，所以温饱不是问题，只是疯了！ 四楞捧着破盆子，三登走路都不太顺畅，小姑娘看到两人大叫一声跳入汉子怀里，苏富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约摸十几年前流传着一个故事，四楞是拐骂小孩的，凡是不听话的孩子就会被四楞抓去掏心剖腹，再加上那一身服饰，长发及腰，却无一根顺滑，如此一说倒是有几分观感！ 至于三登那就是一个传奇，白日疯癫，晚上化作妖魔，吸食人之血rou，为了防止孩子夜里疯跑，苏富贵轻轻拍打着苏汐汐背部，抚慰那颗不安的心！ “汐汐，爹爹在，不用怕，你忘了，爹爹可是汐汐的大英雄！” 小女孩嘴唇有些颤抖，再看看汉子那双澄澈的眸子！ “汐汐不怕，有爹爹在，汐汐啥也不怕！” 汉子一手持油伞，一手抱着小丫头从二人身边路过，心中多了几分责任，毕竟是小女孩，就是有仙女一般的娘亲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他苏富贵的孩子！ 穿过风道，来到村中小桥之上，有老人带着两个娃，一个名浩然，出了名的淘气挑食，一人名如心倒是个粘人的小丫头，跟着奶奶在漫步！ 老人照顾着两个孩子，孩子观水中小鱼，似乎在村子里都习以为常，老人看到苏富贵前来，笑问饭否，苏富贵与之寒暄几句便离去了，一路向上走去，这便是最美风景！ 在石斛之下有一条小路，山坡向阳，故而整座山被一层浅浅绿色包裹，小丫头心向阳而生，乐得见春来，汉子悉解！ 来到石斛下，是一个小小瀑布，也就十米高，只见坐在最高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燕阳和大头坐在那长约十米宽八米的小湖旁边，人手一支鱼竿，身旁摆放着大大木桶，未携油伞，燕阳又钓上一条小鱼，七八寸的样子，不咸不淡，如那张脸，从未见过开心与不开心！ 大头看着燕阳满是小鱼的木桶，再看看自己除了雨水空无一物的木桶站起身一脚将燕阳的鱼踹到湖中，燕阳不急不缓，起身将木桶抓来，继续蹲坐在涯边垂钓！ 听着身后脚步，燕阳回头看看，大头瞥了一眼继续钓鱼，嘴中嘟囔着说了一句，这么点雨也兴撑伞！ 待到苏富贵走来，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两个孩子！ “咦，大哥哥你咋撑伞了？” 苏富贵猛然想起，自己以前下雨也不撑伞，尤其是春雨，生怕落在身上少了，如此算来，这两个货师承自己！ “怕我家宝贝闺女冻着！” 大头鄙夷的看向苏汐汐分明说了一句矫情，苏富贵撸起袖子，继而大头就如同燕阳的水桶一般，小丫头不急不慢爬上岸！ “大哥哥，我说自己呢！” 苏汐汐蹦哒到大头身边，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小姑娘，苏汐汐摸了摸自己的头又摸了摸大头的额头，说了一句好凉，然后拉着汉子就要给大头治病！ 大头在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确实是矫情的那一个，继而嘴巴长大，叉着腰肢！ “我大头天生百病不进，万毒不侵，区区一点雨水奈我何！” 本以为会被苏汐汐崇拜！ “爹爹，你快看，大头jiejie脑子被冻坏了！” 大头一个踉跄险些又摔进水里，这丫头挺好看就是长了一张嘴！ “别搭理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治，早点去投胎比啥都强！” 大头觉得挺委屈的，吸着鼻子继续垂钓，争取让雨水打在脸上，不能让人看到自己泪流！ 汉子带着小姑娘继续向上走，良田百亩，有小苗出，争取长得更快一些，之上便是大山，夏日大旱时节，山上可全是宝！ “汐汐，咱们家现在有七两零七十七的铜板，其中四两都是这里赚的！” 小丫头从小财迷，每天都会抱着那几两碎银子，因而对于这座山颇为期待！ “这山上野鸡野兔很多，够咱们吃，还有山猪野鹿，只是死去得不值钱，你喜欢吃的rourou几乎都有，最值钱的是蝎子，毒蛇和毒虫子，能够入药！” “一两蝎子十文钱，只需要十斤就能卖一两银子，咱们月末花销不过五百文，就这般攒起来。还有那头是三尖的大长虫最少能卖五十文钱，要是有幸抓个十几只一个月就能赚一两银子！” 苏汐汐满脸崇拜的看着苏富贵，汉子更加自得！ “就是那毒虫子不值钱嘞，而且少的可怜，前年整个夏天都没能抓到一只，一只十文钱，难找的很，所以以后咱们一起到山上赚钱，多抓蝎子，翻翻石头就有！” “遇到长虫啥的，爹来就成，蝎子咬一口酥酥麻麻的，爹爹用手抓，那长虫咬一口疼半个月，而且蔫坏，打不过就逃，比兔子快些！” 小姑娘看向山坡，双眼放光，以后出门就能自己掏钱买糖葫芦了，还可以给爹爹换双鞋子，苏富贵破破烂烂的布鞋，上面补丁都是自己补的，怪可怜！ 翌日清晨，苏富贵早早起床，储备都差不多了，一根根竹筒烧制的也可以，汉子背着一大捆竹子手里握着锄头哼着小调朝山上走去！ 粗竹挫三寸，细竹余一圈，将两竹节插到一起，汉子挖出一个深坑，不宽，恰好将竹子填放进去，周而复始，待到大日晌午，汉子起身回家准备饭食！ 小姑娘蹦蹦跳跳回来后看到汉子仍旧忙碌习以为常，如同一只小树懒黏在汉子身上！ “爹爹，今天又去哪了，汗味好大！” 苏富贵摸了摸闺女的头！ “咱们家马上就有水喽！” 小姑娘挠挠头，对于自家老爹天马行空的思想一直猜不透的，但是那些奇奇怪怪得想法总能付之行动，化作眼前物，似乎爹爹无所不能！ 下午仍旧忙碌，山顶至家门不过几里地，用不了几天就能将那山泉水引入家门，自然有水流会随着竹节间隙溜走，但一管水对于山中那大大泉眼而言毛毛雨！ 日子一天天过去，半月后，山间草木疯长，苏富贵在小院中挖了一个大坑，那时候苏汐汐一直喊鱼鱼，有了这个大坑，余下的水流可以将小院包裹，种些翠竹也不错！ 小姑娘回到家中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还以为进村门了，一个小小水渠将家包围，小院中央一个大大的水坑，比较浅，应当是怕自己点进去，其中竟然还有水草，十之八九是刚挖过来的！ 几根今年刚出头不久的翠竹迎风而立，汉子坐在石阶上看着自己的大作，比起别人家用木桶打水好了不知多少，那水汪之上，竹节喷水，就像从地下喷涌而出的水柱！ 不一会，一群孩子叽叽喳喳来到苏富贵家中，看着这般景象，羡慕不已，都是孩童，喜鱼，奈何养着养着就死了，有了这小“池塘”，完全不用担心鱼儿会不会死，只需要放些小小鱼崽待到来年必然是另一幅景象！ 苏富贵也晓得这般并非完美之局，摇头苦笑，是时候给家换换篱笆了，还好学的多，心安几分！ 苏汐汐一脸骄傲的站在一群孩子中间，一一细数着要养育的东西，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想要回家让爹娘也得做这样一个池塘！ 夜深了，晚风微凉，一大一小坐在石阶上，一个说着，一个听着，小姑娘似乎总是这般乖巧听话，她会让所有孩子嫉妒她，因为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汉子也总会耐心的与小丫头说这说那！ “汐汐，咱们明天吃鱼好不好！” 说着苏富贵一手做刀，一手化作砧板，嘴中发出剁剁剁的声音，之后还做了个呈汤手势！ “不好诶，爹爹咱们这边没太大的鱼嘞，听说龙脖子那里有一个水库，鱼儿有脸盆大，就是供奉着水神娘娘，太大的鱼儿有灵性，有口大没福大的，还有大王八嘞，咱们要能弄些小鱼过来，养一年够吃喽！” 听着女儿这般认真，必定是深思熟虑的，心下做了思量，明日去抓几条来，他苏富贵可不是吓大的，夜路走的多了，又不是没遇到过鬼，见过的那些鬼魅不下双手之数，没那般玄乎！ 于是第二日一早，在自家院里收拾一通，带着两个人就去水库边上，一个是整日无精打采的燕阳，另一个人没点没耐心的大头，两个半吊子神棍真要遇到点什么也能看出点门道来！ 一排三人，大头坐在小扎子上，两颗小小丸子朝天，打着哈欠，还没睡醒就被两巴掌抽起来自然没兴趣钓鱼，另一个百无聊赖，看看水下，再看看那小庙，觉着碍眼！ 庙宇之中神像大红大紫，庙前香炉小小一只，据说曾经龙王坐镇，龙脖子因此得名，具体如何，就要追溯到几百年前了！ 大头也看了看水神庙，啐了一口继续钓鱼，只见两条几十斤的大鱼盘旋水上，似乎在等待着上钩，谁教大头这小迷糊忘了装鱼钩了，吃着线不松口愣是钓到一条几十斤的大鱼！ 苏富贵那叫一个哑口无言，对着小丫头埋怨道！ “也是来钓鱼的，原来是出门踩了狗屎！” 小丫头将鞋子脱下，对着苏富贵说道！ “大哥哥，没有哎！” 苏富贵语塞，算了，有条大鱼总比没有强，到时候闺女问起来就说是集市上买的，一起吃也不算啥，毕竟女儿没出生之前，有三个不要脸的，现在变成了两个！ 中午时分，三人也算收获满满，大头七条肥鱼，个个不下三十斤，燕阳二十几条小鱼，三寸到一尺不等，苏富贵一条没钓到搭进去一个水桶，最终苏富贵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不要脸的！ 待收获满满回到村头，有的是妇人指指点点，无非是触怒龙王爷之类的鬼话，大头可凶，对着一众妇人张牙舞爪，对于这个个头小小拎不清的，妇人们不敢吱声，这小家伙出了名的记仇！ 过年张贴好的春联门神，第二天变得破烂不堪，而且还是半个懂神鬼的，哪家一年倒霉也未必敢找上门讨说法的，生怕一辈子倒霉！ 小女孩提着大大水桶，燕阳随便找个件就把小鱼带回来了，至于苏富贵与两人拉开距离，没法子，太丢人，真要给自己钓条大的也能显摆显摆，总不能在闺女眼前丢人不是！ 三人来到小院里，大头不解问道！ “大哥哥，你挖嫩多泥干啥子？” 苏富贵不屑！ “当然是用来烤制砖土，你又不懂！” “就跟大哥哥不会钓鱼差不多！” 苏富贵一张老脸比驴还要长几分，目光不善的看向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 “就像我做的饭凭啥子给你吃！” 小丫头泪眼朦胧，委屈巴巴！ “我钓的这些都是大哥哥钓的，人家也是要吃饭的，都要饿扁了！” 说着摸了摸圆润的小肚子！ 苏富贵欲言又止，随后怒喝一声！ “呔，你个小犊子，就这还想要施舍，这一招除了我闺女，谁用都不好使！” 小丫头乐开了花！ “不愧是大哥哥，那臭老头每次都上当！” 一个追一个跑绕着小院欢声笑语，不知何时有个小丫头已经准备回家吃饭了，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两人！ “汐汐回来了，快看，爹爹抓了好些鱼！” 大头认真的点点头！ “对，都是大哥哥抓的，我一条也没抓哎，对吧，呆子！” 感觉到脚上吃痛，燕阳回过神来，也不管说啥！ “对对对，大姐说的对！” 苏汐汐泪眼朦胧的看向苏富贵，汉子不由心慌！ “咋啦，汐汐，谁欺负你了，告诉爹，爹连他全家一起揍！” 小女孩哭的更凶了，大有决堤之势，汉子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不是问事的时候那就缓缓！ “爹的和别女娃儿，不要汐汐……” 分辨率很低，大抵是醋坛子翻了，汉子一颗老父亲的心瞬间支离破碎，这不是要命嘛，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就那么小小一个，醋意敢教大头拜下风！ 汉子一边安慰一边把情况说清楚，脑海中不由闪现一句话！ “凭什么生女儿，跟老娘抢男人不成！” 苏富贵吓得冷汗直冒，绝对是亲生的，终于是安抚下小女孩那受伤的心灵，有青衫男子路过！ “富贵兄弟！” 汉子一看，连忙热情招呼！ “江先生快进来，留下吃个饭！” 江博确有私心，全村上下谁人不知苏富贵这个胖大厨，一把菜刀在其手中能玩出花来！ 下午无事，江博也答应下来，全鱼盛宴，不出自苏富贵之手，这便是没有对半分的规矩，江博此次前来是为了引流，做个小池塘，从苏富贵家引即可！ 汉子连忙点头答应，小事而已，毕竟当初那么大的事也得亏江博帮忙，否则自家闺女不知要cao多大的心，好在，苦尽甘来，满是糖霜！ “富贵兄弟，有一事需通知你！” 见到扭扭捏捏的江先生，苏富贵心里没来由一慌！ “要是俺家丫头惹了啥事，您多照顾点，还是哪家给俺闺女揍了，真当俺是个好脾气的，揍的他一家子不敢吱声！” 看着凶神恶煞的汉子，江博倒也是听闻颇多，听说打架无败绩！ “汐汐这孩子学什么都快，太快了，我已经没有多少能够交给她的了，江博可以一身学问立誓，可惜了，如此读书种子，若是个男孩子定然是状元之才，也定当修书一封给老师，这孩子已经不是我能够教的了了！” 看着那个傻乎乎吃的满嘴流油的小丫头，其实心里门清，小孩子是极为敏感的，自家丫头的聪明伶俐胜妖，出现这般情况属实意外了些，自己虽未入学堂，寒窗十年也并非以讹传讹，只是这一天是否太快了些！ “女儿身不入科考，这学堂，咱们天高皇帝远，自己做的主，所以富贵兄弟，汐汐之事，莫要强求！” 汉子哈哈大笑！ “不愧是俺家闺女，这么聪明，明儿个咱们去赚钱吧！” 小丫头抹了一把油水，目光闪烁！ “嘛呢嘛呢，赚大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