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字路口
“我被卡塞尔学院录取了，可我现在有些犹豫。”路明非坐在元成的旁边，刚刚在键盘上肆意挥舞的手停了下来。 作为现在他能称得上的朋友，元成自然成了他的倾述对象，虽然他平时闷闷的，但路明非有些话也想说出来。 元成喝了口汽水才说：“好事啊，国外的顶级私立大学，这还有犹豫的？” 昨天路明非等人去与古德里安再次在酒店面试，对方所展现的一切也彻底将路明非折服。 学校确实是好学校，单就豪度来说可以说是壕无人性，每月三万美金的奖学金说开就开。 各种认证资料也十分的充足，完全是正规合法合理的一家私立大学。 他的入学也能得以解释，常年将他扔在家里，在外考古的父母居然手眼通天，直接能联系到校长，将他这个废材硬生生的抬了进去。 作为关系户才能就读这所这么牛逼的学院，在路明非的心里，他能进入这家学院的资格就只有这番现实的逻辑。 “我心里很乱啊，不知道该不该去美国读书。”路明非说。 “是有些事还牵肠挂肚的吗？下一期的《小说汇》？楼口街道处外的烤肠？还是九月要发行的《三国志9》，亦或是那个叫陈雯——” 话没说完，路明非就挂手动档堵住了元成的嘴。 这网吧环境最是人多嘴杂，更何况离着学校不远，这里很多都是他们学校的低年级学生。 这话要是传出去，路明非的名声还搁哪？ “小声点！”路明非略显恐吓，“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退了网费，转到一幽暗僻静的巷子内，这里是谈事的好地方。 见四下无人，路明非才问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陈雯雯？” 元成摆摆手，更显疑惑：“这，难道不是众所周知吗？” “可你刚来一学期，怎么就知道这事？”路明非无法反驳，只得避重就轻。 “抛开对你的实锤消息不说，与陈雯雯同届乃至不同届的人都知道，文学社基本就是陈雯雯的舔狗集中营！而身为文学社理事的你，更是舔中舔的人上人！” 元成说完，路明非一时语塞，他拿不出什么言语反驳，只能嘴硬的怼到：“哪有这回事，我哪能癞蛤蟆想吃天鹅rou啊。” 见衰仔如此不争气，元成语重心长的说到：“明非啊，舔不可怕，可怕的是就喜欢在一颗树上吊死，特别是还没吊死，一直就吊在树上，半死不活的！” 路明非苦笑，表示自己也不想，心里明明隐隐就知道，可就是控制不住去喜欢，明知道对方好像对自己没啥意思。 可当她转过身后对我笑，跟我说话，我就控制的将那些“杂念”一一摒弃，心中徒留温柔—— “明非啊，听我说，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去表白，你起码还能正视那个结果，而非怀揣着遗憾，一直在那惴惴不安，自作伤感！去告诉陈雯雯，告诉她你喜欢他！ 你喜欢她是你的事，她喜不喜欢就是她的事情，别给自己留遗憾啊！” 正对着那双肯定的眼神，路明非一时间呆了，因为和这段极其类似的话，昨晚一个辣妹在天台上也跟他说过。 两番话好似浸到了心里，给予了衰仔无穷的信心。 睁开眼，路明非说：“谢谢你，成哥，我有决定了！” 他深呼吸口气，仿佛是要踏上战场，“我要跟陈雯雯表白！” 元成竖起一对大拇指，点头说到：“我们的路明非总算要从喝奶的狗崽进化成孤狼了嘛。” “滚呐，会不会说话！” 路明非说：“诶，成哥你说我会不会成功啊。” 原本以为元成会宽慰他，没想到他却直接了当的说到：“不会！” “哈？”路明非一脸不解，这刚刚不是让他表白嘛。 “她不喜欢你，所以你不会成功，感情是强迫不来的，从来都只有共鸣。” “喂，成哥要不要这么伤人心啊，刚刚还叫我勇敢表白的，现在却又告诉我这是个死局！”路明非满脸幽怨，显然是对元成这番行为表示不解。 “没有人说过表白一定会成功啊？”元成一脸无辜，一番话真实的让路明非仿佛遭受了暴击一般，刚刚雄起不久的气势，瞬间的就萎了下来。 元成拍了拍他的后背，又说到：“但不表白，那么必定是你的遗憾。” “你这一生有很多决定，我无法替你做，或者是没有决定是我能替你做的。事情的发展你把控不了，但你可以决定自己往哪边走，人生的路口正在向你展开，正是你抉择的时刻！” 路明非好像突然懂了，连忙大呼道：“我知道了，你被卡塞尔那群人收买了，是对方动用美人计还是花重金，让你也想着让我去美国！” 元成扶额，真切的表示：“我只是想你在这路口上，真真正正的做一次抉择，而非扭扭捏捏的徘徊不前！” “你不觉得卡塞尔学院是个机会，你一个让你重拾生活重心的机会，你不会再想如何的去讨好谁，你不会想着现在还要为谁考虑，你可以试着让自己活过来，让自己的自尊燃起来。 是，也许你甘之如饴，哪怕是婶婶也好，陈雯雯也好，所谓同学也好，但你没感觉到嘛，你正在失去自我，你正在成为你讨厌的那种感觉，成为边角，沦为陪衬！” 话语如雷霆激降，仿佛正在以一种强力的感觉打开一个人的心房，而那个房间关着狮子的大门，却死死的关闭着，被汹涌的黑暗海潮堵上，将那想要撑开的房门，自然的堵上，只有低垂的窗口闪过一闪而逝的明亮。 “我感觉你现在好像个文学家诶，这些用词十分紧凑激扬，那种鼓舞的感觉更是深蕴其中，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天赋，要不要加入我们文学社，我可是文学社理事哦！”到这个时候，路明非还在说这些无关紧要的烂话。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处于喷发的边缘，路明非才及时说到：“我这不是想着成哥你也加入文学社，为我助攻嘛。” 元成也没多说什么，只说到：“这次，让你自己选，反正是你的结局。” 好像是恨铁不成钢，奋力的打着打着 他转身，浑不在乎的状态上身，回去继续上网。 路明非想要上前挽留这位不多的朋友，口中和身子却是如灌铅了一般，难以迈动或者开口。 “是啊，他说的很对不是嘛，结果于过程无所关系，但我总归没有什么遗憾的。”路明非站在幽暗的街巷中，看着那夕阳照在路口。 卡塞尔学院的大门正向他毫无保留的打开，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踏入这间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学府。毋庸置疑，卡塞尔学院的含金量是极高的，虽说难免的会有一些滥竽充数之辈，但就当前的前景来说，一个海归的本科生还是极其的吃香的。 可以说，作为未来的路，是极为坦荡，极为优解的方案。 而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如那个惊人眼球的辣妹所说：“当你选择留在这儿的时候，那么卡塞尔学院的大门将对你永久关闭，你将没有回头路可走。” “为了一个陈雯雯，值得吗？” 这是那个女孩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论从哪个方面他似乎都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方式。 这是一套像是克莱因瓶一般的东西，超出了自己的逻辑范围，一环又一环的环环相切，又彼此的想通。 更tn的无语的是，这还很合理。 毕竟，存在即合理嘛！ 抛开那本来就面目怪异的真实世界，这个哲学论述又是有力的让人无法反驳。 深夜，坐在自家楼顶的天台上，他先想着成哥会不会以后不带自己一起玩了，而后发着抱歉的表情跟成哥留言，而元成只是回应到。 “你小子别想那么多，实在难以抉择，就窝窝囊囊的滚回来跟自己一起上网！” 路明非哑然失笑，对方那种随处安放的自信与坦然，在他的心中是十分向往，可不知怎的，临了就是秒回那种衰仔状态。 而后整出洋相，谁都鄙夷，谁都想踩一脚，图一乐—— “不过，这样的大哥倒是让人觉得很安心啊。”路明非看着面前闪烁着美丽光彩的城市，吹着夏日的凉风，与内心一齐享受这难得的静谧与雀跃。 双眼兀然的睁开，他的眼中突然的充满了决定！ “我要跟陈雯雯表白！” 他下定了决心，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从前的懦弱好像被他彻底的镇压了下去。 “我可是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啊！” 路明非低语，从天台上翻身而起，这一刻，他仿佛拥抱着风，主动拥抱自己的内心。 去他的美国大学，去他的康庄大道，去他的卡塞尔学院，爸爸mama那么久不管自己，现在为什么就要管我的人生，将我塞到那什么远在千里之遥的卡塞尔学院，院内虽然有着可爱靓丽师姐们，但也有着古德里安这种智商看着不正常的教授啊！ “我的人生得由我自己做主！”路明非肯定到。 我的梦想不过是跟着楼下大爷看报亭，吹吹晚风，看看晚霞，要是偶尔有时间再能与好朋友打一打星际，那就最好不过了。 安国的什么康庄大道，可不是我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