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阴川令

    许宗衡游出水面，大口喘气，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扬起手臂，掷出木盒，“接着你的腿。”

    “少侠，果然好本事！”山神喜的合不拢嘴，正要去接住盒子，一声猫叫传来。

    半空，一道黑色影子，闪电一般跃出。

    竟是之前不见踪影的大黑猫，不知从哪里出来，扑在半空，叼起盒子，转头就跑。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看傻了许宗衡，看怒了山神。

    “还我的腿！”

    神像双掌撑地，倒立而起，愤怒的大叫着，追赶而去。

    一前一后，眨眼消失在一片林子里。

    许宗衡游到岸上，调动真气，密布肌体，溢散出庞大热量，很快将衣衫蒸干，比烘干机还好使。

    经历数次战斗，他对真气运用，越来越熟练，逐渐捉摸出一些窍门，烘干衣服不过顺手而为。

    这一次下河，凶险万分，差一点断送性命，若非最后领悟出瑶光至强一剑，恐怕真要交代在里面。

    而他之所以，能最后关头悟出，不是一蹴而就，在山庙中，就已体悟出不少真谛，有这个基础，方有此变。

    最关键的是，他所修行方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照书图来练，而是直观瑶光，属于本源呈现，当中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盘坐下来，一边恢复力量，让身体缓缓，一边掏出从棺中带出的令牌，放在鼻下瞧看。

    牌子约莫巴掌大小，由不知名骨骸所制，色泽黑青，入手阴凉，流淌一股古意，正面刻山川阴河之图，背面赫然写着“观山太保”四个大字。

    难道这是观山太保的身份令牌？

    按说这样的东西，应该随身携带才对，观山太保蜕皮重生，却留在棺中，那老家伙不要身份证了？

    许宗衡心思一动，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带不走？或者来不及带走。

    在秘境已过了五个多小时，先后斩阴童、人皮、女尸，老家伙面都不露一下。

    是不愿露？

    还是无法现身？

    许宗衡不敢冒然下定论，但有很大概率，老家伙多半出了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对他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好消息。

    一个女尸就如此难对付，老家伙出山，岂有好果子吃。

    这狗屁秘境试炼，从一开始，便不断放出邪恶之物，分明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这时秘境声音响起：“恭喜试炼者，成功寻回山神双腿，山神的庇护已发下。”

    “嗯？”

    他微微扭转脖子，便是看到，林子那边，山神走了出来，口中骂骂咧咧的。

    “该死的猫，下次见了，非打死不可···”

    能用木腿走路，必是已将香火身吸回，可一瘸一拐的，好像跛子一样。

    “呀，这是咋了？”

    许宗衡笑着问。

    “被那猫咬了一口，痛的下不了地，那猫真是个怪物！”

    山神疼的直抽冷气，脸部显现拟人化的神态，跟活人相差无几了。

    “行了，捡回腿就好，没被吃了已是万幸。”

    许宗衡拿出令牌，给山神看。

    “阴川令！”

    山神一见，惊呼出口。

    “何为阴川令？”

    许宗衡赶忙问。

    山神语气透着凝重：“阴川令是观山太保，一脉相传的祖物，具体有什么功能，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对观山太保一脉，非常重要，是身份传承的象征。你哪里寻的？”

    许宗衡将棺中之物说了一遍。

    山神很认可他的猜测，咬牙切齿道：

    “那逆徒心思一向缜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断不会丢下阴川令不顾，一定是有什么变故。”

    他顿了顿，目露沉思：

    “蝉蜕皮，长出翅膀。

    陋虫化茧，变成蝴蝶，宛如命种之变。

    那逆徒蜕皮重生，是否亦如此改换了某种形貌？”

    接着又自言自语般的呐呐：“天变之后，我受那力量所制，逆徒难道能幸免？”

    许宗衡摆手：“行了，别胡猜了，先给我弄点山泽地精吃吃，为了对付女尸，真气都耗完了。”

    山神露出为难表情：“少侠，山泽地精乃是山川灵气之精华，隐在灵根深处，现在金身未全，这个···”

    许宗衡冷冷打断他的话：“那接下来的部位，你自己去寻吧，反正你也有腿了。”

    山神一跺脚，“也罢，少侠，你且稍等，老夫尽力一试。”

    念了几句难懂咒语，倏然化作一道金光，钻入地底下。

    咣当，半空，徒留下神像木上身，坠落在草地上。

    许宗衡安静等待，随着接触，他发现这个山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正义，也滑头的很。

    幸好，到目前为止，没有对他生出歹念。

    否则处境更堪。

    不多一会，山神返回，重化为神像，并把遗留的上半身装上，翻开手掌，其心掬了一捧水液。

    能清晰看到，水液中，无数神秘的金色颗粒状物质游走，散发惊人的灵气，与浓郁的异香。

    许宗衡坐不住了，嗅一口，体内真气蠢蠢欲动，发出强烈渴望。

    “少侠辛苦，请用。”山神抖手一抛。

    金色灵液飞旋，尽数没入许宗衡之口，如琼浆玉液般甘冽香甜，咽入腹部。

    轰···

    腹部一下炽热起来，真气得大补之物般，疯狂滋长，许宗衡感受到力量飞速提升。

    半刻钟后，方才消停。

    丹田泉眼，再度扩容了几分，原本的涓涓细流，由婴儿手指般粗细，化成并指之宽，哗哗流淌，增厚了三倍之多。

    “好东西！”许宗衡眉梢由衷挑出欢喜之色，真气愈厚，他生存的几率便愈大。

    他抱起神像，而后运转真气，灌输双足，轻轻一跃，若大鸟横渡一般，飞出山涧，向山下走去。

    快到山脚，空气里多了一股血腥味，黑暗的夜幕人影重重，怪吼连连，夹着阵阵凄厉惨叫。

    许宗衡心中咯噔一声，放慢脚步，悄悄摸上去，定睛一看，瞳孔剧震。

    一片山坡上，矗立满了人，皆七窍流血，眼神凶厉，聚合在一起，对月咆哮，那阴气之盛，直冲天际。

    山神骇然：“不好，这些人被炼成了僵尸。”

    无需他多言，许宗衡已隐约猜到，并立马掉头，这山是没法下了。

    咕咕···

    夜空树梢上，传来一声夜枭般的叫唤，在旷野中，格外突兀。

    许宗衡抬起头，赫然看到树梢上蹲着一只大鸟，眼神之凶厉，更甚僵尸，翅膀闪动，呼哧飞扑来，那等速度恍若闪电一样。

    “吃人、喝血···”

    大鸟伸出尖锐利爪，竟口吐人言，音色跟超市老板娘一模一样。

    山神大叫：“观山太保秘术，化枭，这是比化猿更强的力量。”

    许宗衡将碍事的神像仍到一边，竖剑在手，脚步游走，身形若离弦之箭爆射而出，不退反进。

    大鸟来的太快，躲避根本来不及，只能以战止之。

    黑色夜空，两道极速身影，交错而过。

    半空传来“锵”的一声金属交击之响。

    几缕羽毛飘落。

    许宗衡脚掌插入地面，猛力一拧，回旋转过身，按压在剑柄的手指，微微发白，似承受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不过小半日，对方精进至此，单凭力量，丝毫不逊色他。

    看来，在他成长的时候，对方也在进步。

    大鸟扑扇着翅膀，抬起右爪，上面隐现一道剑痕，虽未破皮，却叫她十分吃痛，凶横的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挨千刀的，还不来帮忙。”

    大鸟吐人言，低呜的叫唤声，划破夜空。

    许宗衡回首，在山坡上，走出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正是超市老板刘强，两手举着一具尸首，饮尽其血，下颚牙齿突出两根锋利獠牙，显得无比狰狞。

    现在许宗衡有些了解，这二人是怎么精进力量的了。

    刘强举臂，喉咙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音调蕴含着一股奇异节律，犹若从地狱吹奏出的声音，给人诡谲之感。

    满坡僵尸，如闻号召般，齐齐朝着许宗衡所在而来。

    它们身躯僵硬，骨节无法弯曲，垂直而跳跃，速度不慢。

    “吃了你！”大鸟得意大叫。

    “哼！邪恶之徒，看我斩你！”许宗衡鼻孔发出一声冷哼，山坡距此尚远，若得此间隙杀此獠，可除去一大敌。

    “山神，给我穿翠玉衣。”

    他叫一声，一扭头，却是看到，山神木像迈着两条老腿，一瘸一拐的溜了。

    “少侠，你挡住，老夫去去就回。”

    只余下一声拉出音调的吆喝。

    “这个滑头鬼！只能靠自己了！”

    许宗衡咬牙，神情骤然一寒，调动真元之力遍布周身，脚掌在地面狠狠一踏，地面如遭巨象践踏过一般，塌陷下去。

    双肩一晃，就是在原地消失。

    嗡！

    剑鸣长吟。

    张梅正得意，突见寒光闪烁，下一刻，一股凌厉剑芒，好似一条雪白亮丽的闪电一般，快不可见的劈杀过来。

    剑光闪耀出其主人，那是一双漠然的眸子，像剑一样锋芒毕露，摄人心魄。

    “不好！”

    张梅失色，呼哧扇动翅膀，离地而起，鹰勾似的爪子，一把抓向剑锋，带起疾风呼啸，竟也势沉力大。

    当···剑刃擦着骨质利爪而过，拉出一连串火花迸溅。

    一击不成，许宗衡脚踩瑶光步，身形豁然一变，捏一古拙剑姿，再次跃杀。

    一变一击，一气呵成，身跃翩跹，丝毫不见拖泥带水，飘逸绝伦。

    却是施展出在庙中悟出的瑶光剑式。

    张梅挥爪磕开，许宗衡步伐幻变，全力催动真气，半空尽是他的残影，将刘梅包围。

    青铜剑鸣镝急急，寒芒闪烁，分外明亮，犀利划过长空。

    当当当···

    金石磕碰之声，络绎不绝，伴着张梅的怒吼，响彻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