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山石-玉土月石
我所见之物就真的是如我所想吗？ 眼里的欢喜，眼里的忧愁，难道不是欢喜，也不是忧愁？ 我心里所想的事儿，真的是心里所想的人吗？ 我为什么想见师傅，她难道会是那么想的吗？玉兰师姐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对我这么好，她可曾想过什么，还有那马缨丹，我为什么会闪过她的身影。 她们对我。。。我对她们。。。人，为什么会有想法这种东西，人，为什么会在意别人怎么想？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心乱如麻，常云实一阵烦躁，猛地坐了起来，想起了玉蝉大师教的法门，强行平复一下思绪，盘腿危坐，双手掐诀。 星星黄火燃起，常云实在床上又一次运起了玉蝉教的法门。 随着一丝丝温润的气息不断包裹住自己，常云实的心里也开始逐渐平静了起来。 “师傅。。。” 窗外竹叶沙沙作响，灯影倒映在窗外，随着那灯影轻轻摇曳了一下，常云实放下了手臂，睁开双眼。 自从学了忧喜诀，常云实感觉自己可以自由地引气入体。 而且，奇怪的是，自己的身体还会额外的不停引气，就算站着不动，也可源源不断的感受到灵气的流动，盘旋，渐渐地稳入丹田。 也许是自己的身体终于开始慢慢恢复了吧，常云实心想。 看着身边师姐带来的干果，他精神一振。 随手拿起一个杏干，放入口中，顿时感觉随着杏干的入腹，四周的灵气仿佛像受到牵引一样向自己汇聚而来。 自己甚至还能区分出，这些气息中的丝丝不同。 温润，熟悉，是他？ 他坐了起来，双眼透出光亮，快步向外走去。 “李商陆！哈哈哈哈” 只见一个少年负手立于院外，一身素白长袍，外面罩着一席黑纱，同已束发的头上，绑着一条黑色发带，飘逸而潇洒。 一看到常云实，李商陆大步向前，一把握住常云实的手，关切的打量着常云实的身体。 问道“云实，你好点儿了吗？” “好久不见了，我好多了，你怎么样？” “嗨，我早就好了。那个妖兽虽然厉害，但是幸好有师傅给的法宝护体。回去睡了一觉就好了。” 李商陆开心的说着。“对了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师妹，薛海棠” 顺着李商陆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站着一个女子，她脸朝竹影，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用一根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红衣，翠竹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及笄年纪，肌肤胜雪，娇美绝丽。 李商陆打了个招呼，娉婷少女缓步走来。 “你们峰人丁兴旺啊，这就有师妹了。”常云实笑着拍了一下李商陆。 “嗨~我说要来看兄弟，非要跟过来。”李商陆笑着说。 “你好，云实师兄”薛海棠微微欠身施礼。 “怎么样？确实是来见兄弟的吧？”李商陆一脸得意地看着薛海棠笑着说。 “你呀，不是说好跟人家一起练术法的嘛~”薛海棠娇嗔地白了李商陆一眼，“讨厌死了。”说着便伸手帮李商陆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带。 眼波如水，娇嫩的脸上铺散着笑意，眼眸中像是有着满天星辰，而这漫天星光却全部投射到了李商陆的脸上。 李商陆鼻头一簇，伸手刮了一下薛海棠的鼻尖。 常云实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二人，感觉这世界仿佛是两种温度。不知是羡慕还是失落。 振作了心情，常云实问道，“嫂子？” “哎呀，师兄，别乱说。”薛海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哦，对了，云实，我这次来呢，一是为了看看你的伤恢复地怎么样了。二是给你送些丹药。” 李商陆红着脸慌忙说着，并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递给常云实。 “你听没听说，最近要有个试练，据说门派的新人都会去参加，前辈也会根据意愿前去。据说还有可能得到机缘。你上过早课吧，传说会有比那个还要好的东西现世。” “我怕你的伤好不了，会再出什么危险，就想送几个丹药来给你。到时候，要是有危险，你可以来找我。兄弟我一定帮你” 李商陆说道。“对了，这个药，一日三颗，就算伤已经好了，也可以固本培元的。” 常云实一脸欣慰地伸手接了过来，“兄弟，谢你还想着我。” “嗨！别这么说。这里举目无亲，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李商陆说着脸上闪过一丝怅然。 “嗨，希望我们试炼时能碰上。加油啊。” 说完，李商陆看着常云实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么，我走了” 一面挥手，一面左手掐诀，刹那间阴风闪过，隐隐空中划过风雷之声。两道虚空而成的风翼出现在李商陆的背后，见他右手扶定薛海棠，风翼一挥，风雷闪过，倏忽便不见了踪影。 竹叶缓缓飘落，落到掌心。常云实站在原地，轻叹一声，自己竟然和好友有了如此的差距。 轻轻地摇了摇头，都是束发之年，有些东西，是就应该有了的吗？能力，亲情，友情，或者是，爱情。 “而我。。。。” 四处转转吧，常云实将药塞进怀中，信步向前走去。 树叶筛下点点的月光，月亮在竹影中跳动着，好像向它们洒下点点银白色的粉末。四周传来几处蛙鸣，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 踏着那竹影，慢慢走到了尽头。 影影绰绰中，露出了洒满月光的石台。 常云实抬头望去，“哦，是接云台” 他轻叹一声，心中回想起，曾几何时，重伤等死的自己第一次出现在这接云台上。 竟恍如隔世。那时的我，那时的师傅。他露出一丝轻笑。就如，就如，现在？ 大步向前走去，却心中一窒。 苦笑一声，那接云台空空荡荡，何曾有自己心中的佳人。 他摇了摇头，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出刚才整理发带的薛海棠，和扶着她的李商陆。 “哎，回去吧。”常云实转身向小屋走去。 月光如水，照在了他的身上，也照在了不远处的石林上。 而那石林土石旁，一个白衣女子轻倚石柱，与月对饮。 端端正正人如月，孜孜媚媚花如颊。 常云实心中一悦，大踏步走向石林。 而那女子仿佛发现了常云实，伸手一挑酒葫芦，饮了一口，向着常云实轻轻招手。 那双往常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褪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反倒加上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光芒。 “你可知道，这月石？” 常云实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 “哼，说是月石，却只不过是一块土石。”微醺的白芨双眼眼波流转，透出别样温柔。 “你可知这兑获峰的始祖？” “原先，始祖，可是有两个哦！” 白芨倒了一碗酒，面朝着那月石说道：“你可曾知道，那千年前的封神大战，战后论功行赏，那封神榜之上有两位神君因不堪受天庭之制，私自下界，愿永结连理。” “然终是被天地所不容，降下三灾，那女子被打的魄散，魂游天地之间，不知何时能重聚一处。而那将军。” 白芨轻轻抿了一口酒，“而那将军仅剩一丝残魂，只愿守在石崖之上。历经千年，这石崖也变化为这石林，而那将军的一点残魂，也化成了这一方月石。” “斯人已去，古人已矣。想众人虽为仙人，若无荡气回肠，却也终不如那土鸡瓦狗。” 清风轻轻吹在白芨的脸庞，莹白的月光闪动着如水的双眸。 “云实，刚才来的人，是上次的？”白芨话题一转。 “嗯” “拘灵遣将，连辛环都叫出来了，真是后生可畏呀！” 白芨道，“云实，你可是羡慕，嫉妒。或是觉得自己。。。” 常云实一愣神，“我。。。” “试练的时候，千万不要逞强，量力而行。你还有伤，如果遇到强敌，万不可纠缠。”白芨说道。 白芨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表情呆滞地少年，轻叹一声，“今天再教给你一件本事。” 皓月移影，石林漫着微尘，身影闪动中，月影渐长。 白芨拍了拍常云实的肩头转身向竹林的方向离去。 “其实，很多时候看到的，跟你的内心所想，并不相应。” “好好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