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计划再变

    华夏文化自古有个特点，明知天有不测风云，却又喜欢技术秘传，结果导致传承断裂，技术从此烟消云散。

    有时候出现那么一两个，思维超越时代，眼光穿透古今的天才，会把把技术释放庙堂、民间。

    一时间，群情雀跃把天才捧上天，转瞬私下藏得更凶。

    甚至有人会发布，技术是假的之类谣言搅乱市场，让悲剧继续循环。

    当然，严格上来说，这不是华夏特有，域外也有，只是前提不一样。

    有一个种族，自傲宣称是上帝的选民，其他民族绝对学不会，其实台面下各种卑劣动作，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说知识产权，明面上说是维护开发者收益，暗地里只是为了躺着也能剥削别人。

    总而言之，一个还有点道德能限制一下。

    另外一个简直无恶不作，还要拿个大喇叭宣传自己是灯塔，是制度终结者，结果导致发展停滞甚至倒退。

    这点在古董圈表现最为明显。

    很多时候，人们所看不起的‘愚昧古人’，其技法却是今人摸不到边，往往见到个边角，都能奉为圣经。

    金刚丘技术就是如此，早已失传两三百年，当今会的大师，给技术创造者提鞋都不配。

    而眼前的‘金刚丘’，是完美的，技术明显青出于蓝。

    楚烨一个十八岁小孩，要当场复刻，是个正常人都会轻蔑，不过像曾员那么直白鄙夷，要么个人素质不堪，要么是别有目的。

    此刻显然是后者，毕竟齐大业明显表现不开心，得争取表现，态度着实不好。

    然而细究起来，其实有道理。

    ‘愿赌服输’是古董圈，无数血泪堆砌的铁律，毕竟在圈子混得久，谁没个三瓜两枣，没有点人情，互相报复没完没了。

    一经出售，概不退换，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

    也因此，楚烨对于谩骂嘲讽，没有感觉，提着酒壶自个喝着，等着吉土的人送来材料。

    这期间，曾员继续表现。

    齐大业是越看越喜欢，导致曾员越骂越难听，甚至都波及亲朋好友了。

    楚烨的执念就是亲朋好友，算是他逆鳞，如果前世曾员此刻不死也要残。

    只是两世为人，对言语看淡，所以没有在乎。

    齐大业慢慢的回味过来，和边上盘坐的吉土对视，眼神彼此浮现惊异。

    默契想到，抛开楚烨不自量力，要复刻古技术外不提，这份远超同年龄的定力，也足够走得很远了。

    齐大业不禁怀疑，难道这场比斗，真有可能出现变数？

    不，不可能的。

    他又迅速否定了，才区区十八岁而已，就算从娘胎开始学习，都不可能有那技术。

    要知道，雕刻这门技术越老越吃香。

    不管是木、漆、石还是玉雕作品，有时候会让人一眼入迷，有时候会渐进式不一而足，那是作品有了灵魂。

    有些则是一看，就想吐槽，什么玩意。

    其根源，受制于雕刻师，在岁月经历磨练，对事物的认知等综合因素影响。

    自古就没有一个十八岁的能做得到，宣称做得到，那多半是吹牛准备骗钱。

    急于表现的土豪，还有不懂装懂的人，才有可能相信，古董圈老人只会嗤之以鼻。

    想到这，齐大业抛弃不切实际的猜测，又恢复平静心态，转头看着曾员，心里想着如此机灵的，能被自己发现，真是上天有眼，不出几年肯能为自己事业进一步添加加瓦。

    没错，他想竞争成为上议院委员，让齐家能够在圈子站稳脚跟，几百年后依旧繁盛。

    吉土的大徒弟，一个右脚有点坡的二十岁男孩，用直径五十厘米的搪瓷盆装着一堆铁石过来。

    “带的都是些什么？”吉土一看到徒弟把脸盘放地上，就生气的喝问。

    小道士本来就结巴，这下更不好说话，身子抖了道：“师，师弟……”

    师弟半天也没办法，把完整是事件讲述出来。

    “去去，让他自己送过来。”吉土烦躁的甩着拂尘。

    小道士面露为难。

    他名为师兄，实则是道观里地位最低的，就是前面负责扫地的工作人员，都能吆喝吩咐他做事。

    此间师弟正陪着女香客游览，要是去打搅肯定免不了挨打。

    脸上、脖子和手臂上的淤青，是昨晚打搅师弟美事留下的，他实在不敢去了。

    同时间，楚烨心里一阵暗叹。

    小道士因瘸腿又多病，还是个哑巴，五岁时被父母抛弃，自己一个人迷迷糊糊乱走，没几天就被人贩子，用麻袋套着带走。

    半路，人贩子发现是有问题的家伙，于是就在龙头村所在的镇国道上扔下车。

    小道士迷茫乱走，一天后饿到在荒野，半夜被好心人捡了。

    好心人是龙头村村民。

    村民倒是不嫌弃，还帮忙取了叫莫道的名字，意思是不要问过来，往后好好生活。

    可惜，龙头村基本上是圈里人，几年后村民在一次任务中牺牲，莫道又沦为孤儿。

    十三岁时，来寺庙偷东西被吉土抓住。

    吉土发现他脖子上有块黑玉，顿时起了贪心。

    黑玉是那个村民给留下的唯一财产，对于莫道来说，等同于爸爸，说什么也不给。

    庙里杀生总归是不好，吉土只能以收徒名义留下，然后趁着半夜偷取，折腾几次后终于成功拿到手，本来想把人赶走，那天夜里跟人打斗受伤，是莫道顶着雨夜背着下山，到镇上治疗才没有留下后遗症。

    这世界没有绝对坏人，吉土就没有赶人留在身边，当然没有正式拜师，口头上师徒相称而已，真正的徒弟是另外两个有背景的。

    上一世，没有及时带走，让你承受虐待，被两个师弟抛尸荒野，也算是我欠你的，今生就让我护你一世安平吧。

    楚烨心里感叹。

    前世他见到莫道，心生同情想带走，给阿海他们照顾，结果对方不愿意，他没有强求，结果导致后来不幸，多少有点愧疚，虽然本意上没错。

    他开口道：“这些东西足够了。”

    “足够？”齐大业手指着桌上的金刚丘，道：“这一盆融化后能出十分之一大吗？”

    “技术在神不在形。”楚烨说着放下酒壶，伸手把搪瓷盆拉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