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3章 杀人与被杀人

    陈列简单的厨房里，气氛有些尴尬。

    徐胜和张武的关系，看起来像兄弟，但是实际年龄摆在这里，他附身的是吴坤，一个快四十岁的大叔。

    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气质。

    如果他真的能恢复徐胜的身份，两个人应该算朋友。

    而不用像现在这样，互相猜忌。

    “我想起一件事情。”徐胜不顾张武阻拦，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和你聊一下。”

    “你说，但别他妈再费我酒了。”张武坐在对面。

    “我之前去过你说的黑市，但是……那个人走了。”

    “我让你找的那个人？那个老黑市贩子？”张武皱眉，站了起来，在房间来回踱步。

    “他到底是个什么渠道，你们很熟？”

    “他不是和我熟，他是和我爸熟。”张武说道：“其实这个渠道有点奇怪的，如果不是你那些东西我卖不出去，我不会找他。”

    “奇怪？”徐胜不解：“为什么那么说？”

    “他来这里就很他妈的奇怪。”张武说道：“他认识我爸，但和我爸一样都是衡溪城的人。衡溪我老家，离临天很近。你想，我来这里就算了，他为什么来？”

    “这事你没问过他？”

    “问过，但他没说。就是第一次拿你那个雾蛛眼睛过去的时候。”

    “那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你说是我？”

    “不，我说是我一个朋友。”

    “嗯……”徐胜也觉察到了里面的奇怪，他半躺在椅背上，端着啤酒，半晌没有说话。

    “你想问的就是那个？”张武说道：“我管不了那群人，他和我爸有关系和我没关系。他走就走了，怎么了？”

    “他和我说，当时那些雾蛛材料，他给了三枚金币。”说这句话的时候，徐胜看着张武的双眼。

    “我他妈？”张武手里的啤酒拍在桌子上：“那个老家伙搞我？你等会，是你上次去找他的时候？”

    “我找过他两次，一次是你受伤的那次，第二次是西边山脉那条伦萨蛇的材料。”

    “那条蛇？四级的伦萨蛇？是你杀的？”

    “不，你别转移话题。”徐胜用手指敲敲桌面：“我们先说三枚金币这件事。”

    “你他妈先看我身上有没有三枚金币？！那老头说我当二道贩子，他自己呢？那三级雾蛛他就给了我七枚银币，我全给你了。价格基本也就是这样的，他就是欺负你不懂行情。”

    “等会。”徐胜意识到了不对。

    张武是不会在他面前骗他的，原因很简单，他知道他打不过徐胜。

    三枚金币是小事，张武曾经也有很多的钱，只是现在没有。如果不是家道中落，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作为富二代，这点气度还是有。

    然而，他提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行情。

    徐胜确实不知道行情。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卖材料的不懂行情，却有杀材料的本事。

    “他和你说了什么？”张武说道：“你和我说说。”

    “不重要了。”徐胜摆摆手：“有一天，我还是要去找他。”

    “如果你要找他，衡溪应该有线索。”张武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钱：“你自己看吧，我就剩那么多了。”

    一枚金币，几枚银币，一摞铜币。

    大概估算一下，还够他们十几个兄弟用两个月。

    他没必要对徐胜撒谎，但徐胜要担心他的身份是否被有心人探查。

    徐胜不喜欢这种感觉。

    “城主那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徐胜思考片刻，决定道：“安火城最近好像有问题。”

    “我能感觉到，我又不是傻子，不用李菱说，我也懂。”张武喝着酒，微醺道：“但我不想你懂，其实这个……对本地人挺不公平的。”

    “你就当我不是本地人。”徐胜示意道：“说。”

    “我爸说过，一些小道消息。”张武压低声音，道：“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寿命，有些人叫收割，有些人叫献祭。没有人信，因为信的人基本都死了。”

    “那你信这玩意儿？”徐胜说道：“我是说……搞垮城市这件事。”

    “因为我爸亲眼见过。”

    “你不是说都死了吗？”

    “基本，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基本？”张武低着头，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他还活着，而且正是因为他活着，我们家才会有那么多钱。”

    “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措辞不对，不能说搞垮城市，至少我觉得，这属于一种形式的财富分配。”张武比划道：“假设真气是逐渐减少的，当无法支撑城市的时候，只能选择崩溃。城市是被人统治的，所以不管什么统治者，在看到这个结果后，唯一的选择只有把城市毁掉。”

    “你他娘的放屁！走不通就用这个办法？你知道这要死多少人？”

    “我他娘的不知道？老爷子讲过不止一次，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么会带人来这里赌？”张武站起来道：“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你怎么办？”

    “我……”徐胜一时语塞。

    “那么多年没有人能解决的问题，你就不要发表意见。就算听到了，也不要出去说。”张武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教训道：“行了，我要去垃圾场那边了。如果能淘到值钱的，就能再撑一会。而且我估计，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说完这句话，张武给徐胜做了个鬼脸。再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钱罐，表示自己再不去捞点外快，估计就没钱吃饭了。

    徐胜一个人默默喝着酒。

    这个城市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打算。

    张武的真正目的是要顺势而为，他并不是打算来这里当一个二世祖，他家里有这种经历，所以他也想试试。

    李菱的目的是要找到真相，她估计是大城市里的优等生，是那种为了追求真相不要命的人。

    而刘成，他并不知道消息的全貌。通俗点说，他被人当了枪。

    还有城主、镖师、周家和黑市老人……这个城市，在徐胜眼里慢慢变得立体。他一点点的喝着酒，真气漂浮在眼前，勾勒出他心中的各种想法。

    那徐胜呢？他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九仙会？不，那只是个被人误会的身份。

    如果可以，他还想做更多。

    想要做更多，就要知道更多。

    想知道更多，就要去学。

    徐胜打了个响指。

    安火城市图书馆。

    。。。

    于此同时，吴梦和周宗翘了下午的课。

    本来是想下午放学再走，但坐在课桌前的吴梦想着徐胜的事，总是不能专心上课。

    某节课结束的时候，她把桌面整理好，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过走廊，就在路过周宗教室的瞬间，右手指在走廊栏杆轻轻划了一道。

    自从有徐胜给她的真气，很多事情变得方便许多。

    周宗教了她不少东西，原本在学校里三年才能学完的真气阵法，她两周就学了七七八八。

    老师歧视她，要求她按部就班的来上课和提问，学不到什么东西。

    再过一节课，她就在学校的一个角落见到了周宗。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出现在安火城市图书馆。

    “你要找的东西，我家没有，这里也没有，那就不在安火城。”周宗领着吴梦进去，轻车熟路往地下室走。

    这里白天基本没人，吴梦也从没来过这个地方，北区有很多这样的场所，即使没有人来，政府也会强行开着它。

    只在这里安排一个看门的老头。

    那老头看了吴梦和周宗一眼，继续低头打盹。

    整栋图书馆，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你之前说什么……蛊巫？”吴梦有些不适应的被周宗牵着手腕：“有那么可怕吗？”

    “如果是，就可怕。但如果不是，我们还要另想办法。”

    “如果是的话，怎么办”吴梦看着书架上破破烂烂的旧书，也不知道这些资料在这里沉睡了多久。

    里面写的文字，就像永不见天日一样的深渊。

    “知道了病症，方法就有很多。比如可以修改屏蔽装置，来切断对方用于精神控制的真气连接。”周宗取下一本书，戴上眼镜认真翻阅道：“或者是用真气来切断。”

    “有时候我觉得你说话挺像大人的。”吴梦在一旁看着：“但长的不像。”

    “我哪里不像？”周宗挑了挑眉，然后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我哪里都像。”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两个人继续查阅资料，只要和精神控制有关的书，吴梦都不会放过。

    听了周宗的话，她越来越怀疑徐胜的来历，也越来越怀疑爸爸带自己回到安火城的动机。

    眼前这个“热心”的男孩，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突然，寂静的图书馆突然响起周宗的声音。

    “梦，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安火城最近会出事，而你爸爸……没能正常的话，你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吴梦放下书，看着书架对面的周宗：“出事？”

    “嗯，出事，就那种……大事。”周宗的目光有些躲闪，看似认真的阅读手里的古书。

    “我不知道是哪种大事？水站……爆炸？”吴梦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咯噔。

    她又回想起了糟糕的回忆。

    “水站爆炸？”周宗眨巴眨巴眼：“不，不是那些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吴梦气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不能说。”周宗很罕见的态度强硬：“我在想，如果总有那么一天，我给把你们两个都带上。”

    “你倒是说啊。”

    周宗摇摇头，捧着书走远了。

    吴梦也赌气不再说话，两个人沿着书架一步步扫过去，查阅有关蛊巫或者类似的书。

    就在这个时候，徐胜穿得破破烂烂，出现在安火市图书馆门前。

    守门大爷诧异地看了一眼，今天居然来了三个人，怕是这几年人数最多的一次。

    一个贫苦工人，来图书馆看什么书呢？

    徐胜看着高耸的书架，第一次来，看到这些东西，他至少相信一件事。

    这一万年的沉淀，果然还是存在的。

    小小的城市图书馆，居然留存了超过二十万本在册书。虽说随便拿出一本，都是陈年旧货，经不起翻阅。

    但资料已经足够多了。

    s徐胜摩拳擦掌，这几天没办法赚钱，来看看书也是挺好的。

    于是他从历史区往楼下查，现在的他在图书馆的地下一层，而吴梦和周宗两人在地下二层。

    一个看的是圣元国的历史，另一个看的是圣元国的职业。

    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蛊巫这个特别的存在。

    圣元国现存的主要职业包括机械师、镖师和占卜师，分别代表新生的机械力量，古老的真气拳力，以及精妙的计算谋略。

    除此之外，衍生出来的其它和真气有关的职业，都和圣元国的主流工作没有关系。

    但在数千年前，蛊巫的名字还不叫蛊巫，很纯粹的叫巫师。

    在那个时候，巫师有自己的城堡和塔楼，坐落在圣元国的东部，聚集了一批最聪明的人。

    传说九仙会的成员之一，就是主修巫师的。

    但现在，传说的巫师之塔已经成为了废墟，这个曾经辉煌的职业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消失在所有教材之中。

    徐胜在过去的历史里看到了这些只言片语。

    而吴梦在蛊巫的所有记录中不断的往历史长河中追寻。

    嗯？

    徐胜忽然感觉到了自己魂体的存在。

    他放下书，探头往楼下看了一眼，立刻看到了两个小家伙正低头找书。

    徐胜刚想发作，但看到周宗身边的溢出的真气，他突然来了兴趣。

    在吴梦等人的眼里，周宗身旁的真气十分强大。

    但徐胜可以很客观的评出一个级别。

    三段。

    他的真气浓度基本和李菱相差无几，甚至有隐隐一追那镖师的潜质。

    徐胜想起这个男生之前在天台见过，那一次他就有点惊讶于对方的实力。至少在圣元国，十五六岁，有这种实力实属罕见。

    他决定多看一会儿。

    “我找到了，这应该就是你爸的那个症状！”不多时，楼下传来周宗的声音。

    “哪里哪里？真的有东西控制了我爸吗？”吴梦像一个精灵一样蹦蹦跳跳跑过去。

    徐胜听了整段对话，满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