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不见天明,人之常情
不许升上去!」 白发老者怒目张须,话音好似暴雷轰落,有股无法言喻的霸道威严。 其人立于城隍庙内,身形伟岸绝伦。 双目内蕴灿烈金辉,宛若星辰被点燃,化为耀眼炬火。 茫茫无尽的阴世旧土,霎时发生巨变! 那一字一句,迸开道音。 莫可名状的宏大气机,如同烈阳巡天! 化为浩浩荡荡的无匹洪流,驱散浓郁的劫气道雾! 轰! 轰隆! 轰隆隆 雷音炸裂! 一声盖过一声! 大有席卷十方之势! 猛地冲散洋洋洒洒,好似黑雪的大片飞灰。 那座不大不小,好似经历悠悠岁月洗涤的城隍庙,兀自抖动。 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轻舟,不住地被翻涌浊潮抛上抛下。 东天一角,喷薄无穷金红火光的庞大红日嗡嗡颤鸣。 隐约可见十头振翅的仙凰虚影,齐齐仰首,嘶鸣长啸! 祂们本是先天生灵,受命托举太古人皇合道而成的那轮真阳。 东升西落,轮转周天! 而今,随着城隍庙中的白发老者开口怒喝。 如雷道音轰传诸界,响彻寰宇! 一条条烙印道则的沉沉锁链,倏地洞穿深邃虚空。 如同粗大的蛟龙,紧紧缠住那十头火羽飘飞的仙凰虚影! 令他们不得升出东天,遍照大界! 白发老者如此举动,无异于想用一己之力挑战天地大道。 须知道,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四季更迭……这些都是太古天庭定下的规则。纵然,【昊天】帝位空悬,八部正神陨落。 可天庭与阴司的森严法度,早已烙印于大道之内。 不仅没有消散,且还亘古难易! 白发老者喝令大日不可升起,等同要违逆天地的意志。 这等大逆不道的狂悖之行,直接就引得九重雷云聚拢而来。 无量劫数,孕育演化。 下一刻! 五行神雷,好似汪洋汹涌! 寰宇罡风,令万类形销骨立! 红莲业火,焚尽魂魄rou壳! 啃噬血rou的域外天魔! 消融气血的元磁灵光! 吞***髓的太虚妖鬼…… 刹那之间,一重重劫数层层累加,几乎覆盖方圆十万里! 那股浩荡天威,降于阴世! 欲要镇压那个口出狂言的白发老者! 哗啦! 大江波涛汹涌,狂澜万丈,将浑浑噩噩的阴魂拍成粉碎! 撑着长杆的艄公蜷缩在乌蓬船中,甚至不敢抬头张望。 沉重无比的天威雷罚,几欲压塌虚空。 莫说去瞧,仅仅只是靠近笼罩的范围,只怕就要形神俱灭! 除去白骨江的摆渡人,方圆十万里内的阴魂鬼类,无不瑟瑟发抖,战战兢兢。这种末日也似的天灾,充斥大破灭、大崩坏的可怖感觉。 劫数凝聚,劫云垂落! 凝聚出一朵朵业火红莲,将深邃虚空烧出斗大的窟窿! 此乃天地之间,最为恐怖的火焰,内蕴一缕劫灭的气息。 足以燃烧五重天的三魂七魄、rou壳躯体、气血真罡。 就连仙神见到,也得退避三舍! 此时,千万朵业火红莲, 每一团都有水缸大小,徐徐落向那座渺小无比的城隍庙。 与此同时,一条条漆黑的罡风,好似鬼哭神嚎,变作鳞爪飞扬的猛恶大蟒。盘旋于业火红莲上,意欲择人而噬! 呜呜! 呜呜呜! 风火熊熊,似有阵阵尖啸,形成一个又一个的玄奥道文! 劫! 劫劫! 劫劫劫 无数字倒映眸中,好似在劫难逃的沉沦宿命,让人再也升不起任何的抵抗心思。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视如无物一般。 其人背后如同天幕弥散,缓缓地张开。 覆压阴世的巍巍大城从中显现,无穷无尽的滚滚阴气肆意翻腾。 一道极为厚重,高耸入云的古老门户,遥遥屹立。 仿佛已然存在数劫之久,历经万万载的岁月洪流也冲刷不倒。 嗡! 大音希声! 巍巍大城门户颤鸣,无形的动荡碾过虚空,将其压得粉碎。 令无数大修行者谈之色变的业火红莲、寰宇罡风等诸般劫数。 顷刻就像气泡似的,噼啪炸开,化为乌有! 仿佛是鸿蒙初开,一片混同的茫茫虚无间,两种威能可怖的天地大道,对撞轰鸣! 发出震耳欲聋的狂***荡,化为消融万物的破灭神光! 无数蕴含玄奥的道则神链被波及,瞬间就崩裂开来,归于空洞! 白发老者立于城隍庙中,右掌一翻大袖挥动。 浩浩长风宛若万龙朝天,瞬间就把覆压十万里的重重劫云,搅得四散开来!白发老者好似很不耐烦,右手五指攥紧合拢。 犹如拖拽锁链,猛地一拉! 托举红日的十头仙凰嘶鸣不已,沉沉向下坠去! 钦天监,社稷楼九重。 游神御气的化身,徐徐归于本尊,孟玄机睁开双眼。 这位当世道术第一人似有所觉,举目遥望,眸光闪烁。 原本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竟然渐渐消退,好似残阳落山。 可现在不应该是大日东出,照彻一界的卯正时分么? 孟玄机眸光一闪,眼中却无喜色。 倘若那位镇压万方的景朝圣人,值此都不愿意出关,去见大限将至的洛皇后一面。 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孟玄机背过身去,摇头道: 孟玄机缓缓踱步,回到楼宇当中。 那头庞然如山的青玉狮子,好像又长肥硕,趴在地上打着瞌睡。 鼾声如雷,时起时伏。 孟玄机瞥见自家坐骑睡得这么香,忍不住扬手打出一记掌心雷。 霹雳攒簇,当空一炸! 好似大锣重重敲动、大镲沉沉交击,迸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大响! 不知做着什么美梦的青玉狮子受到惊吓,浑身毛发倒竖,灯笼般大的眼睛惺忪张开。 坐在榻上的孟玄机一脸平静,伸手指了指夜色未散的暝暝四野: 孟玄机意兴阑珊,不愿搭理憨货,只自顾自摆弄着桌案上的杯盏,好像琢磨着什么。 青玉狮子偷偷瞧着面带愁容的自家老爷,小心翼翼道。 孟玄机拿起一只茶杯,忽地问道: 青玉狮子不解其意,觉得老爷话里好像藏有玄机。 苦思冥想片刻,却也没个头绪,只能瓮声瓮气道: 岂不料,孟玄机抚掌一笑,颔首道: 紧接着,他又摇头道: 这位钦天监正幽幽一叹,不等青玉狮子想出答案,便就自言自语道: 孟玄机眉头拧紧,面上浮现苦涩之意: 孟玄机话音停顿,戛然而止,神色晦暗不明。 圣人有情,于他来说是好事。 对景朝众生而言,并非如此。 正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古往今来,仙神求的那条路。 便是无己! 因为只有如此 才能合道。 孟玄机抬头望天,暝暝暮色遮蔽京城。 旋即,又将目光转投于西宫寝殿。 眼中既有担忧,也有期待。 倚靠凤榻的洛皇后,正听着纪渊讲述与白含章、白行尘,各自初见的情景,好像心有所感,忽地开口问道。 纪渊正要答话,眉头却是一皱。 他的命格是【脚踏七星】,凝聚之相为周天斗柄,划分四季。 故而,对于时辰最为敏感。 按理来说,如今已过卯正,红日东升,阳气汇聚。 可……… 不管纪渊如何勾动皇天道图,映照周天变化,时辰都为卯初! 仿佛世间万物都停滞下来一样! 就连昼夜、阴阳的轮转交替。 也彻底凝固于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