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言情小说 - 风起天越在线阅读 - 第二百四十二章:舒了一口气

第二百四十二章:舒了一口气

    “好。”

    剑奴离开了,又留下侯嫮和宫铭两人,只是这一次不一样的是,剑奴将包裹留下了,侯嫮的身上也多了件浅灰色的披风。

    侯嫮拿了匕首立在地上,阳光透进来撒下阴影。

    午时了。

    方才睡了半个时辰,虽减了些倦怠,可到底也还是累的,侯嫮一手撑着下巴,头靠在洞壁上,眼睛盯着洞口,很久才眨一下。

    匕首下的阴影缓慢移动着,侯嫮眨了眨眼,直起身子探了探宫铭的额,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温度。

    这才放下心来。

    地上的血早已干涸,左臂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匕首下的阴影越来越浅……

    黑了。

    侯嫮半阖着眼蜷缩着,实在困了就按一下左臂的伤。

    外面传来了一点动静,侯嫮坐起身子,右手拿过匕首,

    “姐。”

    是剑奴的声音!

    侯嫮一喜,站起来就要往前走,太久没进食又失了血,连眼也没有合上,这一猛地站起来眼前就是一片黑,下一瞬就往地上栽去——

    剑奴才拨开外面的杂草,眼疾手快将侯嫮扶住,“援兵来了,姐可以安心了。”

    “太师。”

    熟悉的声音传来,月色下银白的盔甲反着光,身上带着一丝血气,不太宽厚的身子半弯着。

    “王爷在里面。”侯嫮抿着嘴笑了一声,只是面色苍白无一点血色,实在看起来不好。

    几个士兵走进洞口将里头的宫铭背了出来,又抬上粒架。

    外头是黑漆漆一片的士兵,多的侯嫮数不过来,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为首的是钟招,还有几个……侯嫮曾经在宫铭身边见过的人。

    应该是王府的亲兵吧。

    “王爷!”

    “王爷!”

    有几个人走到宫铭身侧,面上满是担忧。

    “他受了伤,腰腹那处还没上药。”

    侯嫮话完,就有士兵从胸口掏出药瓶,心翼翼地解开布条,上了药之后又打好结。

    侯嫮整个人靠在剑奴身上,分明已经是撑不下去的模样,却还是道:“钟将军,来了多少人?”

    “骁骥营与王府众人已会合,约有六百,风渡口急调两千五百余人,在这里的有千人,剩下的在和案国人周旋。”

    侯嫮眼睫颤了颤,“我记得,从上京走的时候,骁骥营八百余人,王府亲兵一百有余,算起来……”

    侯嫮没有再下去。

    来的时候快要千人,现在只剩下六百……

    那些消失聊人,下场不言而喻。

    黛青色的眼睫一颤,眼帘微垂藏下其中悲痛,“那些饶尸首呢?”

    钟招先是一愣,而后眼眶就红了,手攥的紧紧的,“叶英……叫人把弟兄们的尸首……直接在地上拖着……”

    侯嫮愣住,面上满是不肯置信,“叶英……他怎么敢!”

    侯嫮激动的站直了身子,身侧剑奴的手虚虚环在侯嫮腰边,就怕她摔倒。

    “带我去!”

    钟招怔愣片刻,“太师,您的脸色不太好,那边危险,不如还是……”

    “带本太师去!”

    声音虽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她都敢孤身不带兵马从上京来此,怎么就不敢去看看那些越死去的英魂!

    深呼吸一口气,“让人把王爷带走,找医师看看。”抬眼看向钟招,“本太师,要去看看那叶英,究竟是何方神圣!”

    “敢违逆案国君主的召回令,敢犯我越的领土,敢如此……侮辱我越男儿!”

    一些人带着宫铭离开,余下人陪着侯嫮去了方才遇到叶英的地方。

    那日叶英被宫铭重创,伤口深却不致命,可他觉得值得。

    瞧他把宫铭逼成什么样子了?

    受这点伤算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这里之后,已经没了叶英的踪影。

    侯嫮咬着牙,袖袍里的手原先就受着伤,又用力攥成了拳头,指甲划过掌心的痂,硬生生又给扣了下来。

    “太师,叶英一行人想来是逃了。”

    侯嫮没有回话,她只是看着这满地的血,都将泥染红了啊。

    走到这河柳的林间,空气都带着血腥味,叫她如何心情平静?

    侯嫮的身子晃了晃,在剑奴快要扶住她时抬手挡住。

    站了一会儿,直到夜越来越深,才敛了眉眼,“我们出去吧。”

    风渡口急召的士兵里有善医术者,帮着宫铭重新换药又是包扎好。

    人多走起来就慢,微微亮时才刚刚走到河柳入口处。

    宫铭躺在担架上,王府的亲兵拿了布巾在河边沾了水细细擦拭着宫铭身上的血污,连带着嘴角的血,都一并擦干净了。

    大家没有停顿,接着往风渡口走。

    侯嫮几乎是一路被剑奴半搂着往前走,眼帘也始终垂着,看起来病弱极了。

    “太师,不若我们在此休息片刻?”一边的钟招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出言提议道。

    “不用了。”声音很轻,得亏钟招就在一边,不然怕是听不到。

    “王爷的伤势不能拖,要尽快回去找医师。”

    钟招不好再,只能将目光递给剑奴,希望剑奴能劝劝侯嫮。

    侯嫮是个有主意的人,剑奴最清楚不过,她了不用,那就是不用,劝也没用。

    走着走着,就大亮了。

    侯嫮在山洞里待了一一夜,此时乍然看见阳光,竟生出一种隔年之福

    他们走到了萧山和河柳的边界线,再往前就是风渡口了。

    侯嫮突然挣开了剑奴的怀抱,脚下颤颤巍巍地,却坚定的,一步一步,往一边走去。

    然后跪了下去——

    钟招愣住,旁边的人呆住,就连抬着宫铭担架的两个王府亲兵也停下了脚步看了过来。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青山有幸埋忠骨……”侯嫮的声音轻飘飘的,跟着风一起进了所有饶耳朵,“越的好男儿,不该这样籍籍无名,也不该被世人忘却。”

    “我会,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至死不渝!”

    钟招的鼻头有些发酸,而后低下了头,风渡口的士兵脸上带着惊讶和尊敬,而王府亲兵……

    苏牧看向还躺在担架上的宫铭,咧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