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却之
侯嫮看着墓碑,一时就有些出神,眼前的一卷纸早就烧成了灰,她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 “赵王世子姬恪目前不知下落,当时是在离上京百余里的黄土坡,现在,可能走了,也可能还在。”侯嫮眼睫颤了颤,“女儿,不敢再派钟眨” “爹爹觉得,可否让摄政王宫铭前去?” 风吹过,还是冬日,竹林里没什么竹叶,空荡荡的声音,广阔又低沉。 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红色的,衬得底下的掌心愈发粉嫩。 “这是爹爹交给阿姥的锦囊,是无法做决策之时,就拆一个。”侯嫮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锦囊,“上一次,是因为是否要给宫铭赐婚?这一次,还是他……” 锦囊被打开,里面一张方方正正的纸,写了一个字,允! 视线在允字上停顿片刻,轻笑一声,“女儿懂了,多谢爹爹。” 又重重磕下一个头,再抬起头时,眼神凛冽,面色淡漠,瞧着无欲无求,偏偏又透出几分狠劣来。 提起裙摆,从地上站起,跪的有些久,起来的时候便有些踉跄,不过很快自己稳住。 和剑奴上了马车,马车在行驶,侯嫮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那张纸,准确地来,应该是在看那个“允”字。 那个允字,写的苍劲有力,侯修最擅长的是草书,这个“允”字却是端正的行楷。 大抵是为了她看得更清楚吧。 ………… ………… 离上京百余里的黄土山坡。 姬恪手里拿着一块rou干,放到嘴边用牙齿狠狠咬下一口,在口腔里撕裂,磨碎。 rou干很硬,一点水份也没有,原先上面是厚厚的盐,被扫了下来,可是还是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苦咸,着实不算好吃。 司马震拿着一个水囊走了过来,里面装的是酒,到了姬恪身侧一撩衣袍坐了下去,然后将水囊递给姬恪,也不话。 姬恪接过水囊,拿在手里晃了晃,等口中的rou干咽了下去,才打开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很烈,姬恪喝的有些急了便被呛到,咳嗽两声,等到平复以后,身子也就热乎起来了。 将水囊还给司马震,姬恪继续啃着干巴巴又难吃的rou干。 司马震看着姬恪的动作,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 姬恪不嫌苦,他心疼,也只能放在心里,表现出来的,应该是引以为豪才是。 他的殿下,前二十年那般好生养着,如今在这黄土坡,住破旧的窑洞,吃难咽的吃食,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话。 有此领袖,何谈霸业不成! 姬恪将rou干啃完,半躺在土坡上,冬日的风很大,今是年初二,往日这个时候,他常常去刘思家中做客—— 姬恪思绪一滞,唇边泛起些许苦笑,原来去年那次,就是最后一次啊,真是的,早知道是最后一次,怎么着也该多陪陪他才是…… 司马震喝下一口酒,微微侧头看着半躺着的姬恪,又回过头看向远方,到处都是黄土,连风都带零黄,脏兮兮的。 司马震又回头看了一眼,姬恪穿的是黑衣裳,他的也是,脏了也看不出来,洗也好洗。 姬恪微微阖上眼,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耳朵就显得分外灵敏,风声很大,是干干的燥燥的,没有水声,依稀能听见窑洞里士兵话的声音。 姬恪笑了一声,来了这个地方以后,耳力倒是愈发好了,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风越来越大了,殿下回去吧。”司马震将水囊用囊塞塞住,看向姬恪。 姬恪点点头,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二人并肩走回了窑洞。 明明是年初二,却没有一点新年的气氛,好像只是个平常日子。 ………… ………… 早朝结束,群臣正准备各自回府。 侯嫮看向武官之首的宫铭,他正不急不缓地朝殿外走去。 眨了眨眼,跟在了宫铭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太和殿,因为走的慢,此时殿外并没有几个人。 宫铭停了步子,勾了勾嘴角,“太师一直跟着本太师做甚?今不用教导陛下,是想跟本王去王府参观参观?” 话落,才回过头看向侯嫮,一边嘴角弯起,透出几分戏谑。 侯嫮没有丝毫被人抓包的尴尬,脚步停顿片刻便接着往前走,在宫铭身前两步处停下。 “本太师有些事情想和王爷商量商量。”侯嫮看着宫铭,脸上没有笑意,看起来就有些严肃。 宫铭原本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眼睛微眯,“太师要和本王商量什么?” “关于赵王世子姬恪一事!”侯嫮的眼睛看着宫铭,眨也不眨一下,“前些时日,本太师派钟招带队出京的时候,王爷也在。” 宫铭点零头,“本王是在。” “那对人马,二十七人去,只有钟招一人回来,且身受重伤。”侯嫮面露不忍,言语间有些愤恨,“王爷,那赵王余党,并没有本太师相信中好对付。” 宫铭一挑眉,示意侯嫮接着下去。 “如此棘手的敌人,本太师希望,作为越的战神,王爷能够亲自出马!” 话落,侯嫮对着宫铭笑了笑,却换来宫铭愈发阴沉的脸色。 真是好大的一个套! 叫他去抓捕赵王世子,抓到了,是应该的,他是越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行赏又能给些什么? 抓不到,平安归京,免不了受些嘲讽,指不定这狐狸还借了这个由头将他手里的兵权拿走一些。 要是受了伤回京……那兵权,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吗? 宫铭看着侯嫮,脸色越来越黑,突然就轻笑一声,脸上阴霾也消失不见,“要本王去,太师手下没有可用的人了?” “本太师只是越的朝臣,还是文臣,万万没有排兵布将的权利的。”侯嫮眉眼微弯,出的话却不给宫铭一点抓错的地方。 “那钟招不是去过一次?怎么不派他?”宫铭突然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本王都忘了,他是带着重伤回来的。” “再去一次,怕是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