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 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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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君狩要持续整整九天。 而大臣们为了维持朝廷的稳定，各自都早早的回去了，只留下了家属在这给皇帝撑着场面。 这些日子，于青鱼天天都要来找徐净山。每天又是送吃的又是送手帕，弄的徐净山都不好意思了。 可几次相劝无果，徐净山也只能消受着这让人不适应的体贴。 此时大帐内 徐净山正在打坐修行。 这时，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声音。 王其称轻轻的唤道：“大人，信。” 可徐净山却没有看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问道：“那日让你们查的卧底查到了吗。” 王其称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放心，已经查到了。” 徐净山回过头来，好奇的问道：“谁？” “东宫后花园里的花匠。” 徐净山没有说话。 王其称有些摸不着他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大人，要不要小的悄悄的把他…做了？” 说完，他还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徐净山说道，“放着就好，留在那，以后用来反将一军也是不错的。” “嘿嘿，还是大人高，大人高。” 徐净山摆了摆手。 “不用如此客套。这次回去，我会找个机会把你安排进东宫，但剩下的四个弟兄还得保持在暗处。” “是大人。” “去吧。顺便帮我和陈尚书问问，关于那如何规避龙气的事情。” 王其称领了命，没有说话，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就消失了。 正当徐净山奇怪他怎么不说话时。 一声，“净山！” 徐净山一看，是于青鱼来了。 “我给你带了鸡汤哦。”于青鱼笑着提了提手中的食盒。 可徐净山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小狐狸就已经一把窜了出来。 它兴奋的看着于青鱼说道：“鸡汤吗？谢谢jiejie！谢谢jiejie！” 于青鱼溺爱的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白乖，这是给哥哥的哦。” “可是我也想吃诶。”小狐狸委屈巴巴的看着于青鱼。 然后于青鱼又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食盒。 “看看这是什么？” 小狐狸兴奋的打开了食盒。 “是鸡腿！谢谢jiejie！jiejie最好了！” 徐净山不满的看了眼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他问道：“难道哥哥就不好了吗？” “嘿嘿，哥哥也好的。要是哥哥和jiejie加在一起，那就最好啦！” 徐净山满脸的黑线，这家伙好容易就被收买了。 “瞎说什么呢。”于青鱼宠爱的摸了摸小狐狸，可她羞红的脸蛋却笑的像朵花一样。 徐净山叹了一口气。 “青鱼姑娘，这些天难为你了，还要天天送饭来。其实徐某自己也会做的。” 于青鱼显得有些不开心，她幽怨的催促道：“净山快喝汤，我刚炖好的，尝尝看味道。” 不得不说，于青鱼的厨艺是一绝，甚至比徐厚林的还要好。 只一口汤下去，就让徐净山感受到了真正的鲜美。 “好鲜啊！”徐净山赞叹道。 于青鱼显得很高兴，通过她这两天不断的努力，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徐净山对她慢慢的亲近。 一想到这，于青鱼又立马羞红了脸。 她说道：“好喝那就多喝点，不够我可以再做的。” 于青鱼看着眼前的徐净山，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丈夫，眼神温婉的好似要滴出水来。 一人一狐都吃的很开心，尤其是小白，一只硕大的鸡腿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两人一狐和谐的好像是一家三口，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接着，两人又是聊起了修行上的事情，一直聊了有足足两个时辰，于青鱼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而于青鱼一走，徐净山就取出了陈齐川的那封信。 “哎，事机频勿，惭愧啊。”一边说着，徐净山一边打开了信封。 可当他看去，硕大的信纸，却只写着两个字。 “速来。” 徐净山长叹了一口气，当即就换回了自己的那件破道袍，抓着乾坤袋就往门外跑。 速来，速来。 徐净山想不明白，陈齐川究竟有什么事，用得着避开所有人让他过去。 用上了急行符，徐净山一路东躲西藏的来到了陈齐川的府上。 陈尚书一如既往的在大堂等他。 徐净山没有丝毫的废话，直接开口问道：“尚书大人找我究竟有何急事？” 陈齐川伸手示意他先坐下，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皇上秋狩有感，修为更进一步，龙气剥了整整一大块跑到南疆去了。” 徐净山有些不解，他问道：“那尚书大人叫我来是？” 陈尚书先是递给了他一块牌子，然后说道：“秋狩一结束，你就带着太子殿下赶赴南疆。 我已经派人去找龙气宿主了，现在和你说是为了让你提前准备，可千万不要让三皇子他们先到了。” 徐净山还是有些不解。 “那为什么要让姬兄也去？” 陈尚书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然后慢慢说道：“之前说过的，修行者没办法对龙气宿主下手，你配合着南疆的暗部找到他，做掉障碍后让太子殿下捅那最后一刀。” 徐净山愣了一下，他有些摸不清楚。 “这个捅最后一刀的意思是。” “就是表面意思。”陈尚书看着徐净山的眼睛，“龙气只能通过杀死宿主夺得，而且下手的人命格一定要够硬，这样才能承受住龙气的转移。” 徐净山有些不敢相信，他问道：“尚书大人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可陈尚书却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从不开玩笑。” “那万一他是个好人呢。”徐净山有些不甘的看向了陈齐川。 “没有什么好人了。”陈齐川起身将手搭在了徐净山的肩上，“净山，你选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 倘若这份龙气不被太子殿下收走，那就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落在三皇子手里，然后天下大乱。 要么宿主起义，割据一方，然后还是天下大乱。 这不单单是几个人的生死。 大事之上，从来都没有对错，只有轻重。” 徐净山的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想挣扎辩驳，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而陈齐川就这么看着，没有安慰他。 “你再想想吧。” 他坐在旁边继续品起了茶水。 徐净山开口了：“真的要全部杀掉吗。” “不。” 徐净山突然松了一口气。 可陈齐川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祈求一样。 “但亲近之人必须全部杀掉，尤其是他的亲属。一旦有一个扶龙人活着，就会出现龙气散失易主、下手人龙气反噬的情况。” 听到这，徐净山的身躯不断的颤抖。 他的嗓音沙哑了。 “那小孩呢，小孩怎么办。” 陈齐川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只能祈祷了，希望他没有孩子。” 此时的徐净山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他很不甘、很愤怒。 他怒吼着：“一定要这样吗！就不能有条活路吗！” 陈齐川平静的看着愤怒的徐净山，冰冷的好似一座雕塑。 徐净山落寞的瘫倒在地。 他的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天下之大，却不能有他们的一处容身之地吗。” 望着眼前绝望的徐净山，陈齐川却并没有出口安慰，他就这么静静的等他平静下来。 “你要扶龙，你要开太平。净山啊，你还没看明白吗，臣弑君，子杀父，无辜之人铺路。躲不掉的。 古往今来，一直如此。从来没有人逼你走这条路，可你还是来了，这是你的选择。” 徐净山沙哑着喉咙嘶吼道：“可我不甘心啊……” 陈齐川看向了他，那张脸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他说：“你可以不甘心，可以不下手，但太子殿下必须下手，他现在要杀人，以后还要弑父弑君。这是他的命，这是你劝他走的路，现在你不陪他了吗。” 徐净山如坠冰窟，手脚寒的发紫。 他今年才十八岁。 可陈齐川却没有管这么多。 “少年意气，总想做些大事，靠着一腔热血，以为自己垂手可得。 可扶龙也好，开太平也罢，你又何时看到这底下的种种牺牲，你又何时想过会有多少人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现实和理想不同。 净山，陈尽忠只是一个人，且恰好被你看见罢了。” 徐净山完全没了反应，他表情呆滞，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可陈齐川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你贵为太子谋士，以后就是一代帝师。 这江山，这天下人的命，都在你的肩上。别人可以犹豫，你不能。别人可以妇人之仁，你不可以。你的命，在你选这条路的时候就早就不是你的了。你没法回头，净山，你也不敢回头。” 陈齐川还在那说着，可徐净山却好似没听见一样。 陈齐川端着盖碗，转身看向了那院子里的天空，好一个风和日丽。 他悠悠开口。 “暗部很大，净山。我只是一介凡人，无妻无子，生命转瞬即逝。可燕国却还要好久。眼下只有你离我最近。”陈齐川回头死死的盯着徐净山的双眼，“以后这暗部给你，你接得住吗。” 徐净山试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可着庞大的压力却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命悬一线。可这是别人的命，他不敢背，也背不动。 陈齐川没有扶他。 “累吗。” 徐净山不回答。 “怕吗。” 徐净山不回答。 “很重吧。”陈齐川最终还是扶起了徐净山。 “这就是我背着的东西，这就是我扛着的罪孽，当初是我不顾师父劝阻，意气风发的下山，所图只为太平。 一手创立暗部，扫平障碍，扶起隆臻。 这是我的烂摊子，我总要收拾。 但下一次就可能轮到你了， 你能守住这国家多久，净山 以后还是听师父的话吧，师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