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疯子
这群人在柏雪眼中有如在跳动作缓慢僵硬的舞，不用暗处的护卫出手，她旋转下身子，抬剑一扫，便将围在他们周围的人全部击飞出去。江起没看清他是怎么从自己身前绕到身后的。他注意到那老人想起身逃跑，刚要提醒听风影，听风影已经站在了老人面前。老人惊呼一声“怪物”，便瘫软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吴英从屋里奔出，看见自家院门口躺了好几个不知死活的人，不远处同样如此，有的甚至倒在了别家院落里。最令她震惊的是匍匐在听风影脚下头发花白、不停哀求“大侠饶命”的老人，她忍不住惊呼道：“李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用的东西，还不是因为你招惹上了这两位神仙，还不过来赔罪！”李叔停下求饶，转脸对着吴英恶狠狠地说道。 “两位恩人，我还希望你们救救我儿子，你们为何这样对李叔，就是他请来的神婆为我家孩子看病的，他是好人呀！”吴英焦急的说着，上前了几步，江起立刻喝止道：“别过来！”她一脸茫然的看向听风影，柏雪探究般地望着她，眼睛里已满是不信任。 刚还痛哭流涕的李叔却鄙夷吴英道：“什么你儿子，你儿子死了好几天了，你老抱着他，在村子里晃荡，老远就是一股尸臭，大家早就受不了你了！本来就是叫你当个饵，死了省事，没想到真把这两只羊引过来了……哎呦！”他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柏雪一脚，急忙改口道，“两位神仙，是我们有眼无珠，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吧！” 吴英如遭当头一棒，腿一软，摔倒在地，低着头不说话了。 此时原在村口等待着的两辆马车已驶了过来，马夫和侍从们安然无恙，都下车候在一旁。 江起旁观着已大概了解来龙去脉，开口道：“做了几次这种勾当？” 听到江起的声音，又看到多来的人，李叔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脚边，堆笑道：“第一次第一次，我们都是良民，京城附近，不敢太放肆的。” 江起冷笑，谁信他的鬼话。 “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他俯视着老人挤在一起的皱纹，觉得有点恶心。 “就昨晚，我儿子到驿站打酒，看见你们了，说你们马车里一看就装的是高档货，油水很大，我们正想着怎么劫道时候，这娘们跑进来又喊着救救她儿子，我老婆就编了段瞎话让她寻死去，没想到你们真是好人，还能救她，我们干脆将计就计了。”李叔和盘托出，希冀着江起能看在他诚实的份上叫那大侠别再用剑指着他的头了，尽管那剑没出鞘，可是刚刚大侠的身手他都看在眼里，自己刚摔的那一跤不轻，腿肯定是断了，肚子里也难受的要命，但还能撑住，幸好上只羊是个傻道士，没他那几颗丹药他肯定也和那些尸体一样了。 江起和柏雪对视一眼，柏雪领会，却突然看见刚还软在地上的吴英疯子般扑到了李叔身上，发狂的咬住他的脸，活像一头野兽。江起显然吓了一跳，柏雪连忙掠过地上缠打在一起的两人，扶着江起往后退。 稍远距离的村民们躲在自家院子里偷看着这边的情况，有的在悄悄的收尸。而他们看见被撕咬着的李叔，无不露出恐惧的神情，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李叔一边惨叫着一边使劲挣扎，然而被柏雪渡了不少灵气的吴英力大无穷，直把他啃得没了人样没了声息才停下来，接着用血红的眼睛望向邻居家，咆哮着冲了过去。 江起和柏雪已经上车离开，他们都预见得到这个村子的命运。刚出了村子，江起便示意柏雪吹口哨，召暗卫前来。一名暗卫跳上马车，进入车厢，得了江起命令便又跳车离开。他折回村子，看见村民们正在围堵吴英，准备把她打死，但吴英却不知道痛一样不在乎那些锄头菜刀，反过来极其凶狠地抢到手里追杀这些人。 暗卫找到村子中心，是一间祠堂。他将一枚黑色的珠子放在地上，又念了一个数字。接着他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重新追上马车，回到队伍中去。 *** 吴英还记得自己孩子唇红齿白的模样。虽然日子清贫，但她的儿子却和其他家面黄肌瘦的小孩不一样，脸庞白白胖胖，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她看着欢喜，连自己那刻薄的婆婆和滥赌的丈夫都不在意了。 李村不是什么好地方，实际是被土匪控制，他们这些庄稼人只是伪装，欺骗过客而已。土匪们平日里不下山，只有有大目标时才亲自出来，大多数时候是指使村长李叔，做些诱杀普通路人的勾当，事后分点钱给参与的村民。她嫁进来后才知道这些事，想走也走不了了，更何况后来还有了儿子。 那天夜里，她向丈夫提起孩子大了该读书的事情。丈夫因为在上一单生意里没分到多少钱，正借酒消愁，一听到她要钱，便大发雷霆，和婆婆一起打骂起她。她只能哭喊起来：“那是你儿子！多花钱怎么了！”婆婆阴阳怪气：“哟还敢提这事，你看这孩子长得像他爹吗，知不知道村里人都在传咱家闲话！我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丈夫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冲进里屋把正在熟睡的孩子拎出来，当着她的面就勒住了孩子的脖子，嘴里还骂骂咧咧“老子就知道”“野种”之类的话。“不！”她声嘶力竭着，却被婆婆一耳光甩晕，最后看见的画面只有孩子憋红了的脸。 再度醒来时，天还没有亮。 屋内一片狼藉。 丈夫和婆婆倒在地上，身体奇怪的扭曲着，应当是经历了相当痛苦地挣扎。他们脸色绀青，嘴唇发黑，已没了呼吸。 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花蛇就在她脑袋边，却没有伤害她，而是看了她一眼，便游出门去。 她隐约记得这条蛇在附近见过，她似乎丢过老鼠给它但记不清了。想不起来无所谓，她不在乎。 因为在看到儿子凄惨的死状后，她的意识就彻底陷入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