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后

    江起又睡到很晚才起来。

    醒来的时候，宫里燃起了香，他皱起眉，对着边上的宫女说换掉。

    宫女唯唯诺诺，帮他更衣时手一直在抖，他不明所以，于是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吓得直接跪下，脸快贴到地上，颤声说了半天“奴婢奴婢”，最后竟晕过去了

    江起才发觉他已成了阎罗王似的人物，大家都害怕他。

    这个事实让他分外厌烦，他烦躁地踢开这宫女，自己随便套上外衣，便往御书房去。

    早已下朝了，御书房里却没什么前来觐见的大臣。

    他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太后那里，江氏根本没有希望，太后只要想，随时可以扶持何家的人上位，他这个皇帝名存实亡。什么龙脉，都是假的。

    他的父亲在位只有短短一年，来不及巩固皇权便突发暴病而亡，他的母亲也在同一天为了生他难产死亡，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没有见过父母，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太后——他的祖母。

    他的爷爷同样亡故很早，太后是如此的年轻，以至于在幼时，他是将她当作娘看待的。

    太后说过，他的母亲也来自何家，是她的侄女，和她长得颇为相似，二人常被认错为姐妹，曾经感情很好。

    小时候的他最爱听太后讲这些事情，家人，这个词语对他来说很是遥远。太后尽管抚养他，却非常严厉，打骂是轻的，更多时候是对他视而不见，或者是用那种他永生难忘的失望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说若你父亲还在就好了。

    十三岁的时候，太后叫他到跟前，考了他几个问题。他对答如流，太后却没有赞赏他，而是再次训斥他，让他别太得意。那时候书房里还有几个臣子，他们虽然都低着头，可他能猜到他们一定都在笑他，笑他这个皇帝是个无能之辈，如何能把持朝政。

    那是他记事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感到丢脸，而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也永不会忘记。

    太后屏退了众人，只留他在屋内，笑道：“起儿，你也到了择婚的年纪了，那几位大人的女儿我已见过，模样人品都与你相配，挑个良辰吉日，便纳了吧。至于皇后之位，我会继续考察，最好的人选还是从何家女儿里挑……”

    这一番话让他怔在了原地。

    婚娶？皇后？

    不，不可以，为什么都是你决定，不可以！霸占了我的位置还不够吗，为什么连我爱的人的位置也要抢！更何况我向红衣神女许诺过，要让她做皇后的！

    于是他首次向太后激烈反抗，绝不同意娶那些女人，更不会娶何氏之女作为皇后。

    “红衣神女？”太后脸色极差，她从不记得宫中有着红装的人，更不用说女人。

    “好了起儿，这件事本宫不会强迫你，但你要告诉本宫，你说的红衣神女是谁？”

    江起沉默了。

    不能说，不能告诉太后。因为一旦说了，或许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就像他曾在宫中逗弄过的一只狸猫，只是偶尔与它玩耍而已，太后便将它杀了，她说不可玩物丧志，帝王也不可轻易表现出对某物的喜爱之情。

    太后是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喜欢的人做皇后的，那会是他最大的软肋。

    他最后说道：“梦中见到的神女罢了。”接着第一次不等太后吩咐，便自顾自地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