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乡

    天公不作美，蜿蜒曲折的山路让沈牧走的脚疼，可老天爷竟还下起了朦胧细雨让本就难走的山路变得泥泞不堪。

    绵柔的雾气腾绕在群山之间，放眼望去，山峦叠翠的群峰错落有致，飞禽走兽的踪影盘旋在空中，潜游在泉底，又或栖息耸木，卧居悬崖之间。

    沈牧望着那夹在石峰之中的故乡——落花村，不免惆怅，自己从有认知起就在大山中过着天为被地为席的生活，而因为村民的一次狩猎，落花村的居民发现了他，之后他被带回落花村。

    可以说，他的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长大的，

    而十岁那年，沈牧意气风发，为了追寻自己的理想，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从小养育自己的地方。

    没想到，再回首，已有千年之久，沧海桑田，转瞬即逝。

    沈牧加快了脚步，大步流星的向着山脚前进。

    “救命啊，救命啊”

    “婉儿别怕，父亲这就来救你”

    一道稚嫩的求救声打破了这深山老林的幽静，沈牧提剑飞身赶往，很快便来到了声音的发源地。

    只见一位七八岁的女童正被一条岩蛇缠绕着，那岩蛇粗如石磨，长二丈有余，岩蛇盘于一棵耸木之上，其下方，一男子正用其镰刃奋力劈砍着岩蛇。

    情急之下，沈牧来不及多想，一跃来到岩蛇上空，一把抓起小女孩的手，刹那间，在岩蛇还未反应过来就将包裹着小女孩的那一圈蛇rou切下。

    岩蛇吃疼，猛得向沈牧袭来，如今人质已经成功救下，沈牧也不必再留手。

    “畜生，去死吧！”

    剑斩横空，一道霞光杀出，直接将岩蛇蛇头斩落于地，为了避免刚刚斩下的蛇头还会咬伤过路行人，沈牧决定将那蛇头带走煲汤。

    “谢谢高人，谢谢高人”

    男子穿着朴素，脚下放着背篓与刚刚劈砍岩蛇的镰刃，想必是这大山之中的一位采药人，这就是凡人的生活，为了几两碎银，随时随地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这底层的人民，每一个人都有生存的意义，但并无生存的权利，上位者弹指一挥间，便可取其贫贱之命，口口声声说着顺应天道，可天道又何曾眷顾他们。

    通过聊天沈牧得知，男子名叫李寻，孩子叫李婉，因李寻要上山采集药材下山贩卖，年幼的李婉也想随着父亲前去，毕竟穷人家的孩子，能相处的时间短之又短。

    可曾想，就在二人路过此地时，被那躲藏在小路旁岩蛇将李婉抓了去，岩蛇盘绕时十分像一块巨石，因此不易察觉。

    而这个季节，是岩蛇产卵的季节，抓李婉前去想必也是喂养自己的孩子，因为岩蛇幼体时都喜欢进食幼嫩的生物。

    但是沈牧绝不会怜惜愧疚，世间杀伐大道遍地荡然，如若自己不斩杀它，那么失去生命的可就是李婉，有可能还包括李寻。

    沈牧不滥杀，可也不圣母，自己追求大道是为了变得更加强大，守护众生，而众生之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的同胞。

    沈牧看着哭成泪人的李婉，弯下腰去为她擦拭着脸庞的泪水，稚嫩的脸庞，一双泛红的大眼睛十分惹人怜爱。

    “大哥哥，你是神仙吗？”李婉带着点哭腔向沈牧说道。

    “对啊！小meimei，我就是神仙，”

    说着沈牧将自己剩余的几块小rou给予李婉，小姑娘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啃着筋道的小rou，好生可爱。

    “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李寻无以为报，我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落花村，天色已快黑了，如若恩人不嫌弃，就去寒舍将就一晚。”

    沈牧听后也不婉拒，反而有些惊讶，当初幼年时的自己因为被一只翼虎追捕，幸好遇见落花村村长与一众村民才得救，天道轮回，如今自己也搭救了一次村民，这一切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定意。

    下山的路上，小姑娘一直询问沈牧是如何成为神仙的？神仙会饿肚子吗？

    神仙住在哪里？

    一众问题弄得沈牧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好编造几个莫须有才勉强答复。

    三人顺着下山的道路走了许久，因为下山的路途更加泥泞难走，所以沈牧将李婉放在背上，小姑娘真的累了，趴在沈牧肩上没多久，便呼呼大睡。

    沈牧三人到达山脚时早已入夜，天空中，漫天星辰不知躲在了哪里，那小雨也仍依旧淅淅淅淅的下着，三人早已湿透，沈牧呆呆的望着村口的牌匾，“落花村”三个大字显得格外亮眼。

    沈牧驻足许久，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千年光阴，落花村的一切早就物是人非，而过往云烟不过一抹碎风，来时匆匆过去时不入流……

    沈牧看着村口的那条流水河，自己曾经也在里面嬉戏打闹过，如今儿时的玩伴或许早就变成一蓬黄土。

    “恩人”

    李寻叫了一声，

    沈牧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可他却仍旧执意叫沈牧恩人，

    “来了”

    沈牧走来村子里的街道上，千年光阴，村民们的生活也改善了许多，儿时自己住得还是土坯房，如今，大家已经住上了砖瓦堆砌的房子，虽比不上那些琼楼玉宇，但对于村民而言早已满足。

    他们要得不多，活着就好。

    沈牧跟随着李寻来到他家，一进门，他便将婉儿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入睡，生怕吵醒了她。

    家里虽不说宽敞明亮，但也小栖可居，家里装扮也都是些穷人的“小玩意儿”，树墩制成的板凳，石制的杯具和唯一的一只瓷碗，瓷碗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缺口，虽然很危险，但也舍不得扔掉。

    家中的正中央处，一张木桌之上，赫然放置着一个崭新如初的黑色瓷坛，木桌边缘也并无杂尘，想必是刻意打扫过，而那黑色瓷坛也算是这家中除那瓷碗以外唯一一件完整无缺的瓷器了。

    “这是婉儿的母亲，去年得了重病，没钱，就病死了，”

    说到这，李寻默默的低下了头，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双手攥紧，身为一个贫穷人，他恨的不是这大道不公，更多的是恨自己无力改变现状。

    而沈牧本想祭拜，可看着旁边不多的香烛，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身上也并无啥钱财，“蕴土”虽然宝贵，可给他们，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慢性自杀。

    房间内也仅有两张床，沈牧本想推辞，可李寻执意如此，沈牧只好去床上入睡，而李寻则是随便拿了一张破洞百出的棉布铺在地上度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