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打工仔

    沈如意趴在警员叔叔的办公桌前，目光呆滞。

    “我说小姑娘，我都两个会都开完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叔……15个亿啊。”沈如意有气无力。

    “15个忆怎么了？上百、上千亿的都在里头蹲着呢。”

    警员大叔拉开抽屉，抓了一把奶糖摊在沈如意面前，“要么拿了糖赶紧走，要么等着吃牢饭。”

    “行，我拿糖。”沈如意麻利的站了起来，撒腿跑一半，回眸跟警员大叔甜甜的说了一句。

    “叔你可真暖！”

    自从系统发布财神周公指令后，人群中出现许多发红光、金光的人。

    陈松林因为案件没能送她，沈如意自己依据手机打车软件的地址，打车回到紫府丽都小区。

    果不其然，小区门口围坐着许多民工兄弟。

    该来的总是要来，避是避不不掉的。

    一入重生局，打工血汗路。沈如意握拳，深吸一口气。

    果不其然，沈如意一靠近人堆，便如同石子坠入水面，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人们陆续反应，纷纷朝她围过来。

    “是她，就是沈卓正的女儿。”

    “消息没错，她醒过来了！”

    “沈如意，替父还债天经地义。”

    “没错！还钱！还钱！！”

    民工兄弟姐妹们响亮好嗓门，瞬间引来无人围观。

    不少人还戴着工地安全帽，拿着喝剩得只有一口的水壶。

    再看看他们的脸，被太阳晒得黝黑，被风吹出折皱，眼神愤怒却夹杂着太多无奈和辛酸。

    “都这个点了，都还在这里等着……”沈如意颤抖着声音，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被人欠钱真的好惨啊，我以前老板也欠着我三万工资没有给呢，呜呜呜。”

    看到沈如意哇啦啦的哭了起来，淳朴的民工讨伐声越来越小。

    反倒有些束手无措，还安慰起她来。

    七嘴八舌，正好也把这笔巨款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因为财务纰漏大，jian人从中作梗，沈如意父母公司财产先后给查封、扣押和冻结，拖下工程款。

    层层下来，受损的主要是包工头、农民工，还有各种建筑材料的供应商。

    “一年多了，一分钱都没拿到。

    家里都等着钱，我们白天继续干活，晚上坚持来守，守的就是个希望。

    别人都说你自杀了，肯定拿不到钱，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也就有了盼头，不然这日子……。”

    晶莹透亮的泪痕滚轮粗糙的脸颊，抹泪之间，民工兄弟姐妹身上逐渐散发金光。

    啊，金光闪闪！是钱的味道。

    沈如意痴迷盯着金光，只需一个握手的机会。

    “大哥大姐咱们握个手吧，算是我的承诺。”

    “嗐，不握不握……我们手脏。”民工兄弟腼腆笑笑。

    “怎么会……”沈如意正准备握手。

    突然几个玻璃瓶子砸落在民工兄弟周围，一个喝醉了的小年轻晃晃悠悠地闯了进来。

    沈如意咬牙切齿，气得牙齿磨得咯吱响。

    “为什么……又出乱子？”

    【因为没有冲突，剧情太平淡会被抬走啊】

    “好，我忍！你最大。”

    沈如意转过头，怒火烧身，眼如血染。

    对系统的恨，就只能发泄在这个小兔崽子身上了！

    “臭小子！瞎扔什么东西！”

    “哟，还有个meimei。怎么，这么晚出来……做……啊？”

    这个没素质的脏东西，特别把“做”字拉的老长。

    “是不是价钱没谈拢？

    他们给不起钱，哥哥我们可以啊~哈哈哈”

    瞧他那恶心人的模样，民工兄弟姐受了侮辱的，为难的陆续要离开。

    沈如意最见不得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桥段，而且一个金身都没锁定，今天不打工，明天吃啥喝啥？

    “大叔大姐，先别走。我去给你们教训这小子！”

    沈如意借来工具，两个安全帽。

    一个带自己头上，一个捏在手里当武器。

    二话不说，上去就照着小年轻一顿胖揍，“小小年纪不学好，说什么恶心话。

    还哥哥？我才是你哥哥！”

    “小姑娘，别打了，再打下去就要惹事了。”

    说罢，对着小年轻后肩又是一顿。

    哟，竟然把人给揍哭了。

    小年轻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嘴边哭边控诉。

    “我爸他不管我，我这么垃圾，他都腾不出时间骂。

    我多想他揍我一顿，揍我一顿啊！”

    哎哟，小年轻是真的难过。

    这鼻涕都流到嘴里了，都没反应。嘴巴一张一合的，粘稠拉丝。

    哎呀，这哭相有点不忍直视。

    “好了，别哭了，你想被人揍，哥哥……哦不，jiejie以后多揍揍你就是了。”

    说罢，把他衣领的拽了起来，拿他衣服帮他把眼泪鼻涕一块儿擦了。

    “呜哇！你这手势，跟我奶奶一样，我奶奶最疼我了，可惜年初走了……”

    啊哦，又哭了。

    于是，小区门旁边的马路牙子，一群民工，一个女子，又多了一个小年轻。

    沈如意依次握手，发现原来金身读取的是未来。

    原来善良且幸运的人，梦中会中好的预示。

    送别民工兄弟姐妹，沈如意哀怨着看着已经躺倒在地的小年轻。

    “喂，你们俩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瞎转悠什么？”

    小区安保叫嚷嚷的走了出来。

    刚刚动静那么大小区安保不出来看，人都走了才出来，看来这小区的豪华也就虚有其表。

    “哟~”沈如意学习他的音调。“原来认识啊，那赶紧抬走吧。”

    “咦，你不是自杀那个小姑娘吗？你不认识他了？他住你家对面，哎呀，你们家天天被他们家投诉呢。”

    认出沈如意，安保一脸嫌弃。

    “为什么投诉啊？”

    沈如意不解，可当看到家门，就什么都明白了。

    老赖、拖欠工资大字，满墙红油漆，代替原主人迎接她的到来。

    “还，真应该投诉。”沈如意无奈。

    吱呀，对面门开了，一个身穿白T恤、运动服的男子开了门。

    剑眉星目，挺鼻如峰，好耀眼的颜值。

    “表哥！！”那醉人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帅男子。

    “马路边上喝醉了，刚刚碰到我给他送回来。”安保谄媚地说。

    “噢，好的，谢谢了。”帅男子回应。

    紧接着，他看到安保背后缓缓伸出来一个脑袋。

    是沈如意！因为她又觉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需要谢的——你说说看？”刚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太敏感，摆摆手走了。

    “啊，不对不对，一定是我幻听了。”

    沈如意自言自语，开门离开，留下呆如木鸡的安保，还有露出一抹魅笑的帅男子。

    沈如意的家中规中矩，没有想象中的豪华。

    屋内一切安好，冰箱里还囤着吃的，家具摆放整齐，客厅摆放着许多全家合影，家庭和睦。

    餐桌上倒着的安眠药瓶子、指甲锉，些许粉末，提醒着这里发生过许多悲剧。

    “这就是自杀时吃的安眠药吧……对自己真狠。”

    多么不幸的家庭。

    沈如意严肃地对着空气鞠了一个躬。“既然有缘相识一场，我会帮你们守护好这里的！”

    说罢，她躺在沙发上打开圆形图标，开始研究金身的未来预示。

    “累了一天了，弄个简单的吧……”

    “诶，就他了。”

    与红光的梦境不同，金光需要尽可能按照梦境发展，恰到好处的改变梦境，完成预示目标。

    沈如意走进如水波般的梦境入口，再出来时，草芽尖尖，木桩巨大。

    一阵尘土飘过，巨大的脚掌从沈如意身边跑过，竟然踩出微震。

    “汪汪（哎哟）。”

    “汪汪汪（好坑啊）。”

    沈如意一张嘴，狗吠声起。

    【改梦预示：拒绝变化，方可避免危险。】

    【不能出现未来场景，泄露天机】

    怪不得梦境限制，如此看来，红光目标造梦改梦更容易些。

    “来啊，大黄！咱们去河那边。”

    一个大男孩对着沈如意欢快招手，看这模样，目标梦回了自己的少年时代。

    蓝天白云，青葱岁月。

    小泥路旁满是金灿灿的稻花，大男孩站在大树下，身后是一条奔流而下的宽河。

    沈如意一眨眼，河流瞬间汹涌无比，竟然卷起海中巨浪，层层叠起，扑向岸边。

    男孩惊恐万分，正在逃离此处。

    沈如意去急冲而去，扑到他的怀里。

    “汪汪汪（不要怕）。”

    “汪汪汪汪汪（此时的逆境会助你避开大难）”

    男孩怎么听得懂，他看着大黄不停的叫，还以为是害怕，更坚定要离开此处的念头。

    可才迈步，大树树枝掉落，差点砸到男孩的脚。

    随后狂风乱造，树叶落满一地，绕着男孩铺出一个漂亮的圆弧形。

    “汪……嗷嗷嗷……（别动，就没有伤害。懂？）”

    沈如意努力抬着头，看向男孩。

    只见他神情逐渐泰然自若，随后畅快大呼，让狂风和拍浪给他伴奏。

    一秒即四季，男孩容颜层层变幻，鬓角染出丝缕银丝，岁月的沉重压弯了他的肩膀。

    一切都变了，唯独眼里始终充满光

    “再困难，也要守着本心啊！”他喊到，人已老，声音仍是少年。

    【任务完成度：一般。银行卡到账5000元】

    什么？才五千元？

    【目标获得幸福和豁达，追加奖励10000元】

    这还差不多，沈如意捏了捏眉间，沉沉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门口响起许多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沈如意揉了揉眼睛，一晚上睡沙发腰酸背痛，脖子还落枕。

    “大清早的什么事呀？”

    沈如意睡得有些糊涂，竟忘了自己重生一事，还以为睡在公司宿舍。

    拉开门，外面好多人。

    楼梯坐了一排，楼梯拐角站了一排，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她。

    “哎哎哎，快快快！”

    一声令下，众人快速变换队形，抄起家伙逼近沈如意。

    “你好，我们是呱呱娱踪和政政三大频道的，想给你做个直播专访。”

    三个妆容精致的女主播挤到沈如意身边，对着架镜头扬起职业笑，丝毫不顾沈如意睡眼朦胧，邋里邋遢的模样。

    “……已经开始直播了嘛？”

    沈如意揉了揉眼，并不想配合。

    “是的，感谢你对我们栏目的支持。

    各位看直播的朋友，大家从早上10点开始就等待的女主角终于出现了，接着我们来榜1的问题……”

    女主播们拨弄着手机，沈如意撇了一眼，屏幕连续炸出几台嘉年华。

    “倒计时结束，我们的榜1出现了，到底什么问题值得刷三个嘉年华？

    ——想问和黑钻贴贴是什么感觉？搂得那么那么紧（羞涩）”

    三个女主播捂脸噗呲一笑，期待的看着沈如意。

    沈如意面无表情……

    众人以为她不想问回答。

    谁知道十秒后，一道鲜红的鼻血流了出来。

    “啊啊啊啊！”女主播们剁腿尖叫，“太、太太污了。”

    沈如意仍然呆若木鸡的站着，直到工作人员给她递纸巾，才意识到自己流鼻血。

    “惨了，我完了，真不应该强行回忆！”

    沈如意一拍手，脸颊通红。

    直播屏幕，众人觉得这个小jiejie的反应简直就是自己本人，疯狂打Call。

    沈如意的内心也在尖叫，为什么自己昨天触碰的金身记录全都没了？！

    强行恢复记录大脑超出负荷，迫使系统对抗所以引发鼻血。

    “不好意思，什么问题来着？”

    沈如意对自己开思想小差感到抱歉，不解大家为什么对着她贼笑。

    “大家冷静一下，第二个问题是，你跟霆凯说了什么，让他要搂你？求小jiejie支招。”

    霆凯是谁？

    “第三个问题，周公子是出了名的校霸，他怎么乖乖让你揍？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吗？”

    周公子又是谁？

    还得等沈如意开口，现场突然插播一个连线，众人惊呼，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天哪，百亿制片大驾光临直播间。”

    直播弹幕纷纷膜拜，这可是近年来眼光最毒，品味最好，预算最多的大片制造永动机。

    “小莲姐您好。是，想跟沈如意谈合作？”

    女主播原以为大佬要点赞自己，一听是找沈如意脸色都变了，勉强假笑递去耳麦。

    “如意你好。”小莲姐声音温柔。

    “您好。”沈如意警惕。

    “看了你的三段视频，觉得你很有意思、很特别，所以正式邀请你担任我们新片女主角。”

    众人一片哗然，弹幕霸屏叫好。

    三个女主播惊讶得忘记管理表情，一脸不可置信。沈如意更蒙，当事人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三段视频。

    “小莲姐，她可还是一个素人。虽然昨天的三个视频点播超过百万，但是……”

    女主播嫉妒得眼都红了，一个劲儿的冷水。

    “你们在质疑我的眼光？”小莲姐冷言讽刺，转头又对沈如意温柔沟通。

    “如意你觉得呢？”

    “我想问一下，有工资吗？”

    “你虽然是新人，但片酬我给你按二线明星给。”

    “我有不间断嗜睡症，需要保证睡眠时间？”

    “可以。”

    “这么好，那妥了，我正好缺钱，麻烦您派个人过来谈合约吧，合作愉快~”

    “人已经到了。”

    直播间和楼道中，一男一女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众人回头，发现霆凯帅气的站在后面。

    “我就是代表小莲姐和你谈合约的人。

    请多多指教，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主角了。”

    霆凯一来，直播间人气飙升突破千万在线观看人数，他们即将要演的电影也获得巨大关注。

    沈如意就像一个工具人，先是被网红蹭流量，再被制片炒热度。

    换其他人估计会伤心难过，但沈如意不会，她很有打工人的觉悟。

    但主播们很不爽，三人脸色一块青一块紫。

    很不满意沈如意被资本看重，直播间疯狂支持沈如意更让她们恼火，最重要的是，霆凯亲自来邀请。

    流量还没蹭着，反而替人做了嫁衣，不能原谅！

    “如意，恭喜你啊，这样你就有钱还债了……毕竟欠了15个亿，怪不得你什么都做。”

    此话一出，弹幕出现奇怪的质疑，风向开始跑偏。

    “难道她是想抱黑钻大腿？她欠钱不算贫，算老赖好吧，黑钻怎么会救济她。”

    “一天周旋三个男人，都是有钱人啊。”

    “都是装的，连小莲姐都被骗了，啧啧啧。”

    很快，弹幕评论从打call变成对沈如意的质疑……刚谈的生意会不会因此黄了？

    主播把评论一一读出来。

    “呵！”沈如意冷笑。

    “父债子偿，钱我一定会还。

    但主播jiejie，网友们脑洞大开很正常，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呢？可是要闹笑话哒。”

    边说边关切地拉起对方的手。

    “要说150万，1500万，傍个大款可能有点希望。可15亿，这得多少钱。

    有几个男人配的上我这个大负翁。”

    “咳咳，也不一定！”

    霆凯帅气地从人群背后走了出来，把沈如意直接拽出直播镜头。

    “我觉得，我努力努力还是配得上的。”

    随后两人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这门一关，直播间彻底疯了，文娱板也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