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的惊奇活的艰辛 为母则刚强
话说一晃两年过去了，孩子们一年一年地长大了，当娘的又在犯愁大儿子的婚事。 任富氏把地柜里的东西都翻动出来了，还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最后她把自己结婚时，额娘给的首饰匣子搬了出来，从里面找出自己出生时，阿玛和额娘赠给她的一件不寻常的贴身配饰---象形佛手玛瑙吊坠。 这个宝贝说来也奇，任富氏是裹着胎盘落生的，接生婆没见到这样的场面，生下来的孩子是个rou球子，吓得她抱rou球子的双手一抖把那团rou摔在了炕上。 阿玛给婴儿找来的乳娘，她隐约看到rou球里的婴儿，她听人说过rou球孩子的事情，就拿起剪子小心翼翼地把rou球剪开。 婴儿哇第一声啼哭，让大家惊恐的心恢复了平稳，大家都好奇地挤过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个怪胎，凑近前来一看，白净净的、胖乎乎的小脸蛋，列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嘴，rou嘟嘟的小眼睛紧闭着，一条长长的黑睫毛，鼻翼均匀地呼吸着，十分讨人喜欢。 接生婆一边用一块红布给婴儿进行包裹，一边高兴地小声说道：“快去回禀老爷，是位小姐。” 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为老爷、太太高兴着，可谁知，到了给婴儿喂奶的时候，婴儿不哭不闹就是紧闭双眼做深睡状。 两天过去了，婴儿还是睡不醒，老爷请来的几个大夫都说孩子没什么病，一切正常，怎么就是深睡不醒，没有一个能说出原因的。 到了第三天一早，看门人打开大门时，发现在门口雪地上躺着一个破衣烂衫的人。看门人想把这要饭花子赶走，可以怎么踢他、踹他，都叫不醒他，家里的佣人越聚越多，几个壮汉子想把他抬走，这几个人使了吃奶的力气，那要饭花子纹丝不动。 外面的嘈杂声引起了老爷的注意，他来到院外，看见是个快冻僵了的要饭花子，他的身体已经和地面冻在了一起。 老爷上前摸了摸脉，人还活着，便吩咐下人，去取来一盆热水，准备浇到地面上。这时候，老爷在抓住那人的手腕时，那人竟然动了一下，庄老爷顺势便把他拉了起来。 老爷本是心善之人，见到这样的事情是不会不管的，老爷让人把他扶到厢房，弄了些吃的让那人吃。那人一口气喝了五碗菜汤，吃了十二个馍馍。 早有丫鬟把此事告诉给了太太，太太更是个菩萨心肠，她让丫鬟把老爷的旧衣服拿来送给那人，又嘱咐再给他带上点干粮，留着路上吃。 要饭花子吃饱了、穿暖了还带上干粮，也不说一声谢谢就走了。大家都憎恨那人没人情味，是个游手好闲，吃白饭的东西。 佣人收拾碗筷的时，发现一只碗是倒扣着的，当她把碗翻过来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发光的东西，还有一个字条。有机灵的人赶紧出去追赶那要饭花子，人早就没了踪迹。 回来的人自言自语地说：“前后脚的功夫，怎么就没个影呢？” 有人把那东西和字条拿去递给了老爷，老爷看了一眼那物件是一块玛瑙，又看手中的字条，上面有一句诗：“幽谷秋风过，花落鸟衔飞。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此物与小姐有缘。” 老爷感到此事蹊跷，一时也解不开，就让丫鬟拿去给太太瞧瞧。当小丫鬟把那物件递了进去的时候，婴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太太顾不上瞧那物件，只顾抱起婴儿欢喜地唤着：“我的儿呀，你可醒了，吓死额娘了。” 婴儿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母亲，小嘴不停地往母亲的怀里蠕动，太太见状忙把婴儿递给奶娘，小东西一只手抓着奶吸吮着乳汁，一只手在空中挥动着，仿佛在抓拿什么东西。太太见状这才想起那宝物来，忙让人把宝贝放到婴儿手里。只见那rourou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它。太太看清了女儿手里攥着的是一个两头尖的柱形的浅乳色的宝贝，当光线在那宝贝上闪过时，太太看见了一只手的模样，还没等太太说。 奶娘惊呼道：“小姐手里攥着的宝贝里面有一只手。” 丫鬟婆子们也看清了，就是一只金黄色的手。有人喊道：“那是佛手” 太太慌忙半起身，跪着双手合掌，口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众人无不跪拜诵经。 任富氏仅留下了额娘留给她的拯救她生命的宝贝。其他的首饰都交给大儿子殿富，让他去长春给他舅舅，以换取点钱回来给他娶媳妇。 殿富回来见到娘，低着头把盒子往炕上一推，堵着气说：“舅妈说了，现在是兵荒马乱的时候，金银都不好卖，谁还稀罕这些东西，放到珠宝行也是卖不出去的。舅舅挑选了一些，这些给你退回来了。” 任富氏见儿子哭的眼睛红红的，知道他是哭了一路。安慰道：“富呀，别哭，娘想办法。” 殿富又从背撘里掏出一些纸票子，撅着嘴说：“呐，舅舅给了这些。” 任富氏高兴地数着票子说：“富呀，给多少也不能嫌弃。你从今儿起不放猪了，去老张家做短工吧。娘想着年底就给你说一门亲。” 殿富羞的低头不语，任富氏看看窗外说：“你二弟也该回来了，你去东道口迎迎他，今天是你的生日，娘给你煮了两个鸡蛋，你带着在路上吃了吧。” 殿富高兴地揣着两个鸡蛋直奔村东口跑去。 殿荣赶着牛正往回来，他见到前面迎来的大哥很吃惊，在远处冲着大哥招手，大声喊道：“大哥，你怎么来了，娘怎么了？” 殿富冲着弟弟呵斥道：“快，呸呸呸，娘好着呢。” 殿富靠近弟弟的时候从兜里掏出来两个鸡蛋，递给弟弟说：“我们一人一个，吃吧。” 殿荣问：“咱娘吃了吗？” 殿富说：“娘说了，今天是我过生日，给我煮的。你吃吧。” 殿荣说：“大哥，你过生日，你吃。等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再吃。”说着把鸡蛋递给哥哥。 殿富把鸡蛋皮去掉后，将鸡蛋一下子塞在弟弟的嘴里。哥俩都幸福地笑了。 一天上午，任富氏把十三姨请来，给她装了一袋烟说：“十三姨，殿富如今在西头张老爷家打短工了，您看看手里有没有合适女子，给殿富相一门亲。” 十三姨笑着说：“你的婚事还是我给说和成的哩。殿富这孩子是我一准看着长大的，这孩子随他爹，别看他个小，能干。好找女子。” 十三姨看了一眼任富氏，伤感地说：“哎，满堂要是活着，殿富的媳妇咱们得扒拉着挑选，现在……” 任富氏听到十三姨提起自己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十三姨也忙转移话题。任富氏和十三姨又闲聊了一会，十三姨起身要走时，任富氏给她包了二十几个鸡蛋，十三姨佯装推辞着不接。 十三姨说：“这可使不得，从前没少得过你的好处，现在这点小事是应该的，怎么能再拿你的东西。话又说回来了，等事情办妥了再吃也不晚。” 任富氏认真地说：“您这么大年纪了，按理应该年年都有个礼的，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好意思让您白跑。” 十三姨原本就是客套的推辞，任富氏这么一说她便爽快地拿了鸡蛋回家去了。 殿富因为年纪小给张老爷家做工给的是半个工钱，挣的钱自然比猪官要少的多，任富氏的心思是做工比猪官更体面些，女方家也挑不出来什么。 殿富的钱赚的少，出的力却比以前多的多，每天累的都起不来炕，任富氏总是偷偷的抹眼泪，暗地里伤心。 刚满十二岁的殿荣天生心思就重，没了父亲的依靠，母亲的艰难，每次看到母亲伤心苦楚的背影，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殿荣为了能得到更多的人家把牛给他放，他现在中午都不回来吃饭了。天不亮就出去，天大黑了才回来。 冬天近处的草少，他就把牛赶到离家三、四十公里路的树带，牛扒开浮雪吃着干草，啃着树皮，中午他啃着冻得像石头的土豆，吃雪解渴，跑步取暖，兜里揣着早起娘给的两个掺了麦糠的大饼子，取出来想吃，又放了回去，放了回去，又取了出来，仿佛在来回取出、放回的过程中，就能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晚上回家的时候，他从兜里把那让他的身体焐热了的两个大饼子，偷偷地放回碗柜里的柳框里。 殿荣转身时见到母亲在他的身后流着泪，安慰道：“娘，我不饿。” 任富氏早就发现柳框里的饼子一到晚上就多出两个。她知道是殿荣这孩子不舍得吃，又拿回来了。 殿荣仰着满是泥土的脸问母亲：“娘，攒够给大哥娶媳妇的钱了吧。” 任富氏哄骗他说：“早就够，明天的饼子你可要吃了吧，再不许拿回来了。” 进了腊月，人们都张罗着娶媳妇、聘姑娘。任富氏也忙碌着给大儿子殿富办理婚事。 殿富的婚礼办得虽然简朴，由于任富氏平时为人热情厚道，帮别人做针线活从不计较给钱多少，任富氏的针线活是一顶一的好，针码细密平整，十里八村出嫁的姑娘都来找她做针线活。 这次是她家第一个喜事，来捧场的人自然多。婚礼现场还是热闹非凡，让人羡慕，也是尽了任富氏的全部心血。 新媳妇刚娶进门，任富氏总是担心委屈了儿媳妇，什么活计都抢着干，任冯氏（殿富的媳妇）也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吃苦，婆家的苦日子对于她来说也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