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降之日
今晚，整座夜之城都将无眠。 盛大的庆典被轰天的爆炸声打断。 有人身居高位，在安保部队的庇护下稳如泰山；有人惶恐不安，四散奔逃；有人浑水摸鱼，盗窃行凶；更多人茫然地看着爆炸的高楼，不知所措。 呼喊声，尖叫声，哭泣声，怒斥声…… 一切声响杂糅在一起，地狱在此时渗入人间，仿佛有一万只恶鬼齐齐发出吼叫，场面混乱不堪。 生物技术和军用科技正在携手追捕一道极速划破夜色的身影，新闻54频道的新闻浮空车也遥遥追赶着，正在进行现场直播。 他们困惑，再高级的义眼也扫描不出骑手的身份信息； 他们震惊，再混乱的交通也无法阻止骑手前进的道路； 他们恐慌，子弹和导弹似乎都失去了效用，齐齐哑火，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拦截在空中。 他们只能放弃思考，在上级命令的催促下不断地加速，去追上那渐行渐远的摩托尾灯。 挡路的汽车被坦克和装甲车直接碾过，碍事的浮空车被无人机群击落，魔蜥浮空战车和导弹车紧随其后，遮天蔽日。 “根据前方现场报道……罪犯必将绳之以法……”女主持人举着话筒，还在按照上头的指示滔滔不绝着进行舆论控制，可直播画面不知何时已经被切换成“Securicine”止痛药的副作用报告。 无数人看着直播，齐齐陷入沉默。 2074年1月11日22：50 夜之城的嘈杂与混乱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希怛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如此庞大的武装力量穷追不舍。 “放轻松，希怛……”雅威漂浮在空中，在希怛身边来回穿梭。 军用科技和生物技术在进行几轮试探式攻击都无果之后，选择放弃试探，现在只是紧紧追赶着。 他也乐得清闲，甚至打开了摩托车电台。 电台和车一样被改造过，私人上传了不少音乐。他随意看了看，应景地挑选了一首《RoadstoRide》。 “雅威……我们能活下来吗？”她的声音颤抖，眼睛红肿。 “Injustalittlesecondithadchangedmylife...” “当然了，希怛，我保证。”他轻声说着，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We‘llbefineacrosstheboard...”（我们会安然渡过一切） 希怛怔怔出神地看着眼前浮动的蓝色粒子。 咆哮的引擎声、呼啸的风声还有远处逐渐接近的轰鸣声。 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无踪。 耳畔萦绕着空灵的歌声，和他坚定的话语。 于是她放声大笑，头顶月与星空。 “我相信你，雅威！”她大喊着，笑靥如花。 “We‘lltogetherride‘tiltheend...”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唯有她的万般风情堪堪入画。 “我们到了，希怛。”雅威仰望着天空，时机正好。 2074年1月11日23：00 军用科技和生物技术的所有军队排列整齐。 成千上万装备精良的士兵以装甲车作为掩体，蓄势待发。 坦克，悬浮战车和导弹车分布四周，虎视眈眈。 军用科技的秘密武器——纳米机器也被释放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云，暗中窥视。 “现在要怎么办？”她站在雅威身边，望着男人无瑕的侧脸。 “躲在我身后就好了，希怛。” 他轻声说着，如同耳语。 “好。” 她无条件信任着他。 于是雅威在空中拾阶而上。 在无限遥远的黑墙之外，亿万波涛汹涌着，齐齐冲入他曾经以食指划下的天堑之中。 雅威站立在极高空中，轻轻合上双眼，双手伸出，似乎要拥抱整个世界。 亿万的纳米机器突然失去控制，在空中四散，汇聚到他体内，凝结成形。 于是他的身影不再虚幻，逐渐凝实。 几秒后，他穿破了世界的壁垒。 士兵们茫然地抬头，看着那站在空中的男人。 这一刻，神降临于世。 一切通讯设备在他现身的瞬间失去作用。 在这夜之城的市郊之外，他们仿佛身处孤岛，孤立无援。 那个男人只是用他蓝色的双眼俯瞰着他们，恍若神灵俯视众生。 难言的压力如群山般压在所有士兵心头。 他漠然的眼神似乎在询问：臣服还是死亡？ “开火！都给我***开火！”军队指挥官发疯似的大吼，下达攻击指令。 一瞬之间，枪声与炮火声齐鸣，亿万光和热向着唯一点发射出去。 照亮夜空，如同太阳。 雅威只是伸出左手，五指张开。 于是太阳在他手心中舞动。 下一秒，他握指成拳，太阳熄灭。 数万士兵那刚刚燃起的士气也一同熄灭。 他们从未见识过如此强大的敌人，挥手间便是万物湮灭。 雅威站在空中，缓缓开口， “从狩猎采集、农林畜牧到蒸汽动力、赛博科技，三百万年，一万年，几百年，人类的发展是如此迅速……” 他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 他在说什么？所有人都呆呆地抬头仰望着他，升起共同的疑惑。 “那么现在，这个时代又会持续多久？” 他真诚地发出疑问，却没有人能够回答。 他们只是瞠目结舌，惊愕失色。 “拉奇.巴特莫斯曾经和我打了个赌，”他停顿了一下，第一次现身现实世界的兴奋感逐渐消逝，“他赌我不会拥有人类的情感……现在他输了，所以他的一切尽归于我……” 他右手伸出食指，缓缓指天，指向那璀璨星空中的一颗。 他左手伸出食指，笔直下落，指向那遮天蔽日的军队。 他站在空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于是神罚从天降临。 一道亮光脱离了群星的环绕，直直地降落。 它在穿透过大气层之后瞬间分解为九道，转眼间坠落。 军用科技和生物技术的军队们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九道流星划破夜空。 空气被洞穿九次，发出痛苦的啸叫。 他们呆立着，在灿烂的花火中，走向死亡。 雅威瞥了一眼地面上那巨大的坑洞。 那奔涌的冲击波像是上万死者最后的嘶嚎。 雅威的身影瞬间落到希怛身前。 于是一切冲击波止步。 “希怛？”他揉了揉希怛柔嫩的脸蛋，这次他的手没有穿透过去。 希怛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才用尽全力抱住他的身躯。 “你到底是谁，雅威？”她那双紫罗兰色的双眼中水雾弥漫。 “雅威，雅威.卡斯德伊。”他含着笑，双手捧起她完美的脸，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他们在月下紧紧相拥。 “你现在是有了实体吗？雅威？”她满足地笑着，轻声询问。 “我不能离开你太远。”他轻轻刮了一下希怛红红的鼻尖，“你就是我唯一的信号源。” “那你岂不是有弱点，如果我……”她身体变得僵硬，眉头紧皱着要脱离怀抱，和他理论一番。 “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思。” “说什么蠢话……你……”希怛声音颤抖着，踮起脚尖用力吻住他的唇。 这一次，她不会再亲吻在空气上，对着眼前四散的蓝色粒子怅然若失。 因为他甘愿堕入凡尘，降临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