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第二层:砸骨狱恃强凌弱
罗刹女的故事讲完了,鬼吏们也把下一个犯人拖上来了。上扒皮狱的刑,鬼犯没有一个站着来的,全都吓得魂不附体。 勇打眼一瞧,哟,熟人,拖上来的人正是老张——张永泰。 老张还穿着被杀时的衣服——睡衣,脸色跟衣服一样煞白。 鬼吏们将他丢在大铁钩子下面,歇口气儿。 狗子抱怨道:“这家伙真难拽,死沉不说,抓着牢房的铁栅栏不放。” 另一鬼吏道:“他老这样,气急了我们就踹他两脚。” 晴天定眼观瞧也认出了狼狈的老张,“我认识他,他是黄帝的曾孙。” 宛利面无表情,“十八层地狱不问出身,不攀扯祖宗,该受罚的一个也跑不了。” 晴天点头,这点挺公平的,可是私下售卖路引怎么说? 老张听见晴天的声音,抬起头,见果真是晴天,不由大声呼救:“晴天,救命!救我!” 晴天皱眉,“我为什么救你?”他可没忘了老张在人间是怎么敲诈他的。 宛利对晴天这个反应很满意,问:“贵客也是苦主,要不要加刑?” 晴天没想到还有这个福利,“我还没死,就能让他果报?” 宛利:“当然,这是他这一生的罪罚,理应在这一生受。” 晴天有点儿犹豫,“他敲诈的人很多,有的刑受,我看看再说。” 宛利:“也好。他会在扒皮狱呆很久,贵客只要还在十八层地狱,可以随时回来请求加刑。” 老张不甘心,大喊大叫:“晴天,我因你而死,你不救我,不怕亏心?” 晴天目露寒芒,“勇因你而死,我恨不得亲自扒你的皮。” 晴天是有点儿不讲理了,勇与老张的案子其实是勇不对在先,为了给好友讨说法就奋起杀人,事后被家属追杀也是咎由自取。可是现在双方位置变化,没人站老张,指出晴天言语中的错误。 宛利一听大喜,“贵客想亲自体验扒仇人皮的快感吗?” 晴天心寒了一下,“算了,我手艺不熟,看看就好。” 宛利掩饰不住失望之情,“真是太遗憾了。” 牛头马面冲晴天竖大拇指,“主人真霸气!” 鸿钧道人低垂眼睛暗思,看来晴天本性中也有无情的一面,他本来担心晴天过于单纯善良,不能成长为统领一方天地的大人物,是他多虑了。最担心的一点可以放心了,可是心里感觉却不那么轻松舒服,反而有些可惜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在人生磨砺中渐渐逝去。 老张被挂在钩子上,褪去衣服,映入眼中的是一具丑陋的皮囊,满身赘rou,比想像中还要胖。这是晴天的看法,毕竟在他心目中老张是一个极其讨厌可恶的人。可是在别人眼中,老张皮白,保养得好,细皮白rou如同女人。 狗子摸了一把,“跟那个娘们儿的皮有的一拼,难得了,毕竟五、六十岁的人了。” 晴天想呕。 宛利怒道:“废什么话,快干活儿。” 老张不是第一次经历扒皮,还是恐惧得瑟瑟发抖,他抛却了赤身果体的羞耻感,向晴天恳求道:“晴天,求求你,帮我说句话,我在人间的财产都归你。” 宛利冷笑,“你倒不傻,一辈子为了钱财丧尽了良心,现在知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想破财免灾了。贵客你怎么看?要帮他说话吗?你是苦主,你要是开口,我可以免他几次刑,那是他欠你的。” 晴天阴沉着脸,薄唇轻启:“我对他的财产没有兴趣。我也回不去人间了。” 鸿钧道人插口道:“不要这么伤感,未来之事尚无定数。” 晴天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对宛利说:“行刑吧。我会好好看的。” 扒皮的步骤还是那一套,割颈部动脉,放血,剃头,头顶划大口子,剥皮。晴天强忍着恶心看完,最后见老张被剥下来的人皮上敷着一层白油,又想呕了。 宛利:“脑满肠肥贪了不少啊。等扒皮狱刑满先去油锅狱洗洗澡吧。” 老张皮被剥不能大声恸哭,只能小声抽泣,还是满可怜的。 小豹看罢多时,对宛利道:“我来体验一次扒皮,看上去挺好玩儿。” 宛利咧着大嘴,“可以可以,您也是贵客,体验一次扒皮可以少看十次扒皮,划算。” 晴天犹疑地看着它,“你真觉得好玩儿?” 小豹心道:鬼才觉得好玩?扒了皮的rou也不给我吃。 但它嘴上不能这么说,“还行吧。早点儿结束,早点儿去下一狱。” 小豹等老张的皮长好,不等宛利说话,跳过去伸出魔甲,三下五除二就把老张的皮都扯碎扯干净了,速度快得多一半人没看清怎么cao作的,只见一地碎皮和一具血rou模糊的尸体。这种撕扯法当然不能是一张整皮。 小豹办完事,向宛利说:“怎么样?” 宛利缓过神来,声音颤抖着,“好……另辟蹊径。” 众人:什么鬼? 老张受完了今日份的刑罚,被拖下去,这回不是脚软,是筋疲力尽了。 针对其他鬼犯的刑罚继续…… 直到完成扒皮狱的历练指标,晴天感觉自己也像脱了一层皮,心都老了。 十殿阎罗志东一直没回来,宛利只能挺身而出领他们去下一层地狱。 众人在头前走,只听身后牛头马面小声抱怨。 牛头:“头太紧了,勒得不舒服。” 马面:“忍着。想美就得受罪。” 众人想笑,这两家伙还能美? 晴天回头,就见两个怪物正往自己身上套一件白乎乎的古怪衣服,仔细一看竟然是人皮。 晴天感觉到说不出来的恶心,“你们偷了扒皮狱的人皮?” 马面恬不知耻地点头,“趁他们不备偷的,那娘们的皮又白又细,又嫩又滑,做衣服最好了。没事儿的时候摸一摸也是好的。” “我去。”晴天一脚将马丑鬼踢翻,怒斥道:“还不快给人家送回去,万一人家有用场……” 勇即时打断,“没有用场,不用送回去。” 宛利朝前走,充耳不闻,好像不关他和扒皮狱的事一样。 晴天奇怪,“人皮不回收?” “扒掉的皮不能再给原主穿回去,质地好的皮一般做成椅面或灯罩,不好的炼油点十八层地狱的长明灯,还有一部分被兽类偷去扮成人类行骗。” 晴天由衷感叹:“管理真混乱。” 勇摊手,“没法子,太多了。其它狱也一样,会废物利用的人有限。” 晴天:“那他们偷的人皮怎么办?” 勇:“能怎么办?留下打扮牛头马面呗。反正这两个家伙也不会比现在更难看了。” 众人:说的倒是。 到了第二层砸骨狱门口,宛利站定。 “砸骨狱到了,各位请吧。” 小豹:“你不送我们进去?” 宛利的身子抖了一下,找借口:“十八层地狱鬼吏之间不串门。” 小豹见他不认怂,继续刺激他,“我看罗刹女走得挺勤的,狗子原来也是砸骨狱的,还有那个路琪,现在去刀山狱了。” 宛利xiele气,“贵客不要说了,您饶了我吧。我不过被人坑了一把,气不过,在扒皮狱混混还行,其它狱真心承受不来。” 晴天奇怪道:“判官还不如鬼吏承受力强?” 宛利:“那怎么能比呢?鬼吏都有点儿缺心眼儿,不知道怕。” 晴天:“……”真相有时才雷人! 宛利脚底抹油溜了。 与扒皮狱一样的场景,“砸骨狱”三个血红色的大字刻在石柱上。一行小字标注:“罪犯——恃强凌弱。” 牛头念叨:“砸骨,一看就不是技术活儿。” 白无常谢必安:“本来就不是技术活儿。” 大家等了一会儿,不见砸骨狱的掌权人出来,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往里走。 黑暗的光线,潮湿阴冷的空气,跳动的火光,鬼吏们可怕的脸,鬼犯们刺耳的惨叫充斥于空间。 晴天的心发紧,又要看到恐怖的行刑画面了。 终于有人接待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硬汉站在面前,蓬乱的头发用一块方巾包扎,剑眉虎目,直鼻厚唇,敞穿丝绸黑袍,露出胸前结实的肌rou,整个人棱角分明,无一丝赘rou。 浑厚的男中音响起,“我是十殿阎罗汉镇。你们谁是历练者?” 晴天只得上前,“我。” 小豹在他身边说:“还有我。” 汉镇看了小豹一眼,此兽不一般,跟人类少年走得很近,到底二者是什么关系? “丑话说在前面,砸骨狱没有扒皮狱好过,你们每人必须实cao砸骨一次,然后再跟我打一场。” 晴天目光闪了闪,“每人跟你打一场,还是只打一场?” 汉镇:“只打一场,你一个人上,或者两个一起上都行。” 晴天莫名兴奋,想说些什么,一时没想到好的措辞。 小豹心领神会,对汉镇说:“能不能跟你打两场,就不体验砸骨了?” 汉镇无情摇头,“不行。” 小豹:“通融一下,我们跟鬼犯又不熟。” 汉镇不为所动,“不行。” 小豹:“十殿阎罗都是死心眼,食古不化。”她想激怒汉镇,然后一举降服他,这样便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谁知汉镇没有被激怒,反而被逗笑了。 “是啊,我们都是死心眼,可是当初害我们的人也没有因为我们的苦苦哀求就放过我们呀。” 这话从一个壮汉口中说出,让人倍觉生之无力。 晴天低声问勇,“汉镇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