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峡谷修炼（2）
在回去的路上，荒离不再与罗翀玩笑，开始认真的讲解起箭术心得。 “须知你平日面对的，不管是敌人，还是野兽，都是活的，不会像箭靶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你瞄准。” “方才你那一箭，准头不错，只是羊驼在两百一十步远的地方，箭矢在空中飞行大约需要四息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羊驼并非原地不动，等你的箭到了，它早就离开了原处。” “哦，这样！”罗翀恍然大悟。 “而在冰原上，你的对手要远比羊驼迅猛的多，比如苍狼。” “它们不仅速度极快，而且身法变幻莫测。猎杀它们的难度，与羊驼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一名合格的猎手，必须对猎物的速度、力量、体态、习性，有着全面的了解。同时还要对周围的环境，当前的形势了如指掌。” “如此，才能准确的判断出猎物的下一步动作。” “然后，你还要计算距离、箭速、角度，以及外物可能带来的偏差，例如风对箭的影响。” “所有这一切，最终决定了射箭的时机与方位！” “这么复杂？等我盘算好了，岂不是早被苍狼扑杀了？！”罗翀诧异道。 “我只是故意把这些掰开揉碎了讲给你听，实际上，所有这一切在经过反复的磨练后，会演变成一种直觉。” “当你拥有了射手的直觉，无需过多推演，自然就知道手中的箭，该何时离弦，要射向何方！” “嘿！看来当一名合格的猎手，没那么容易！”罗翀感慨道。 “容易？天底下哪有容易的事！能做到这些，也只算是合格的猎手” “如果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猎手，则需要更进一步。” “啥？”罗翀咋舌，“这还只是入门，后面还有？！” “都说眼见为实，殊不知，聪明的对手恰恰会利用这一点，让你的判断出现错误。” “比如苍狼扑过来的时候佯装左冲，看在眼中，你的直觉马上就会预判它下一刻的位置，加以攻击！” “而实际上，苍狼只是虚晃一招，下一刻就会掉头右突！” “就算你能马上反应过来，立刻进行补救。但是这一瞬间的误判，在生死攸关的搏杀中，已经足够决定结果。” “所以，一个优秀的猎手，需要学会摆脱对眼睛的依赖，在放箭的那一刻，所有的判断，要基于脑海中的演算，而非你看到的一切。” “这其中，最为关键的，是要掌握对手的心态、抉择与反应！” “嘶！”罗翀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这意味着，闭着眼睛都要知道对手会不会刷花招，耍什么样的花招……这，可能么？” “当然可能！你可知对一名优秀射手的最大考验是什么？” “是什么？” “是与另一名优秀射手一决雌雄！所有的佯装、演算、料敌先机，在这个时候都不再有用！” “此时的博弈，返璞归真，最终比的是心态，是基本功，是手中的弓，弦上的箭！” “这……”罗翀思索了一阵，说道：“我大概懂了！一名射手，射术精湛本只是基础，真正的功夫还在射术之外。” “掌控了对手的本能，可算合格的射手；掌控了对手的心思，可算优秀的射手；强敌当前，能够掌控自己的心态，方为顶尖射手！” “不错，归纳的很好，说明为师教的不错，哈哈！”荒离开怀，对罗翀这个徒弟坡为满意。 “为师还摸索出一套‘心眼’之法，对一个射手而言，可谓是如虎添翼！” “‘心眼’又是什么？”罗翀好奇，感觉这名字很奇怪。 “不管是活物，还是草石，除了可用眼睛观测到的实体之外，还有一种rou眼不可见波动。而‘心眼’就可以用来感知这种波动。” “有时候，对手会通过伪装，巧妙的藏匿在周边环境之中，rou眼难以分辨。但是如果动用‘心眼’，则可令其无所遁形！” “想一下，黑暗之中，对手看不到你，而你却将对手看的一清二楚，胜负还有什么悬念？” “哇！还有这种妙法？”罗翀听的心驰神往，叹道：“离叔，这世上不会有谁的箭术比你更高超了！” “话不能这么讲，你才见识了多少？永夜城，韩餘部，加上这峡谷石林，还差的远呢。” “放心吧离叔，迟早有一天我要踏遍这个世界！” “好，你有这个雄心壮志就好。” 回到洞中，荒离便开始教罗翀讲解“心眼”之法。 “这其实是一种冥想之术，修炼者先要集中意志力，观己身，感知自身的波动。” “在感受到自身波动以后，就可以学着利用这种波动去‘抚摸’周围的一切，感知他们的波动，直至收放自如。” “我将这其中的要点，尽数讲给你听，你只需牢记就好。这几日，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会尽力解答。” “以后你也要勤加练习，不可心急。‘心眼’之法并非朝夕可成，明白了么？”荒离叮嘱道。 罗翀每日里，早晚各修一遍老头传他的心法口诀，再修一遍苍梧的调息之法。 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和睡觉，都在修炼“心眼”之法。 前几日修炼时，罗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直到第四日，罗翀照常盘膝而坐，闭目修炼“心眼”之法。 根据荒离所授，他摒弃心中一切杂念，集中精力观己身。 渐渐的，罗翀进入到一种“浑然忘物”的境界，慢慢将自己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 风吹草动，巫苍与荒离的低语，小玄火兽的“啾，啾”声，所有这一切都渐渐消失。 在罗翀的世界里，能感受到的，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与脉动。 慕然间，罗翀的心思微动，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不由自主快速的转动。 接下来，随着每一次的呼吸与脉动，他可以感受到气息通过咽喉进入自己的体内。 继而这股气息在胸腔中逐步扩散开来，然后再次汇集到胸口，最后流向全身各处，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越来越细微，逐渐细微到每一厘的肌肤，每一根汗毛，似乎都在随着呼吸与脉动，进行着吐故纳新。 随着这些感觉被连贯起来，罗翀完整的感知到周身气血运行的脉络。此时的他，仿佛看见一个虚无的rou身。 这虚无的rou身中，遍布着如根须般的气血运行脉络，由粗而细，再至极细，继而给归为细，纳为粗。 气血就在其中循环流动，往复不息。 正当罗翀沉浸在这奇妙的感知中时，恍惚间感觉到的自己的元神，正在不受控制的离开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儿，犹如灵魂出窍般，罗翀感觉到另一个自我竟然完全脱离了rou身，自头顶百会处钻了出来。 “嗯？灵魂出窍？”罗翀诧异，自己仿若旁观者一样，从上方俯瞰着rou身。 一时走神，原本感知到的气血之力，忽然变弱，那遍布周身的脉络影像也越来越淡，眼看就要消失了。 就连“灵魂”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好像要跌落回去。 罗翀惊觉，急忙摒弃方才所思所想，再次进入冥想状态。 不知不觉间，他已在“浑然忘物”之上更进一步，达成“浑然忘我”的境界。 慢慢的，虚无的rou身不再闪烁，“灵魂”也再次稳稳的浮在了头顶。 又过了一会，rou身中的气血脉络，渐渐淡化直至消失，整个rou身的虚影也几近消失。 这次罗翀不为所动，沉下心来继续修炼。 慕然间，rou身彻底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三道亮光自原先rou身的丹田处，凭空显现。 继而化成三颗如同星辰一般的光点，浮在丹田之处。 只是这光点不怎么稳定，不断有闪电般的弧光放射出来，伴随着噼啪的爆鸣声，刺探向四周的虚空。 每一次弧光闪烁，罗翀的“灵魂”都感受到一阵刺痛。 与来自rou身的痛苦不同，这种刺痛感仿佛凭空出现在脑海之中，避无可避，忍无可忍。 此时的罗翀，盘膝而坐，双眼紧闭，满脸通红，表情狰狞，身体如筛糠般在颤抖。 苍梧首先发觉了异常，低声唤道：“荒离，你看翀儿，好像有些不对劲！” 说着就想上前去拉罗翀。 荒离急忙拦住，说道：“别动！” “此时惊扰到他，可能会导致神志混乱，还须靠他自己转醒过来。” 苍梧有些焦急，埋怨道：“你怎不早说会有这样的危险，这万一出现了差池该当如何？” 荒离凝眉，盯着罗翀看了片刻，说道： “可能是在感知气血脉络的时候，出现了运转不畅的问题。此乃假象，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 又看了片刻，荒离有些迟疑，说道：“怎么看起来像是要破障了？” 接着又立即否定道：“不可能，不会这么快！” 罗翀现在完全听不到身边的这些动静，全部的意志力都在与丹田处的三颗光点进行对抗。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痛苦的感觉有增无减，几近让人崩溃。 忽然，那三颗光点黯淡了一下，rou身又微微浮现出一些。 罗翀惊讶的发现，这rou身正在按照天牢中那老者所教的心法，自主的进行修炼。 随着功法运转，那三颗光点的弧光渐渐减少，慢慢变得稳定起来。 随之，刺痛感也渐渐消失了！。 最终那三颗光点，从一开始炽烈的状态，慢慢转为暗红色，再依次经过红色、橘红色。 最终稳定在橘色，如同三颗璀璨美玉，发出柔和的光芒。 而在这个过程中，rou身再一次消散无形，虚空中只有三团橘色的光亮，熠熠生辉。 慕然间，一道橘色的光晕从丹田处荡漾开来，如同一道水波缓缓扩散，一点点变化成型，最终形成了一个rou身形状。 这层橘色波动，随着rou身的呼吸与脉动，以一种特有的规律向外逸散光芒，所及范围大约有一尺左右。 罗翀透过“灵魂”，看着自己波光闪闪的rou身，啧啧称奇！ 这应当就是荒离所讲的那种波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