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光落
严镐脑袋里浑浑噩噩的，充满着迷茫和绝望。眼神涣散，耳旁只有风吹窗帘发出的“哗啦”声。 他望着白色窗帘出神，思绪又被拉回了那年：身穿白纺纱裙的少女和他在河边嬉戏。他们欢快不已，开心到高呼尖叫，互相打闹起来。 少女的裙摆落到水中，漾起涟漪来，姣美的身姿在纱中若隐若现...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可恶，我必须做些什么!” 严镐猛的挥起拳头砸向床头柜，随着震颤，床头柜发出“轰!”的一声。 “就算他们知道我这个人了，又能怎么办呢!难道会严拷我吗逼供我吗把我不当人那样... 还是...最终，会杀了我吗。” 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不管了!死就死吧。 他心一横。 “如果能了我的心愿，什么...都无所谓了。” 痛苦的闭上眼，那个白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慢慢散去... 严镐瘫在床上，陷入沉思。 过了半刻，他瞟了一眼床边的白皮书，随手翻开治疗程序，发现全书都是英文。 “本大爷就算再怎么牛逼，看到全专业术语也看不懂啊...”他无奈放下，又抬手去拿另一本日程表打开看： 唔，还好，不是外文的。 书中无非是一些日常的规定，什么不能做，什么需要遵守之类的条条框框。 但这也太严苛了吧... X市精神康复医院治疗日程表 患者编号：B203 属性：S级 早上6：30起床， 7：00结束洗漱，整理房间。 8：30下楼排队吃早餐，吟诵圣经。 9：30结束早餐，开始第一项治疗项目——冥想 11：00结束第一项， 开始第二项——系光波治疗 11：50结束第二项， 下楼排队吃午餐， 吟诵院章，领药 13：00睡午觉，服药 14：30开始第三项——精神分析法 ......自由活动 18：30下楼排队吃晚餐， 合唱新世纪，领药 20：30结束晚餐， 开始最后一项——电击治疗法 21：30自行活动，沐浴 22：30服药，休息 ...... “阿这...我自由活动的时间居然这么少!” 他心里一阵失落，不觉挠了挠后脑勺， “仔细想想...其实还是有一些契机可以接触到其他病患的。 最主要的时间，是吃饭，还有洗漱的时候。 剩余的自由活动时间...好好思索一下，其实最好都用来探索建筑内部的构造以及各部门的合作。 最主要的是——接触C区，包括里面有哪些病患，医护的管理人员及活动范围，病患的日常行程... 还有，我最想知道的... 她到底在不在这里。” 他放下日程表，眼神中有一种不知名的火焰燃了起来。 “B203!休息好了没有 我来啦!” 一声清脆的呼唤把严镐拉回现实。 凛带着一个医用手推车走了过来，上面摆满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注射器，还有某些类似电子设备的东西。下层有一个篮子，里面有一些消毒类药水。 她低头看着手推车，捣鼓了半天，伸手递给他一个塑胶的小盒子。 这是...严镐仔细端详。 “看出来了!这个塑胶小盒子跟刚刚在大厅看到过的其他病人去领的药盒是一种。”他在心里思量着。 这些药盒都是一种很特别的深蓝色，质地很柔软，不会造成其他的安全隐患。对于照顾精神病患而言，这里的每一件物品，家具设计得都非常人性化。 除非情况特殊，否则病人根本无法找到能够自杀的方法。 上面有一个十字架样的凹槽。 “这个是你的药，我顺手给你带上来了。” 少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以后你要记得吃完饭自己去领哦。” 她朝着严镐浅浅一笑，嘴角勾出好看的弧线。眼睛向下眯起来，活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他顺着光看着少女向上翘起的睫毛，眼睑边缘泛着一小圈好看的rou粉色。 “好像...兔子”严镐不自觉呢喃出一句不成型的话。 “啊？你说什么”凛疑惑地瞪大双眼盯着他看。 “没没没，没啥”他连忙答道。 顿时只觉神经紧绷，脑瓜子嗡嗡作响。他马上坐得笔挺起来，不自觉攒紧了手中的药盒。 严镐心里小鹿乱撞： “喂喂喂...你已经不是看见少女就发情的年纪了吧 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揪着你耳朵不放! 快正经一点啊严镐!!”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整理好思绪。让自己时刻保持最佳清醒状态，不受外物诱惑。 “我们走吧!去好好清洗一下你的身体，换套衣服。噗嗤~” 凛推着手推车走出房门，站在门口候他，用手捂着嘴偷偷发笑。 他这时才发现..因为自己在雪地闹事脱光了衣服，到派出所时候只能借穿民警的便装。 年轻男人上身仅裹着一件女士露肩的黑色T恤，下身则穿了一条军绿色的工装裤。还套了一双奇奇怪怪的卡通人字拖。 他的这身装扮，在严严冬日里格外显眼。 刚进病院时，他忐忑不安，生怕这里的人戳穿自己的心理伪装。 现在倒好..几乎都不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病了.. 因为他穿的简直就是神经病本病啊喂!! 走廊上来来往往几组病人，好像正准备排队治疗。 这些病患周围凝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没有一个人吵闹，也没有一个人哭泣。搞得路过的严镐莫名心慌起来。 严镐注意到有很多目光投到自己身上——那是一种深深地敌意。好像有人正考虑该如何动手杀死自己一样... 他的感知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只垂着脖子，不顾周围，闷头跟着凛往前走。脚步变得越来越急促，只听得见鞋底摩擦地面传来的“吱吱”声。 他在进来之前，就了解过特级的精神病患存在哪些危险。结果调查的结果也让自己唏嘘不已： 这些人大多是反社会性人格，带有对社会强烈的不满，怨恨。犯罪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报复人类，或者报复某一类人。 听说特级的精神病人大多有过案底，从事过高危的职业，有很多是职业杀手，也有的是虐待狂，更有甚者有严重的狂躁症... 稍不注意就会扑上去咬断你的舌头，用手指戳烂别人的眼球... 严镐有自知之明，但也觉得自己向来是谨慎过头的人，这才鼓起勇气进入病院，开展一系列计划。 现在观察下来..他觉得自己需要更加的防范这些病患，一刻都不能放松下来... 否则稍微不慎，他就是羊落虎口，怎么被这些人弄死都不自知的牺牲品了... 他注意到自己太阳xue两侧有冷汗冒了下来，滴下来延在耳垂上。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也顾不了这么多，先保命装疯要紧。” 严镐的神情变得越发复杂，黑蒙蒙的脸上，表情埋得越来越深 没有人知道他在思索些什么 严镐经过B区大楼楼梯拐角的时候，余光闪现了一个白影。 他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猛得抬头，转过身向楼梯口的窗户看去： B区的楼层正对面的是C区的铁窗。 透过铁丝往里看，有一束光打在那个白影上。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她正守在床边，凝视着楼上的年轻男人。纤细的身躯缓缓站立，眉头紧蹙，巴眨着大眼睛，面部带有一种纠结的神色。却不知道为何，从她的眼神里，透出一种别样的哀伤——那是一种空洞无助的眼神，是一种虚无。 她有着一头泛红的秀发，像瀑布一样倾到床沿边。皮肤泛白，没有什么血色。 女孩的病号服是一条裙装的样式，跟男人印象中的少女毫无差别。 “是她!” “她还活着...！” ..她还是当年的模样。 岁月在少女的身上没留下一点痕迹。 严镐只觉自己瞳孔无限放大，整个身躯都往后颤了一颤。所有感官都被刺激得活起了起来。 他的眉毛也舒展开，大滴的眼泪从眶里直冒。嘴半开，却说不出什么话，只发出“咿咿啊啊”不成句的话。 “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落。” 他猛得大吸了一口气，嘴角一扬，眯着眼，大声狂笑起来。 笑得天花乱坠，诡异，还带有一丝悲凉。 严镐的思绪被拉回了两年前的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