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乙酉之夏
,大明匹夫 河南、开封府城、南广场,辰时三刻。 艳阳高照,暑气腾腾,蝉声四起,人声鼎沸。虎狼之士荷枪实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城墙上下,广场周围,杀气腾腾。 广场中心,高台之上,中间锦桌之后,反贪司官员肃然而坐,左右将官分桌而坐,肃穆无声。广场周围,水泄不通,围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他们睁大了眼睛,窃窃私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刑审。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高大人走了,朝廷的官员还没有到,王大人却上位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雍容富贵之人脸色难看,身旁奴仆如云。 “五省总理,好大的官威啊!” 又有玉树临风、锦衣华服者,满脸的不屑。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几个网巾白衣、风度翩翩的中年儒士,亦官亦士,冷眼旁观。 周王被暴民所杀,河南巡抚高名衡和布政使郑二阳被双双下狱,押解入京,新任河南巡抚没有来到,五省总理王泰却鸠占鹊巢,进了开封城。 “王大人到了!” “快看,是王大人!” 忽然,人群sao动起来,围观的百姓群情激昂,纷纷扭头,向开封城南门处望去。 “王大人,活神仙啊!” “王大人,长命百岁啊!” 街道两旁的百姓,随着有人跪下,百姓纷纷效仿,磕头碰脑,虔诚无比。 “大人万岁!” 城墙上,万千虎狼之士单膝跪下,异口同声,向着徐徐跨进城门的王泰行以军礼。 “兄弟们,辛苦了!” 王泰骑着高头大马,网巾青衣,在一众精骑簇拥之下,自开封城的南门进入。他频频挥手,笑容亲切。 “谢大人!” 众将士一起开口,声震云霄,军容之盛,人人心惊。 “王大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王大人,好人啊!” 王泰打马向前,所到之处,百姓们磕头碰脑,大声疾呼,面红耳赤,许多人声嘶力竭。 军士的目光看了过来,刚才还非议王泰的那些人,个个闭上了嘴巴。他们为王泰的气势所迫,纷纷跪下,连口大气也不敢出。 百姓的欢呼声中,王泰进了广场,上了高台,众将官纷纷行礼,王泰在中间的位置坐下。 百姓的声音安静了下来,现场一片寂静。 王泰的目光扫了过来,张煌言站了起来,走到了高台中间,打开了公文。 没有诏曰,却有五省总理府反贪司的公文。 “中原蝗灾旱灾,瘟疫地动,民不聊生,更有贪官污吏、豪强官绅欺上瞒下,为非作歹,百姓民不聊生,水深火热。犯官开封府推官黄澍、睢州知州王寿齐、南阳知府胡国柱、汝州知州高河山、永宁知县徐从南,河南府同知范虚风、汝宁县知县包玉宇,新乡典史董一平及一干官员168人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犯人归德府乡宦曹家豪,苗国运,候闻喜、河南府乡宦王达川、汝州乡宦许理开,开封府乡宦刘好义、陈大洪等犯人165人,横行无忌,掳掠乡里,罪行昭著,十恶不赦,今日审判,明其罪状,严明律法,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张煌言读完,目光扫过下面脸色通红的百姓,大声呐喊了起来。 “带人犯!” “带人犯!” 军官们的怒吼声中,百姓惊诧的目光注视当中,一众铁甲军士的喝骂之下,无数身穿囚衣、披头散发的罪犯,从北街被压了过来。 “王大人,饶命啊!” “王大人,冤枉啊! ” “王泰,你不得好死!” “王泰,你这个狗官,快放了老子!” 犯人们面色各异,反应不一,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破口大骂,也有人痴痴呆呆,似魂不附体,就等当头一刀。 “王泰,你这狗贼,你不得好死!” “王泰,老子变成厉鬼,也要找你算账!” 群犯之中,也有人知道在劫难逃,狠狠骂了出来。 “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张煌言脸色铁青,大手一挥。 “让他们住嘴!” 军士们上去,抽打声不绝,顷刻之间就是皮开rou绽,鲜血淋漓,骂声立刻消失。 “王泰,你这乱臣贼子,赶紧放了这些官员和乡宦!”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官员站了出来,他走到高台前,义正言辞,直指高座上的王泰。 台上台下,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高台上的王泰面色铁青,不发一言。 “大胆!你是何人?” 张煌言怒气冲天,上前一步,厉声呵斥。 “本官河南按察使彭士齐。即便是要处置这些犯人,也要我这个按察使来定罪吧。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招摇撞骗,是谁给你的狗胆?” 张煌言脸色通红,刚要说话,王泰站了起来。 “张大人,你先站过一边。” 张煌言站到一旁,王泰上前,面向了所有围观人群,提高了声音。 “彭按察使,你倒是说说,这里那一个人是冤枉的?若是你能说出来,本官自会放了他,向天下百姓谢罪!” 王泰中气十足,场中众人,都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些罪人都是反贪司下明察暗访,都是罪名昭著,恶行累累,要不然王泰也不会选择明正典刑,大张旗鼓。 彭士齐脸上一红,立刻反驳了出来。 “王泰,即便他们触犯律法,也由我提刑司侦办,你一个悖逆之臣,无权处置他们!” “既然他们罪行昭著,本官为何不能处置他们?” 王泰忽然面色一板,厉声呵斥。 “这些恶徒,犯下如此罪行,却依然能逍遥法外,你这个按察使,尸位素餐,麻木不仁,为贼人叫屈,与禽兽何异?” “王泰,你个不忠不孝之徒,本官不耻与你为伍。赶紧放人!” 彭士齐恼羞成怒之下,咆哮了起来。 “将这庸官拿下,查其罪行,若有恶行,严惩不贷!” 王泰大手一挥,早有将士上前,把彭士齐打翻在地,捆了起来。 “王泰,赶紧放了本官!本官要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彭士齐大声呐喊,拼命挣扎。 “参我一本?” 王泰冷笑一声,面对这全场的百姓,振振有词。 “本官为国为民,散尽家财,鞠躬尽瘁,九死一生,此心可对日月,又岂怕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无耻之徒造谣中伤!” 王泰说完,冷哼一声,张煌言眼神示意了一下,军士几记老拳,打的彭士齐胸口疼痛,很快被军士拖了下去。 彭士齐被拖了下去,张煌言怒喝一声。 “宣读罪行!” 一个反贪司的官员上来,开始宣读起犯官犯人们的罪行来,言简意赅,振聋发聩,下面围观的百姓们,人人振奋不已。 “开封府推官黄澍,侵占民田200余顷,收受贿赂20余万两,贩卖私盐、囤积居奇,欺行霸市,人证物证俱在,按律当斩!” “睢州知州王寿齐,侵占民田100余顷,收受贿赂20余万两,杀死奴婢7人,人证物证俱在 ,按律当斩!” ………… 十几个五品以上的官员,或罪大恶极者宣读完毕,刽子手上前,凶神恶煞。 一桩桩罪行宣读下来,百姓们人声鼎沸,高声怒骂,那些个衣冠禽兽们,瘫倒了一地。 “王泰,我是朝廷命官,饶命啊!” “王泰,善待我的家人啊!” “王泰,老子做鬼也放不过你!” “王泰,你这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 求饶声夹杂着怒骂声传来,王泰怒容满面,拍案而起。 “本官行的是天理,尔等天理难容,杀了你们,替天行道而已!” “一众犯官、犯人明正典刑,按律当斩,立即执行!行刑!” 张煌言不敢犹豫,大声怒喝,刽子手们上前,不由分说,雪亮的长刀狠狠砍下。 骂声、求饶声,各种声音瞬间消失,斗大的头颅落了一地,满地都是殷红。 “归德府乡宦曹家豪,为侵占李姓良田800亩,勾结官府,恶意杀人13口,人证物证俱在,按律当斩!” “归德府乡宦苗国运,贩卖人口,逼良为娼,罪大恶极,人证物证俱在,按律当斩!” ………… 一批批的犯官犯人们被压了上来,无一例外,都是当堂问斩! 哭声求饶声不断响起,很快人头滚滚,尸体层层叠叠,高台上血流成溪水,顺着高台边涓涓而流。 百姓起初兴致盎然,痛快淋漓,后来快感消失,寒意顿生。 王泰面色阴冷,乱世用重典,本朝待士人太优,待百姓太严,本末倒置,何其谬哉。 再好的制度,没有监督,只能是腐败丛生,何况这礼乐崩塌的末世,不施以雷霆手段,怎能力挽乾坤? “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在本官治下,谁敢鱼rou百姓,作jian犯科,下场就和这些罪人一样,按律伏诛!” 行刑完毕,王泰走到高台边,向着下面的百姓大声疾呼,侃侃而谈。 “大人,要是那皇亲国戚作jian犯科,草菅人命怎么办?” 情绪复燃的人群中,有百姓大胆问了出来。 “无论是谁,只要敢触犯律法,决不轻饶!” 王泰冷声喊道,面色凝重。 “第一步是官员和乡宦,缺失的位置,会选择贤能立刻补上。第二步就是皇亲国戚,藩王宗室。乡亲们到反贪司去告状,有了证据,才能定罪。或者,乡亲们直接去总理衙门,本官亲自办理!” “王大人,青天大老爷啊!” “王大人,长命百岁啊!” 百姓跪伏于地,黑压压一片,王泰下台,扶起了台前白发苍苍的几人。 王泰和百姓把臂言欢,温言劝慰,百姓或泪流满面,或笑容满面,或点头哈腰,人人神色真挚,激动难耐。 台上的张煌言、李信等人,心中感动,有人都红了眼睛。 毋庸置疑,王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尽得民心。 “这河南的天,恐怕要变了!” 围观的人群中,雍容华贵之人幽幽叹了出来。 “猴子称大王,不是恐怕,而是已经变了!” 锦衣华服、玉树临风者,恍然若失。 “离经叛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头戴网巾,白衣如雪者,心有不甘。 即便心有不甘,可谁都知道,这河南的天下,开始姓“王”了。 崇祯十八年夏,河南整肃吏治,民风为之一变。贪官污吏、藩王宗室、豪强官绅纷纷逃离,总理衙门全面接手河南民政,天下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