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痛楚
黑夜降临，仅剩的一抹阳光逝去，树林漆黑一片。 张小河伸出手，摸摸索索地走着。 眼前似乎有无尽黑洞，稍不留神，就会陷进去。 黑夜中，唯一能够保护他们的，只有身边的宠兽。 他们三个走在树林里面，全靠宠兽探路杀敌。 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连忙按住前面两人的肩膀。 停在原处，侧耳仔细听动静。 沙沙！沙沙！ 周围的树叶有声！某些生物正好在附近。 张小河紧张起来，嘴唇干涩，额头上渗出一滴滴汗水。 沙！沙沙沙！ 又是几声异样的异样的声响，伴随着一些急促，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次，前面两人也听到了，两双眼睛在漆黑之中，格外惊恐。 血液在加速流动，身体也在躁动。 忽然，赵助的身体由于紧张，弹了起来。 张小河连忙给他按了回去，拍了他的肩膀两下，提示他不要太过紧张。 场面陷入僵局，沙沙声不再响起，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在原地观察一段时间，等确认藏在黑暗中的生物。 走了之后，他们再接着走。 如今不明白外界情况，他们也不敢大摇大摆地。 要是遇到一群大青蛙那样的生物，问题可就大得很。 大青蛙可是能跟一个3级宠兽抗衡。 张小河本身只有两个3级宠兽，而树林这么大，不知道藏了多少3级。 “嗷呜～” 狼嚎一声之后，三人四面八方，猛然亮起一阵阵灼白火光。 一条又一条，身周环绕着白月光火的狼类，冲向了他们。 张小河登时青筋暴起，大声喊道：“防御！” 所有剑士竖起长剑，浑厚的剑气由他们身上爆发。 随后所有剑气，融合成一个坚实的壁垒。 月火狼撞到剑气壁垒，犹如撞到一块钢板，停在原处头昏眼花。 前面的狼撞晕，后面的狼接踵而至。 壁垒剧烈摇晃，但最后还是顶下了全部压力。 “杀！”张小河一声令下，两个满级宠兽，犹如出鞘利刃闪电飞出。 冲入狼群就是一番厮杀，一具具雪白的狼驱倒下。 两个宠兽所过之处，一个不留，月火狼成片倒下。 不一会，他们两个身上，就沾满了殷红的鲜血。 这些月火狼大部分都是1、2级的，两个3级宠兽足以对付他们全部。 眼看着优势一边倒，赵助跟浅叶大喜过望。 张小河却是笑不出来。 这些月火狼，面对如此巨大的损伤，却丝毫没有退意。 这足以说明，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强大无比的狼王在指挥着他们。 而场上，没有一丁点狼王的身影。 就在他寻找狼王的时候，月火狼忽然往远离他们的方向跑走。 张小河松了口气，以为对面是放弃进攻他们。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月火狼逃出一段距离后，没有接着逃窜。 而是停在原地，释放一个个灼白月火球。 每一个月火球，就像是一个月亮。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就有成片的月亮撞向了他们。 “遭了！”张小河暗道不好，立刻召回两个满级宠兽。 剑气壁垒也开到最大程度。 可惜十几二十个剑士，终究比不过这一大群的月火狼。 一波又一波的月火球，奔袭而来。 砸在壁垒之上，将一些带有腐蚀性的火焰附加到壁垒之上。 下一刻，壁垒燃起灼白火焰，刺目燎人。 剑气在不断消耗，壁垒也在不断缩小。 张小河神色凝重，壁垒上的火焰几乎扑不灭，再过一段时间，他们的剑士就要撑不住。 一阵阵火球雨，压缩着壁垒的保护范围。 看着满眼的月火球，张小河忽然灵机一动，急忙说道： “将带有月火的剑气，变成飞剑扔出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敌人一直在攻击，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起码要有些反击，于是乎干脆就用，正在被月火腐蚀表层剑气，当作飞剑发射出去。 既能杀敌，也能减少敌方数量。 最后拼的就是谁的能量多。 一枚枚巴掌大小的飞剑，带着灼白月火飞向狼群。 一道道灼白闪电飞射而出，飞剑在瞬间就杀入狼群。 顿时，月火狼乱了阵脚，不时有狼受伤和死亡，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逃。 张小河狠狠地咬牙，这是要与他们一决生死。 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些月火狼都疯了吗？非要杀了他们。 “奇怪，这些狼怎么不怕死？”赵助百思不得其解。 一般来说，生命都是以生存为第一目的。 但是眼前的月火狼，却一反常态，拼了命也要攻击他们。 或许，月火狼真的疯了。 “既然他们不退，就只能杀了他们。”张小河眼神狠厉，立即派出两个满级宠兽，加入战斗。 满级宠兽加速了月火狼的死亡，击不穿护照，也灭不了两个满级宠兽。 死亡对于狼群来说，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张小河目睹月火狼，一个接一个倒下，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战场。 忽然，从他们后面，窜出来只体型格外庞大的月火狼。 那是一只眉心有着月牙印记的狼，不出所料的话，他就是狼王。 月火狼王速度极快，在身后带过几道残影，很快就来到他们身后。 抬手一爪，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剑气壁垒被其击碎。 狼王呲牙咧嘴，面容极其凶狠。 他的眼中似乎包含着无边无际的仇恨，那是极度，想要疯狂撕碎敌人的仇恨。 从来唯有过的极度恐惧，顿时出现在他们心里面。 三人不知不觉之间，就被狼王的恨意镇住。 “嗷呜～”狼王仰天长啸，似乎是在祭奠死去的狼灵。 他没有停顿，张口撕咬向三人。 张小河猛然苏醒，立即召回满级宠兽，同时剑士护卫到身前。 咔擦！ 只是一口，剑士断裂成碎片。 剑士成群而上，地上的碎卡能够堆成一座小山。 无论是1级还是2级的剑士，都经不起狼王一口。 成群的剑士倒下，此刻角色互换。 原本是宠兽大杀特杀，如今是狼王大杀特杀。 虽然竭尽全力拖延时间，但是一个宠兽能拖延一秒就是不错的。 很快，一群宠兽摧毁，有一群宠兽冲了上去。 结果依然是秒杀，战斗瞬间结束。 狼王的战斗力属实强悍，就算是满级宠兽，张小河也不确定能不能击杀。 地上的碎卡，多了一堆有一堆。 现有的卡牌没了，他就当场复制卡牌。 跑是不可能跑的，就算跑，也根本怕不过狼王。 张小河寄希望于，两个满级宠兽快点回来，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嗷呜～”狼王嗥叫一声，冲向他们。 张小河立即有取出一堆卡牌，这是他最好的源念力。 等着一波被杀干净，也就到了他们的死期。 “吼！”狼王发出一声不属于狼的吼叫，随后浑身上下冒着灼白月火。 迅捷地冲上去，一爪子拍碎一个宠兽。 有的宠兽是被火焰烧死的，哪怕是碰到一点他身上的月火，那都是灭顶之灾。 最后的一波宠兽，在一瞬间，杀了个干净。 扫清一切障碍之后，狼王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霎时，化作一片残影，扑向了他们。 就在扑向他们的半空中，宠兽终于赶到。 寒冬战巫，扑棱着翅膀，犹如天降大寒，周围环境似乎都降了好几度。 冰冷的寒气充斥四周，钝化着狼王的身躯。 可惜狼王有月火护体，寒气根本无从入侵。 狼王是一爪，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战巫冰甲之上。 顿时，冰渣四溅，战巫冰甲直接裂开一个大口子，短时间之内怕是无法修复。 “拖延时间！”张小河三人躲到一颗大树后面。 他知道，今天狼王不退，他们就走不了，狼群不死不退，要全部击杀。 战巫一个不是狼王对手，所以要等到龙鼠回来，合力击杀狼王。 得到命令之后，战巫和狼王战做一团，但并没有全力以赴。 等到龙鼠终于加入战斗，他们才一并发力。 战巫的翅膀，伸展开来，大量的寒气收入双翼之中，巨大的能量形成一枚圆形护罩。 她直直地冲向狼王。 龙鼠变身，身躯瞬间钢铁化，像是一个坦克一样，同样冲向狼王。 两个满级宠兽合力，即便狼王有月火护体，也无法承受。 轰！ 如同撞击在一个大楼之上，脚下的大地在跟着晃动。 狼王的身体在挨了沉重一击之后，终于崩溃。 他的身体已经扭曲，狼爪在地上抓出一道很长的裂痕。 他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生气，只有一双无神的双眼，彰显他曾经统御一方的霸气。 狼王死了，其他狼也做鸟兽而散。 张小河疲惫地坐到地上，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前方是漆黑，内心困惑也很不解。 他想要问一问，这个世界到底又怎么了。 只是两三天不在，外面就像是变了一个样。 他清楚地记得，从前可不会遇到这么多，强大的生命。 隐约之中，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张小河知道，之后的日子可能更加困难。 “二哥？”赵助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脸色表情也不是很好。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以后或许会有更为强大的异生命。”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呼吸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我觉得会有，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变成这样，进化都没有怎么快的。”赵助脸上的担忧很明显。 张小河看了他还一会，欲言又止，随后说道：“你知道狼王死在哪一点上吗？” 赵助摇了摇头。 “狼王死在话多，你看他之前嗷嗷了两声，就是这两声耽搁了时间，战巫才能及时赶到，要么我也没办法。”他笑着说道。 然而他的冷笑话，并没有缓和赵助的担忧，谁都知道这个世界要再次变了。 到时候，会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只希望，到时候还有人活着。 “柱子，我跟你说吧，我们这里有外星人，这次很可能是外星人搞的鬼，我们去把外星人弄死，就不会有太多危险。”张小河说道。 “真的吗？可是外星人应该很强大吧。”他多了些希望，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 外星人造出来的东西，都这么厉害。 他们本身该多厉害呀。 “只要去做，总有一天能够清楚不属于地球的东西。” 赵助眼神中有憧憬，张小河在他心里燃起了一把火，以便他能够接着活下去。 事实上，就算是张小河也不知道外星人长什么样。 他眉头微微皱起，思索道：“得快点到出云镇。” 当务之急，找到老树，然后再询问事情的经过。 他带上弟弟meimei，更加小心走在漆黑夜里…… 半个小时之后，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到了山坡附近。 到了夜晚其实不好飞行，在空中看不到东西，就是活靶子。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之前才会步行。 但是到了山坡之后，就能直接飞到小镇。 发现一些熟悉的场景之后，张小河高兴地说道：“快看！我们要到家了。” 他兴冲冲地，笑得很开。 赵助跟浅叶两个，反而一路上没有笑容，他们都内心早就被担忧所充斥。 这一路不容易，遇到太多的危险。 张小河迫不及待地爬上山坡，张开双臂，放眼望去。 他似乎是想拥抱天空，可是前面的场景，让他的双臂缓缓垂落下来。 天边是出云镇，这里离小镇有些距离，只能看到半个小镇。 半个笼罩在火焰中的小镇，还有半个小镇是模糊的，看到的只有火红的亮光。 镇子外围，建起了一座座土墙。 大量异兽围住小镇，正在进行一场史诗攻城。 这些异兽几乎填满了张小河，能够看到的任何一个地方。 漫山遍野都是各种各样的异兽，其中不乏跟狼王一样强大的异兽。 张小河呆楞地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的世界，仿佛是在看一座炼狱。 身下是成千上万的恶鬼在伸手，眼前是数不尽的罪孽在生发。 血与火燃烧了大地，善与恶沉寂于大地。 每一个炸闪的火光，都在冲击他的心灵，张小河看得有些呆了。 赵助跟浅叶两人随后而至，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登时眼中一片灰暗。 三人呆呆地站在山坡上，许久之后，张小河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走吧，出云镇保不住。” 张小河内心万分叹惋，一个由罪孽产生的族群。 为了抹杀兽性，付出几代的代价，这是一个奇迹。 眼看着文明初成，一场灾难又将这个奇迹毁于一旦。 虽感慨万分，却也无计可施。 宇宙无情，不会在乎文明的起起落落，也不会为一个生命死亡而感到高兴或难过。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既可笑又真实无比。 “不行，我要去救人们。”浅叶抑制不住地哭出声，她爱她的家乡，也爱她的族人。 虽然有些隔阂，但族人终究是自己的族人。 “我要回去，我要救他们。” 张小河拉着他的手，转身拖着她离去。 赵助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跟着力气。 他牵着浅叶，逐渐感觉沉重，她似乎失去了力量，浑身都没有劲。 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内心格外不舒服。 那是许多年前，城市待不下去的时候，大姐跟他说要走了。 她笑着说，城市现在是异兽住的，我们回归大自然。 从那以后，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芒。 他觉得自己少了些东西，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东西。 现在恍然发觉，他少了家。 有家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文明之中的生命。 无论这个文明有多糟糕，文明里面的人有多可恶。 他都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而已，在真正没有家之后，他更像是一个野兽。 一只孤独的兽，失去了文明赋予的一切，变回了那个茫然无比，只为了快乐只为了生存的畜生。 他站住了脚，风刃鸟出现，将他们三个带上，飞快飞向出云镇。 正是，满心踌躇，不知我是谁；恍然了悟，御风奔出云。 “二哥，回不去的！我们都会死。”赵助哭嚎道。 “走吧，哥哥。”浅叶抹着眼泪，她心里清楚得很。 “我们回去看看，多适应适应，或许我们能一个人成为一个文明。” 张小河面色冷峻，他深知文明的脆弱性，但只要还有一个传承者，文明就不会死。 只要有文明，他们就可以随处是家。 就算身出一人，就算与世隔绝，也依旧是一个人的文明。 他们不知道张小河在说什么，只是止不住地哭泣，止不住地述说着心里话。 末日莫过于此，心毁，人亡。 古镇内，一个个蛇女来来回回，双眼无神。 许多蛇女背靠在土墙之上，表情麻木。 已经连续抵抗了两天两夜，外面的异兽丝毫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 大多数人内心早已绝望，更有些人直接崩溃。 “左边要失守了！三队！三队过来。”吴有站在土墙内，焦急地指挥到。 他的内心早已心急如焚。 “三队人呢？三队！”喊了半天看不到人，吴有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来到一队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蛇女面前，大声吼道：“快去防守！” 这些人似乎没有听到一样，背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起来！起来！起来！起来……” 吴有一个个扇巴掌，手都扇得红肿，总算是叫醒了这些人。 他们立即变身成魔神蛇女，到指定的位置防守。 吴有瘦了很多，看上去十分憔悴，他的精神也濒临崩溃。 指挥着一群行尸走rou，让他格外疲惫。 “你为什么不去？”他大声斥责到，嗓子已经喊得沙哑。 面前的蛇女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希望了，我们大家都要死。” “快去防守！” 蛇女一动不动，装若死尸。 吴有毫无办法地跌坐到地上，眼神空洞。 其他人看到指挥官丧失的信心，也都没了力气，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像是死了一样。 没了防守，土墙不攻自破，大量的土快在坠落。 很快一面墙倒下，很快异兽冲了进来，开始大肆杀戮，没有任何生命能够逃脱。 满地都是蛇跟人的残躯。 看着蛇女在他眼前前一个个死去，吴有抓着头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按照他的布置，明明能够再支撑很多时间，可为什么……为什么…… 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内心困惑，内心不甘。 他想要再次站起来，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话。 “你们都醒醒啊！”蛇女躺在地上，任由异兽宰割。 眼看着，城墙就要完全攻破。 忽然，从天上降下来一道魔神蛇躯。 她落在屋顶上，万众瞩目。 她抬起头，发出蛇类特有的嘶叫声，一双竖瞳冷漠无情。 这一声嘶鸣犹如万古号角，呼唤着沉睡的心灵。 她一呼百应，顿时全部蛇女站了起来，每一双竖瞳之中，都没有掺杂多余的感情。 没有悲伤也没有胆怯，有的只有内心的杀意，有的只有守卫家园的决心。 蛇女不断推进，将地上的土块重新磊起。 城墙树立，异兽被拦截在土墙之外。 这些土墙不过三米高，却有着神奇的阻隔之力。 张小河能够猜到，这是老树的手笔。 现场没有他的身影，张小河知道他的用意。 他是在磨炼一个族群的精神，铸造一个文明的灵魂。 若是没有这一步，这个文明再强大也不堪一击。 若是一个文明有高等精神，那么就算文明被击垮，也能继续延续下去。 张小河握紧拳头，他心里了然。 “二哥快看，meimei像个大王！”风刃鸟背上，赵助趴着伸手指向下方，他高兴地喊道。 张小河看了下去，浅叶立于屋顶之上，眼神冷酷。 她就像是一个石碑，没有做任何事。 只是站在高处，让人们看到，大家就知道该怎么做。 她是一个天生的王者，能够给迷茫中的人指引方向，也能给失去力量的人补充力量。 这就是一个王正真的作用，她并不一定有多强大，但是她能让别人强大。 在人类文明中，这是英雄，是先驱。 早期的人十分蒙昧，需要英雄。 但在文明强大之后，人人都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