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韩府来人
那天法道宗的元婴童子此时舒缓一口气。“老祖，不带这么玩的，我差点被一巴掌拍死”，童子嘟着嘴十分委屈。 “没用的东西，知道老祖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出手吗？因为你还不够霸道！明知老祖我就在暗处，竟然那么快就喊了救命！真是丢了宗门的脸！”空中声音透露着一股恨铁不成钢之意。 反观元婴童子，露出一脸恍然大悟，悔恨的直摇头。 “我走了，此子由你接入宗门”，天空恢复一片平静。 “遵命” 同一时间韩宁脑中传来老者声音。“徒儿，为师在宗门等你” 韩宁一家表情不一，三人心中一丝怪异的感觉由心而生。 童子此时轻咳一声，朝着韩宁一家飞来。 “下去再说” 韩宁只觉得眼前一晃，三人突然出现在自家家院之中。发现妖异童子正站在他们面前笑着看着这一家三口。 “拜见前辈”，韩宁一家行礼。虽然面前之人，外表看着跟韩宁差不多大，可韩江河几人不傻，这可是一位实打实的元婴修士！ “无需多礼，你们也知道了，韩宁已拜入我天法道宗，给你等几日团聚，我会在附近等待”，妖异童子拿出一枚玉简，小手一丢，丢给了韩宁。 “这是传音玉简，你准备好出发之时，只需要往内输入法力，便可传音于我，届时我会前来接你”，妖异童子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韩江河林秀梅原本还沉浸在今日发生的事情中，但是听到对方说出过几日，就要带韩宁离开，已经面露不舍。 “爹，娘....” 林秀梅看着韩宁，眼眶通红，泪水刹那间就流了下来，韩江河眼眶也微微一红。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如今小宁有幸拜入仙宗，这是我韩家天大的好事！”，韩江河虽这么说着，但是韩宁清晰看到抬起头的自己父亲，眼中也如母亲一般。 “是是是，我宁儿注定不是凡俗，为娘应该开心”林秀梅擦了擦眼泪，挤出笑脸摸着韩宁的头。 韩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把头埋进母亲的怀抱，同时也用另一只手，抱住了韩江河。韩江河身体一颤，默默的将手也放在韩宁头上。泪水浸湿了韩宁的双眼，滴落在地上，沉进了沙土之中... “我就快要离开爹娘了吗.....”，韩宁从未想过自己离开爹娘，会是什么样子，一股空荡荡的感觉，遍布小小的身体。 时间已过去三日，韩江河停了烧窑的活，林秀梅这边跟学院请了假期，两人专心陪同韩宁，韩宁虽然从小就懂事乖巧，在外与玩伴玩闹，也很少哭闹，但是毕竟他只有十岁，在韩江河林秀梅眼中，仅仅只是个开了神智的孩子罢了。 为了让韩宁尽可能的安心，他两这两日保持着平时一家生活的样子，只是空出了许多跟韩宁待在一块的时间。林秀梅料理家务的同时，也一边给韩宁收拾着行李，只是每次在收拾行李时，韩宁总是能看到房屋中背对着自己的母亲，用衣袖偷偷的往脸上抹去。 期间陈大富也来了家中一次，先是跟韩宁抱怨又被自己老爹关家里跪了三天，而后问道韩宁是否会跟他一个宗门，得知否定之后，陈大富露出遗憾的表情，不过仅仅刹那，就继续憨笑。“韩宁你比俺厉害，就应该去比俺宗门更厉害的宗门” “俺突然觉得俺好像舍不得走了，俺娘成天在家里哭，俺看着难受。俺爹他好像巴不得俺赶紧走似的，但是其实俺在夜里，俺偷偷见过他好几次抹鼻涕！” 韩宁一家早在两日前便收到陈大海送来的猪rou，这回在陈大富口中，韩宁也得知了，陈大海在回去之后，真的将猪圈里的猪，全清空了.....而这个行为，也得到了陈大海婆娘的同意。 韩宁对此哭笑不得。 “韩宁，师兄说再过一日，俺就要跟他去宗门报道了...以后要是你比俺先回来，你就替俺去俺家看俺爹娘，要是俺比你回来，俺也会回来看叔婶的” 韩宁笑着点了点头，陈大富放心一般的转头小跑就走了，只是当他快跑出庭院时，停在上次停留之地。 转头对着韩宁笑了笑，就继续跑了.... 这次的笑，在韩宁看去，竟没了平时的憨味... 韩宁心中想起在他幼年之时，也会被年纪大的孩童欺负，一身灰尘的哭鼻子，而陈大富好像每次都会出现，站在他前面，面对着欺负韩宁的孩童憨笑，只要他一出现，其他孩子都会不约而同的转移视线，到了陈大富身上，要不了多久，便会嘴里喊着傻子憨憨追着陈大富而去。 在看到陈大富笑容的那刹那，不知为何，韩宁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来自兄长般的关爱。 第四天，林秀梅邀请了娘家亲人来家中，宴席持续了一整天后才散去，韩宁的头发都被长辈们比往常更大的力摸掉了不少。虽然这几日韩江河林秀梅尽力的保持着平时的样子，也叫了亲朋好友来到家中聚会，甚至还把韩宁的玩伴喊来家中玩耍，但是好像总有一股离别的伤意弥漫在家中.... 直至不知道林秀梅娘家中哪位提了一嘴“小宁这孩子，修仙不会耽误成亲吧？”，气氛便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韩江河一扫愁容，竟开始颇为着急的主动联系一些县中媒婆。 韩宁在屋里看着韩江河和一位位媒婆坐在大堂中低语交流，特别是自己母亲竟然也在一般听着媒婆说话，看着媒婆手中若隐若现的人像画轴也一同指指点点之后....韩宁开始默默的握了握手中的传音玉简，他在思考要不要此刻就传音给元婴童子.... 第五天，韩宁清晨在庭院中打坐，突然听见街道远处传来大片哗然之声，伴随而来的是不少马车的声音，韩宁聆听片刻，继续闭眼打坐。 但是韩宁注意到，这些马车的声音，离家中越来越近，并且还有着街坊邻居好像在指路一般。 韩宁听到马车的声音在自家门前停了下来，不少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好奇之余，起身朝门走去。 “吱啦” 打开门，韩宁看到自家门前停了好多一看就知很豪华的马车。也看到从第一辆最为豪华的马车中，走下一位散发着常居高位之势的老者，身后的人都恭敬的双手互搭垂于腹前。 老者慈眉善目看着韩宁，而韩宁心中一凛，清晰的感知到，这名老者，是一名修者！气息比董知府强，但是明显不如接引使王刑。 “筑基？”韩宁心中默念。 “拜见前辈，不知前辈有何事么？”韩宁看着老者，心中有些慌张，虽说几日前他见了好多无法形容的大能之辈，但是或许是因为差距太过遥远，或许是生活在杭川县的他从小听的最多的关于修士的便是筑基修士几字，筑基二字就像刻在心中一样，也像梦想一般。 这让他面对一位筑基，有了慌张之意。 “可是韩江河的儿子，韩宁？”，老者弯下身子询问。 韩宁疑问点头。“我是韩宁” “你就是韩宁，好啊好啊”，老者有些兴奋，身后也传出悉数之声。 “前辈，您是？”，韩宁刚开口，身后传来林秀梅的呼喊声。 “宁儿，有人来家中了？”林秀梅刚忙活完后院田地的农活，走了出来。看到韩宁面前的人，也礼貌问道：“老人家，您是哪位？” “啪啦”，瓷器砸碎的声音从林秀梅身旁传来。 韩江河也听到庭院中的声响，拿着一个成型瓷器走了出来，正想问林秀梅谁来了的时候，他看到自家门口站着的那位老者，突然眼中茫然失措，手中的瓷器也不知觉的掉落下来。 “你..你是....”韩江河声音有些颤抖，一个在他幼时经常看到的一张脸慢慢与这老者的脸重合起来。 “伯父...” 林秀梅呆滞，手中还握着的水瓢，也掉落在地。韩宁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面前这位老者是谁了，心中瞬间百感交集。 “铁山城韩家...伯祖父” 一股下意识的厌恶之感，也升了起来。就是眼前这个人，把自己的爷爷和父亲，赶出了家族，流落在外，爷爷客死异乡，到死也没有任何一个主城韩家之人前来。 韩宁看着老者的目光渐渐变冷，嘴唇微动“出去！” 老者眼神复杂，当即就要开口。 “小宁！不得无礼！”韩江河从家门中快步走出，林秀梅也上前把韩宁向身边一拉。 韩宁从其母怀中挣脱而出，拿出一枚玉简，冰冷的向着老者一众开口：“我手中玉简，随时可将我宗门元婴前辈请来，你等走还是不走！” 听到韩宁的话，门外所有人包括老者瞬间变的惊恐起来，老者呼吸急促，似有些哀求一般看向韩江河。 “韩宁！！”韩江河怒吼。 “爹！他们..”，韩宁转身看向父亲同样愤然开口。 “逆子！你给我住口！”韩宁从未见过自己父亲发过如此大的火，鼻头一酸，收起玉简撇开林秀梅跑进了自己屋子。 林秀梅紧紧的追了上去。 韩江河走到老者身前，欠身伸手：“伯父..家中请” 老者苦笑的带着两人同韩江河走进，其他人不安的留在门外等候。 韩宁房中，韩宁此时坐在床头，侧着头，紧闭着嘴，眼眶通红。林秀梅在旁心疼的看着，坐到韩宁身边，伸手向韩宁的手握去，韩宁把手躲开。 林秀梅叹气，把韩宁的头温柔的放在肩膀，轻声细语安抚：“宁儿，别生你爹气，还记得娘与你说过，你为人子，你爹同样也为人子，回归韩家，是你爷爷一生所望” “可是娘，他们那般对待爷爷与爹，我...” 林秀梅轻轻的拍着韩宁的头。“宁儿，你虽从未在主城韩家中待过，但是你爷爷自出生之时就生活在那，对于你爷爷而言，哪怕那里有着许多不愉快的回忆，但是那里，终究才是你爷爷出生所在的地方，那里是他的家...” 韩宁沉默，认真思考着母亲说的这一番话。 家中大堂之中，韩江河将老者安顿在左侧主座，那本是他父亲的坐席，本想入座次座的他，被老者挽留在右侧主座。 韩江河有些拘谨的坐着，牙口紧闭。一时之间，堂中鸦雀无声。 “江儿，三十年未见，当初离家之时，你比韩宁还小，当初是我之过，是我对不住你们这一家”，老者长叹一声，充满愧疚。 韩江河低着头，眼睛湿润起来。 “伯父，过去之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在杭川生活的很好，小宁凝聚天品灵脉，已被仙宗收录，我等一家，也算熬出头了，若是当初并未离开，也不可能有我宁儿了” “唉”老者发出一声更长的叹息，放佛整个人，更加苍老了一些。 “江儿，你到底还是怪我的” 韩江河突然红着眼看向老者，控制不住愤然起身喊道：“我岂能不怪！当初伯父你将我父子从韩家驱逐，你无情！可我爹有情！他老人家临终之前，都还对本家抱有希望，可你连我爹死！都未曾来露一面！你说！我为人子怎能不怪！你连现在坐着的位置！以前是我爹坐的！” “我无数次前往主城，奈何连在城中摆摊的资格都没有！我在城外摆摊！年年都向你韩府城外店铺孝敬，我无数次路过你韩府大门，连头都不敢去看我儿时之地！我遵从父亲遗愿，前往告知宁儿入灵，可你连见都不见！甚至一个外院管家也敢羞辱于我！我可是你亲侄子！我爹更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如此无情！你说！我怎能不怪！” 老者凝滞，低头伸手放在了座椅握手处握了握，脸上愧疚之色更甚，渐渐转变成了痛苦。 “江儿，是我糊涂，你想骂，便骂吧” “你！”韩江河泪水已挂满脸庞，本想继续开口，但是憋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后。 “罢了，罢了..” 整理情绪之后。“伯父，您此行前来，有何事吩咐，您说吧” 老者起身，看向韩江河，躬身一拜。“江儿，老夫想请你一家，回归家族” 韩江河其实猜出老者来意，面色复杂：“我做不了主，我儿韩宁若是答应，我就答应” “我不愿！”韩宁在屋中听的一清二楚，此刻跑出房门对着老者怒气开口。 老者向韩宁走去，似伸手想要摸韩宁的头，还没等近身，韩宁便躲开而去，目光继续死死盯着老者，手向怀中伸去，一个玉简的头露了出来。 老者顿时停止了步伐，长叹一口，转身回去。“我知道你们对韩家怨气之深。江儿，你毕竟流着我韩家的血，终是韩家之人，你每次来主城交与城外店铺的瓷器，其实均摆在我屋之中。当初是我之过，而现在，我也有诸多身不由己...当初你去韩府表明韩宁入灵，那外院管家所传之话，并不是我说的...” “现在的韩家...早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只是这句话，没任何人听见。 老者继续说。“也不急此时决定，我知道你们需要时间，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说”，韩江河开口。 “我想去韩正墓前...祭拜...”老者言语有些颤抖。 “今日时日不佳，等到祭拜之日，您再来吧。若您真有心，家父遗像，就在庭前” 老者抬头看着庭前那人像，眼中露出追忆，神情伴随着深深的自责痛苦，老者朝着庭前自己那已逝弟弟的遗像，慢慢跪了下去，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