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乐坊的刀鸣
第四章长乐刀鸣 六楼不是水司楼的高层，但视野已经是极其开阔。 白衣小厮引着二人来到六楼的一间包厢雅间，笑道： “二位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水司楼雅间只剩这‘琼花岛’一间了。” 小厮推开包厢的房门，“琼花岛”里燃着的熏香扑鼻而来，甜的腻人，内饰庸华俗气，格调竟然还比不上大堂内的装潢。 白少棠毕竟拥有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经历了短暂的震撼期，对于现在这种场面，反而见怪不怪，甚至有些失望，成飞鸿却依旧很兴奋。 白少棠二人刚一坐定，就从屏风后头钻出来两个身穿薄纱长裙，身形窈窕的待女，乖巧的坐在二人身旁，低眉晗首。 小厮则欠着身子退了出去。 剩下两位少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见这二人神色腼腆，年纪稍大一些的待女主动开口道： “两位公子，今日可是第一次来水司楼，可需要奴家为公子介绍一些菜品和美人？” 听到待女这么说，成飞鸿的头低的更深了，果然只是个嘴强王者。 还是白少棠镇定道：“来几样大师傅的拿手菜，再来一壶不易醉人的淡酒就好了。” “两位公子…不用奴家待奉吗？”这位待女楚楚可怜的说到，一双杏眼秋波横横。 “不必了，jiejie们留我们自己用膳就好。”任他白少棠两世为人，也没经历过这些，硬着头皮道。 “等一下…”一旁的成飞鸿突然出声。 白少棠和两位待女都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成飞鸿憋了半天，终于用蚊声说道：“那个，jiejie会唱小曲儿吗？” “噗嗤～”另一位年纪看起来稍小的少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菜品很快上齐，两位侍女一人抱琵琶，一人捧小鼓，端坐在屏风后头，唱的是长平京名家，柳词博士“杨双成”的名段。 渐渐适应了这种氛围的成飞鸿，也恢复了平日里侃侃而谈的模样，各种趣事妙语层出不穷。 美食佳酿，丝竹悦耳，渐渐地二人皆起了几分酒兴。 此时门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高声的争吵，起初白、成二人不以为意，但意外的，这争吵声越来越近。 “王公子，里面已经有客人了，王公子对不住，小的再给您换一间，王公子，您不能进去啊。” 话音还没落，雅间包厢的大门已经让人给踹开了，一名神色阴鹫，相貌阴柔，身形矮瘦，衣着华贵的少年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张口骂道： “我看看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腌臜货，敢占本公子的包房？” 那少年身后还跟着六名身衣灰色短打，手持水火棍的家仆，此时也都齐刷刷的挤进了包房内。 成飞鸿拍案而起，借着酒劲破口大骂： “是你成爷爷我当面，来人通名，免得你成爷爷我刀剑无眼。削了你那满嘴乱跑的猪舌头！” 白少棠则依旧端坐在桌前，打量进来的少年，只回见他头顶，有一道浅浅的白色：Lv.16，只是这道白色的等级标识格外的浅。 而少年身后的家仆，一个个气血旺盛，身强体壮，显然个个习武，不是普通人，也是清一色的Lv.15上下。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明德坊的成傻子，和他身边的废物跟班。我呸！” 阴鹫少年的神色嚣张跋扈之极。 成飞鸿见状也不甘示弱，回嘴骂道： “哦？我也当是谁呢，原来是白虎坊没卵蛋的小泼皮！” 原来刚才门外小厮口中高喊的王公子，是长平京白虎坊坊司长王景祥的三公子，王熙守。 此人自幼娇惯任性，是长平京内有名的二世祖，和成飞鸿早有过节。 “好你个成疯子，你抢我的雅厢，还出口伤人，今天我一定要你好看！” 王熙守气极拔剑，大喝道：“都给我上，给我打死他。” 王熙守负剑拔出，使出家传剑法，挥剑朝成飞鸿刺来。 王熙守身后的那五名灰衣家仆举着水火棍，也应声出动，一名身高体壮的家仆朝着白少棠扑了过来，其余四名随王熙守围攻成飞鸿，只有一道瘦削的身影站在原站丝毫未动。 成飞鸿也拔出宝刀，摆出藏刀式的起手式，藏刀腋下，使出一套夜战八方的连招，将周身封锁的密不透风，刀光如一匹白练环绕。 白少棠虽然气血之力不足，气少力弱，但也是从小修炼武道至今，身法动作灵巧之极。 眼见那王熙守身后的一名灰衣家仆朝自己冲了上来，白少棠一个跟斗翻起，拉开距离，抬脚勾起刚才坐着的长板凳，一脚踢了出去。 长凳被那王家家仆挥拳打碎，碎裂的木片在屋内激射出去，惊得那两位待女连声尖叫。 自白少棠苏醒之后的这几天里，他依着原本这具身体的习惯，晨练、早课、午课、晚课，一天四练，功夫一刻不曾落下。 如今终于到了用的时候，白少棠不由得热血激荡，想要试试身手。 可是白少棠一激动，只感觉身体里一阵绞痛，嗓子一甜，像有利刃从丹田一路割到心口。 那家仆见白少棠手无寸铁，连忙抡起水火棍当头劈来，白少棠抄起手边的一根青铜灯架，强忍着剧痛招架还击。 另一边的成飞鸿虽然年纪不大，气血之力不如成年武者澎湃，但胜在刀法高明，出刀狠辣，几刀逼退那些家仆，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到了王熙守心口。 王熙守被踹翻在地，成飞鸿的刀也顺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大喝一声： “都住手！” 家仆们眼见自家主人被拿在刀下，自然纷纷停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成飞鸿刀下，王熙守巨痛难耐，趴在地上尖叫道： “左护卫！” 那道始终端坐在房门外的身影顿时应声立起，原来是一位黑袍灰发的干瘦老者。 那老者双臂一展，一跃而起，气血鼓荡，自身体里发出一道鹰唳之声。 内鸣雷音！这是武道境界处于淬体境巅峰时的异象，运气之时，周身一体，五脏六腑都会产生共鸣，由于功法不同或声如雷音，或声如凶兽嘶吼、妖禽唳天。 武道艰难，天赋、财力、气运缺一不可，大部分普通人穷极一生也只能止步于粹体境。 因此，粹体境也称之为武道大境，在这大境之中，卧虎藏龙，许多人进境无望，一生浸yin于磨练武技和rou身，多得是身怀绝技的武者。 听到这内鸣雷音，白少棠和成飞鸿脸色具是一变。 而这位老者的等级也出现在白少棠的视野中：Lv.29。 淬体巅峰！ 淬体巅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老者这个年纪的淬体巅峰，哪怕他们的力量已经不是巅峰状态，但这个年纪的他们却经验老辣之极，已经把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修炼成了杀人的武器。 这干瘦老者颧骨高耸，眉发灰白，屈指成爪，向成飞鸿抓去。 成飞鸿扭腰挥刀，向老者当头劈去，没想到以常削铁如泥的宝刀，竟然被老者的鹰爪稳稳地抓在左手中。 那老者左手的手指奇长，骨节分明，泛着莹莹如玉的光泽。 紧接着，老者左手一震，右手挥掌，成飞鸿宝刀脱手，被一掌打飞，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师兄！”白少棠冲上去，想要将师兄扶起，却又被剩下的几名家丁团团围住，擒住了双臂。 “哈哈哈哈！” 看见白、成二人都被擒住，趴在地上的王熙守怪笑着爬了起来。 “哈哈哈哈，来啊，你来啊！你过来啊！” “哈哈哈哈，你不是武学奇才吗，有种你杀我啊？” 王熙守状如癫狂，冲着成飞鸿嘶吼： “你竟敢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你凭什么！” “废了他！左护卫！” “还有那个姓白废物，他爹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快，什么腌臜货也敢进我包下的雅厢！” “呵，原来是你包下的雅厢，我说怎么一进来就一股阄鸡的酸臭味，装潢土的还不如我家的茅厕！”成飞鸿斜倚在墙角，箕踞而坐，回骂道。 “你？你！还愣着干什么？废了他！还有你们！把那个废物给我从楼上扔下去！” 家仆们架着白少棠来到窗边，始终不敢下手。 那名被称之为左护卫的黑衣老者，也回头看了王熙守一眼，迟疑了一下。 “怕什么，他老子是坊司长，我老子也是坊司长！他的老子不过是明德小坊的坊司长，我老子是白虎大坊的坊司长！” “在白虎坊开武馆、立门派的人，哪个不给我爹面子？不用怕，给我废了他！” “他们成家不过是个子爵，我们王家是伯爵！” “怕什么？左护卫，快给我废了他！” “还有那个废物，他爹不过是个捕快！” “我爹说，这个废物的爹为了他这个废物，都死在了白州的大山里，尸骨无存，他还在水司楼喝花酒，留着这废物也没用，杀了他！” 王熙守的声音愈发的尖锐，歇斯底里。 听到王熙守的话，白少棠瞳孔猛缩，睚眦欲裂，接受不了话里的信息。 白少棠听得自己心中一声悲呼，似乎有什么碎了一般，刀割的痛苦更加剧烈，一阵一阵的仿佛撕破五脏六腑，涌上心口。 而那黑衣老者听闻这话，也不再迟疑，掐指成爪，朝着成飞鸿丹田抓去。 “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少棠发出一声暴喝，在场的众人突然被一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剧烈的嗡鸣声刺痛了耳膜。 这嗡鸣好似一把生锈多年的铁刀，从刀鞘中硬是被拔了出来。 声音刺耳销魂，好似钝刀子磨在自己的骨头上，令所有人浑身一凛 对着成飞鸿出爪的老者寒毛炸起，猛地转身回头朝白少棠看去，只见白少棠正对着自己，口鼻溢血，一道血色刀芒已从眼前一闪，穿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