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修行无岁月
俢行无岁月，转眼已过去百年。 在这百年里说短又苦长，说长又瞬间。 时时怀念那时初见，一眼成为终生的牵绊，为他那落寂孤单身影揪疼肝肠，为他苦苦期盼，但是还有什么可期盼，终是无缘与之白头偕老，一颗脆弱之心坚韧了又柔软。 万事皆可从容不迫处之泰然，心却只为他细小如针尖，见不得他孤影萧萧寂寥，见不得他风中独自黯然，所有的见不得，却都难有半步逾越进展，闯不进他寂寞心畔。 他宁守独孤，从来不会于我一句诺言，尽管是经历过一生的漫漫情缘，也只余独自相望彼岸。 在这百年里，紫团子和飞云也终于从沉睡中苏醒。 原来它们一直都还在，真好。 有它们在身边就不孤单。 日复一日，悲喜掺拌，无奈中辗转，复杂愁绪紧扣着悲情的心弦。 终于有一天，他说，他要去一个地方，那里别人都去不了。 既然他能去，为何自己去不得？ 这是要被丟弃了吗？ 难道这就是他思索了百年的决定？ 即使缘分已尽也还是亲人，也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小心翼翼捏着他的衣角，证明立场，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除了他身边，还能去到哪里。 他的眼中似乎有着泪光，当想看清楚的时侯，他又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空。 天空哪有人好看。 “能说说为什么吗？凤凰也能为尊上解忧。” “你能知道什么是忧？” “凤凰只是成长缓慢，并非心智不成熟。” “那也还是孩子，”他低头看了过来，“小孩子就要开开心心，不要管大人的事。” “人家不是小孩子！” “行，那就是大孩子。” 原来在他眼里凤凰只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如果一直长不大是不是就不必离开？ “上尊，” “本尊还有事情，”他打断道：“你找红红玩去吧，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他会帮我照顾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要再动不动就哭鼻子知道吗？” 他不在了？为什么又说这种话？ “你们在干什么？” 寂寞红红的声音突兀出现。 哎！那不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凤凰衣么，怎么会穿在他身上？ 他见自己盯着衣服看，竟然还嘚瑟的转了一圈，“好看吗？这是你为我做的衣服呢，我都舍不得穿。” 谁为他做衣裳了！虽然答应过下辈子给他一个机会，不代表现他在就可以挑拨离间胡作非为。 怒！伸手去扯羽裳，“脱下来，还给我！” “不，会冷。” “冷？你咋这么搞笑呢。” 嗤之以鼻，他竟然说他冷。 但是，他的脸色真有些苍白，不似说谎？ 怎么回事？ 刚刚还好好的，为么感觉都不正常了一样？ 那边小童呼喊着奔过来，“凤凰大人，上尊闭关了，让我们都不要去打扰。” 又闭关？ 难道是看到寂寞红红穿的凤凰衣生气了？ 郁闷，谁能知道是怎么回事，难怪当时神尊不接羽裳，还问是谁的羽。 “啊，凤凰大人，你的手怎么流血了！”小童失声惊呼。 血？连忙查看双手，震惊，“真的是血，哪来的血？我受伤了！谁伤的我？” 寂寞红红：“我这有药，快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不搭理他！也不用他的药。 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却并没发现伤口，“奇怪，伤口呢？” “那这药还用吗？” “没受伤擦什么药。” 把他递药的手拍到一边去，只听扑通一声，某人栽倒地上。 顿时被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状况？只是随手挥了一下他就晕倒了，他没有这么脆弱吧？ 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忽而倒下，脆弱的躺在地上，真是心脏都快被吓到飞出来，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小童，你是男孩子，快看看他是个什么情况。” 小童慌忙去查看，“他受伤了，不停的冒血呢，怎么办，怎么办？” ？？ 晕死，伤成这样不好好养伤医治，还到处走，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应该这么幼稚好么。 把他送回洞府，又安置到床上躺好都没有清醒过来，他安静躺在那儿，脆弱的让人心疼，是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小童请来神医，神医诊了一会，却说治不了，摇头叹气走了。 紧张悬着一颗心连忙跟出去。 “神医，他的伤真不能医治吗？” 神医戚叹：“心脏都没有了还怎么医治？” 啥？ 心脏怎么会没有了，一时接受无能，大脑都空白断片儿了，必须得缓一缓，心脏咋会说没就没了，心脏能是可以随便没有的么。 小童：“神医别走，请你再想想办法救他，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啊！” 神医：“如果是寻常人，找来合适的心脏，便可救治，但是他血脉太高级了，没有这样的心脏，治不好的。” 小童：“没有他这样的心脏？哎，想起来了，东山最强的那老家伙听说被人暗算快要死掉了，不知死了没有，凤凰大人，我们去求他，把心脏取来！那人也很厉害，心脏肯定合适。” 神医摇头哀叹：“简单明了点说吧，就比如他的血液是神级，而其他人的血液全都是凡人，多厉害和他一比都成了凡人，懂吗，填补凡人的心脏只会排斥坏死，还不如不救。” 神医要走，小童又拦住，“神医你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要救他，既然他那么厉害肯定不容易死，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死了，神医你一定要救他呀。” “救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神医狼狈逃走。 小童没追上神医，郁闷的过来问：“高明是哪位神医，小童去请他来，花多少钱都治吗？” “必须的啊，快去快去！” 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位神医，就是没找到高明那位大神医，而这些庸医全都是束手无策。 人怎么可以没有心，所有神医都治不好，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功德之力。 听说这力量无所不能，可以试试。 想到便做，立刻把所有功德之力全都转送给了红红，失去这些无所不能的力量，很是心疼，但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忙活了半天，他气息依然若有似无，苍白又脆弱躺在那儿，就是不肯站起来展示他那聪明灵动的桃花眼。 担心的一步都不敢走开，怕离开视线他就会断了最后一口气再也醒不过来，不知不觉坐到天亮，才打了个盹就听小童惊呼。 “寂寞上仙他醒了！” 醒了！ 是真的么，太好了，抬起头就看见他从床上坐起来。 小童：“能醒过来，太好了！” 寂寞红红：“唔？本仙君睡着了吗？”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受伤了？” 他莞尔：“不碍事，养养精神就好了。” “心都没有了还说不碍事，你的心呢？” “心？” 他一句话没说完，双眼一闭歪倒床上，又晕过去了？ ？？ 把了把脉还有气息，能醒过来估计应该死不了，也不能一直守着他，还得回去看看。 不知神尊闭关了没有，应该还得准备准备才能闭关吧？先前的谈话还没说完呢。 “小童，你留在这儿，等他醒了马上告诉我。” 匆匆忙忙，到地儿又失望，大尊的洞府设置了结界进不去，看来只能守在门外等他出关了。 没多会，寂寞红红又跟了过来，还能行走，他这是完全恢复了吗？ 看他双眼明亮挺精神，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应该没事了吧？是吧？ 他只待了一会儿便不耐烦了。 “明天再来好不好？” “你回去休息，别管我。” “你在哪本仙君就在哪。” “……”看他受伤的份上不想掰扯。 “凤凰，你理理我呀。” “凤凰...” “……”大男人让人理理他，丢不丢人，“小童！小童！” 想喊小童来把他赶走，喊了几声没人应声。 寂寞红红：“好吧，我就告诉你吧，他闭的是死关，你在这等也见不到他。” “不会的，他知道我在这里等终有一天会出关，我还有话要问他，都没来得及说。” “你要问他什么？” “他说他要去一个地方。” “然后？” “凤凰会陪他一起去。” 寂寞红红：“别天真了，说不定他是有了共度一生的女子，怕你碍事才决定搬到别处去逍遥快活。” 挑拨离间，鄙夷。 他又继续挑剔道：“他现在都不关心你，等他有了别的女子自然会不希望被人打扰。不信你认真想一想，你一夜不归的那回，这么重要的事，他连问都没有来问一声，如果真喜欢一个人，夜不归宿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害死小仓鼠的那包茶叶，现在想想，说不定那真是一包毒茶叶，神尊怕再有人误食，所以才把那包毒茶收走了。 神尊是因为太生气，所以想弄死红红？他没有亲自去，可能是不想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 某人又嘚嘚：“被说中了吧，就算是养的猫狗不见了，也得去找一找吧，他都不管你。” 嘚嘚个没完，若不是怜他有伤，早就一巴掌拍了过去。 “那么多话，伤不疼了吗？” “就算你不想听，但都是实话。” “他还曾为凤凰煮过茶。” “切，谁不知道茶是煮给他自己喝的，你只是沾光能饮到而已。” “不许说他的坏话！” 他抹了抹鼻尖消停了一会，又开口：“本仙君是为你好，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怒目而视，但又很想听下去。 寂寞红红：“因为你就是他的死劫，他怎么会喜欢一个会要他命的人呢？” “你胡说，凤凰怎么可能要他命！” “只是个比喻。” “比喻也不行。” “……”寂寞红红：“这么跟你说吧，他宿命中注定没有儿女情长，混沌给予他生机，他所有情就必须是为那混沌众生，就算殒身他的生命也得是为混沌殒落，而不是为某个人。” 真是这样吗？“如此简单，他又何必思考百年？” 寂寞红红：“因为他哪一种都不想选。” “……”那他该有多伤心啊？ 怎么做才能帮他？ 还有红红话里话外好像都是对他的不满，不知道是不是神尊打伤的他，想不出除了神尊还有谁能伤了寂寞红红，虽然神尊没离开过洞府，但是元神可以啊。 既然都不说就使用禁术看看。 寂寞红红：“血！你是不是使用了禁术！” 抹去嘴角的血迹，想说话没有什么力气，还得慢慢缓过来精神。 寂寞红红：“不要命了吗！你使用禁术看了什么？” “看是谁伤你，还好不是他。”都是凤凰的亲人，不希望他与神尊有什么矛盾。 红红：“你不要再使用禁术了，没人伤本仙君，我只是把这颗心送给了你而已。” 莫名其妙越听越离谱，要他的心干什么，总感觉一个个都不太正常了一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神尊，如果自己真是他的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凤凰消失就能换他永生？ 忽然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打斗声。 寂寞红红：“像是魔僵，小小魔僵本仙君还不放在眼里，你养伤去吧，我去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可是他也受伤了，不过转而又想到还有小童与众仙都不会袖手旁观，也就放心了，他被魔僵绊住无暇他顾更好，如此就没人阻碍做想做的事。 回到住处，先是解除了两小只的主仆契约，然后用灵力把它们送去属于它们的族地，必须安排好一切牵挂，毫无遗憾才能心安。 虽然涅槃重生之力，怎么死都死不了，但是如果散尽所有神力，必然也会永远消失的吧？ 死而复生并不能改变他的劫，为了他，须准备好永久殒落的离别。 在生命最后时刻，好希望还可以看他一眼，但是他不在，再也没有他...